不知不覺間,宛若天災般的動靜漸漸的消失了。
不管是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也好,激烈的戰鬥也罷,似乎都已經得到了平息。
“結、結束了嗎?”
所有被捲入這場災難中,被殃及池魚的咒術師們均心有餘悸的看向森林那邊。
包括終於能夠行動起來的伏黑惠,也是如此。
“…………”
伏黑惠已經不再說話了,看着那片離自己不是很遠的戰場,深吸了一口氣。
“【鵺】。”
他繼續召喚出式神鷹,讓【鵺】抓着自己的肩膀,再一次的往森林那邊飛去。
這次的飛行很順利,伏黑惠再沒有遇到任何的意外。
可一路上見到的光景,還是讓伏黑惠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此時,他已經飛入了森林中,進入了前不久被戰鬥波及的戰場。
這裡不僅有着一個個隕石坑般的巨坑,似乎是被那巨大隕石破碎以後產生的碎片砸中才導致的,且地面還被完全破壞,導致地形都被改變。
尤其是離戰鬥中心最近的地方,方圓數千米內的一切樹木都已不復存在,地面變成坑坑窪窪一片的廢土,到處是碎石瓦礫,形成了一個破敗的野外廢墟。
這……真的是咒術師能夠辦到的事嗎?
伏黑惠不自覺的握緊拳頭。
一想到剛剛在這裡進行的是曾經那場五條家及禪院家有名的決死之戰的復刻,出現在這裡的也是【無下限咒術】及【十種影法術】的對決,伏黑惠的心情就格外複雜。
作爲現役【十種影法術】的使用者,他一直認爲自己怎麼都不可能達到五條悟那樣的境界。
即便自己是剛剛入學咒術高專一年級就能被評爲二級咒術師的天才,二級與特級之間的差距,依舊還是太大了。
伏黑惠也從未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成爲決定咒術界未來的特級咒術師,最多就是在以一級咒術師作爲目標努力而已。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還是小覷了【十種影法術】的潛力。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伏黑惠用力的甩了甩頭,甩開腦中一些危險的想法。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確認調伏儀式的結果。”
黎格成功了嗎?
【十握劍·異戒神將·魔虛羅】……被調伏了嗎?
本來不敢想象的事情,在親眼目睹剛剛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以後,已經成爲一個可選項,進入伏黑惠的腦海中。
迫切想要知道結果的伏黑惠,最終來到的就是戰場的中心。
這裡破敗的比任何地方都要來得嚴重,已經完全淪陷爲一片殘破之地。
而在這殘破之地上,一道身影站在那裡,彷彿是這世間唯一的勝利者,渺小的背影看上去竟是給人一種能夠頂天立地的感覺。
伏黑惠操控着【鵺】飛下,落在對方的身後,看着對方,久久無言。
這時,對方纔轉過身來。
“第一個來的人居然是你啊?”
黎格依舊是那副毫髮無傷的模樣,身上的白色制服甚至都沒有髒損,連手中剛剛握着的黑刀都被其重新收回次元魔方的儲物空間中,就這麼轉過身來,對着伏黑惠笑了笑。
伏黑惠沒有在第一時間裡迴應對方,而是看向對方手中抓着的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外形和船舵很相似的陣盤。
看起來好像是一件器物,可伏黑惠卻知道,那其實是式神的一部分。
是的。
就是剛剛還在這裡的那個可怕的式神的一部分。
“……你,成功了?”
伏黑惠神色複雜的出聲了。
而黎格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
“算是吧。”黎格便平靜的笑着,甚至還讚歎般的對着伏黑惠說道:“不得不說,這次確實收穫了一個很大的驚喜。”
“你們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確實很優秀,很有開發的價值。”
“你擁有着一種很強的力量呢,伏黑。”
黎格將手中的陣盤扔開。
那個陣盤正化作一陣黑影,如黑水般破裂消散了。
“呃……”黎格看着這一幕,有些遲疑的道:“不小心下手太重了,這應該不會影響到我以後召喚它吧?”
