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滿大地。
一大一小兩個並不覺得殺人和幹掉沙漠中兇獸有什麼不對的孩子,又一次擺起了賣水的攤子,因爲娜拉莎說前方五里的位置上,有從娑娑鎮方向來遺蹟的冒險者。
公孫慕容和娜拉莎搭起了不知道哪個冒險者‘贈送’給他們的帳篷,慕容負責烤肉,娜拉莎則是把手按到沙子上,等她的手擡起來的時候就會多出來兩團水球。
“慕容哥哥,在沙漠中取水比在咱們底下的基地裡取水難哦,空氣中的水真的太少了。”
娜拉莎嘟囔着,她說的基地就是公孫慕容的救生艙。
說是救生艙,實際上是個飛船,十四年前砸下來的時候一直鑽到地下七百多米深的位置,那裡有個地下湖。
由於體積太大,公孫慕容無法把它裝到自己家族人員擁有的靈魂空間裡,只好繼續留在那,而管家則是一個有着智能的芯片,失去能量後被他帶在身上。
對公孫家族其他的人來說,智能管家系統僅僅算是一個好用的工具,對公孫慕容而言則是親人,等某一天回到家中,他會讓芯片充能,但究竟要多久,他也不清楚,總歸活着便有希望。
娜拉莎換着地方把手按到沙子中,一小會兒的工夫已經取到兩立方米的水,這些水被她放到水坑中。水坑是沙子裡挖出塊地方,每個半立方米,用連接緊密的獸皮鋪着,就是一個開口的大水囊。
公孫慕容手上的動作不停,不時把一些沙漠中尋找到的植物粉末當作香料撒到肉上。
收集植物粉末是他的習慣,管家教給他的,比起冒險者口中的美味來說,這纔是真正的好食物。
通過接觸,他了解過一番這個世界的人的飲食