“……應該不會。”伏黑惠苦笑着道:“這個式神的再生能力本來就很強,只要身體還剩下一部分,便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過來。”
“只要不是將【十種影法術】的式神完全消滅及破壞,像這樣打到對方解除召喚,是不會影響到今後的使用的。”
“……恭喜你,你不僅完成了五條家歷代沒有六眼的【無下限咒術】持有者想辦卻辦不到的事,還完成了禪院家歷代【十種影法術】術師都沒能完成過一次調伏的最後儀式。”
【無下限咒術】只有持有六眼的人才能使用,沒有六眼的人無論如何都使用不了這一術式,可黎格卻成功使出來了。
【十種影法術】的最後一種式神始終沒有人能夠成功調伏,歷代影法師都是將其當做同歸於盡的手段來使用,可黎格也成功完成了調伏。
眼前這個只比自己大兩歲的同年齡段同級生,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竟是連續顛覆了兩次咒術界的歷史,顛覆了御三家其中兩家人的歷史。
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我肯定沒辦法做到跟你一樣的事,所以你最好只把我當做是擁有一種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手段,而不是擁有一種很強的力量。”伏黑惠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道:“另外,我不是禪院家的人,只是剛好流着那一家的血而已,別把我當成禪院家的。”
這不是什麼秘密。
伏黑惠雖繼承了禪院家的血脈和術式,但他本身並不是禪院家的人。
他的父親出身於御三家之一的禪院家,可據說是因爲沒有天賦的關係,遭到了禪院家的驅逐,因而入贅了伏黑惠的母親家,改姓爲伏黑。
拜此所賜,伏黑惠纔不是姓禪院,而是姓伏黑。
而他本人似乎也對禪院家不太感冒,所以纔會刻意改正黎格的說法。
“行吧。”黎格聳了聳肩,無所謂似的道:“既然你不喜歡,我以後就不這麼說了。”
“走吧,儀式已經結束了,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
“想必,學校那邊應該已經鬧翻了吧?”
黎格當然知道自己的調伏儀式搞得這麼亂來,一定會給學校那邊帶來影響。
想也知道,夜蛾正道現在肯定已經氣炸了,黎格在這裡亂來的事情,怕是也已經經過各種各樣的渠道傳入咒術界的高層耳中。
後面,他估計得解決一些麻煩事了。
對此,伏黑惠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只能默默點頭,跟着黎格一起,離開了這片破敗的戰場。
…………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陸陸續續有咒術高專的人來到森林中,見到了那片破敗的廢墟。
他們聚在廢墟的邊緣,爆發出陣陣議論聲,似乎在討論剛剛在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夜蛾正道倒是不在。
他已經直接跑去找黎格了,想必是想興師問罪。
“什麼嘛,已經結束了?”
同樣趕到這裡來的虎杖悠仁也在看着眼前的廢墟,既感到震撼,又感到遺憾。
“切。”虎杖悠仁臉上的嘴發出了咋舌聲,並很明顯不爽的說道:“都怪你這個小鬼,慢吞吞的,好戲都散場了。”
“那跟你沒關係吧?”虎杖悠仁毫不改自己對這個聲音的主人的態度,直言不諱的道:“再說了,剛剛那種狀況你不也都看見了嗎?根本無法靠近啊!”
“那都是因爲你太弱了。”聲音的主人嘲諷道:“就算學會使用咒力,你也就是這種程度而已,跟剛剛那種級別的壓根沒法比。”
“是啊,我太弱了。”虎杖悠仁竟是沒有否定這一點,卻反諷了回去,道:“但別忘了,你現在也沒有好到哪去,只有兩根「手指」的力量的你難道就能對抗剛剛那種力量嗎?”
“……真敢說啊,小鬼。”
“這是事實,你就承認吧,宿儺。”
“果然,你這小鬼太讓人不爽了,真想殺掉你啊。”
“我知道,我也很想殺掉你啊,混蛋。”
同處於一個身體中的兩個靈魂就像這樣拌嘴。
但,不是所有的拌嘴都是越拌感情越好的。
至少,虎杖悠仁這裡的兩人絕不是如此。
兩人說話期間,語氣裡的殺氣就是貨真價實的,告訴了別人,他們是真的很想見到對方死。
“罷了。”
一會以後,虎杖悠仁臉上的嘴一轉語鋒,笑了起來。
“雖然沒有直接看到,但今天也算是見到有意思的東西了。”
“那股咒力,那股力量,真令人感興趣啊。”
“那似乎跟你身邊那個叫伏黑惠的小鬼也有點關係吧?”
“很好,很好,我有點期待未來要發生的事了。”
留下這樣令虎杖悠仁不明所以的話,聲音的主人消失了,讓虎杖悠仁的臉恢復正常。
“什麼啊……”
虎杖悠仁緊皺着眉頭,卻沒有多想,轉身離開了這兒。
此時的虎杖悠仁還不知道,他體內那個邪惡的靈魂已經盯上了不該盯的東西。
而他,註定會被當做棄子。
…………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結界外。
當整個咒術高專都因爲黎格的亂來而變得一團糟,還在收拾善後時,一片沒有被結界籠罩的森林裡,兩道身影悄然無聲的出現了。
“該死!”
火山頭咒靈——漏瑚一臉驚怒交加的喊出了聲,讓頭上的火山口都噴涌出火光來。
“那就是五條悟的弟子?那個黎格·布里豪特?”
“那種怪物,居然是五條悟的弟子?”
“開什麼玩笑?”
漏瑚心態已經失衡了。
其身旁,那樹之精靈般的咒靈——花御也是沉默了很久,方纔開口。
“■■■■■■■■■■■■■■■■■■(那個人很強,幸好在對上他之前見到了他的實力,不然,你真有可能會死。)”
獨特的語言傳入漏瑚的耳中,被其大腦強行理解,令本來就心態失衡的它更加憤怒了。
“不是跟你說了,別用那種方式說話的嗎?”漏瑚眼珠子都充血了,令它沉聲道:“既然在這種時候出現了那種怪物,這對我們的計劃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花御點了點頭。
“■■■■■■■■■■(告訴夏油吧,讓他制定計劃處理。)”
花御的話,讓漏瑚既感到不甘,又感到憋屈。
想想自己之前誇下的海口,打臉來的實在太快了,還打得非常的響,讓漏瑚都想狠狠的扇自己的臉了。
但花御說的也沒錯,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自尊心,而是計劃能不能如期執行。
沒錯,最重要的是計劃。
與那相比,自己的自信以及自尊心,都是可以捨棄的東西。
“……回去告訴夏油吧。”漏瑚極其不快的道:“不管是五條悟也好,那個黎格·布里豪特也罷,都需要另外想辦法解決他們。”
“即便不能解決他們,也要和夏油說的一樣,將他們封印。”
親眼目睹了一場怪物之間的對決,漏瑚也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找五條悟了。
弟子都這麼強了,作爲老師,那個當代最強的咒術師又能弱到哪去呢?
“希望夏油準備的東西有用吧。”
說完,漏瑚轉身離開,花御也默默的跟上。
兩個咒靈不爲人知的入侵了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最終也不爲人知的撤退了。
沒有暴露在他人的眼前,這或許是他們今晚唯一的收穫,亦是最大的幸運。
…………
“什麼——!?”
在機場的某一家,五條悟聽着手機另一頭的彙報,發出了令周圍的行人們紛紛看了過來的大叫。
但本人已經顧不得這些了,眼罩下的蒼藍色眼睛瞪得大大的。
“黎格將【十種影法術】的式神全部調伏了?”
“包括最後的神將?”
“真的假的?”
“不,我不是在懷疑你,只是……嗯,纔剛離開就鬧出這麼大的一個新聞,那小子比我還會搞事啊。”
“好吧好吧,我會盡快辦完這邊的事,然後回去好好問問他的。”
“安啦,我知道該怎麼做。”
掛斷電話以後,五條悟怔怔的站了很久。
一會以後,這位當代最強咒術師不由得笑了起來。
“事情,真的變得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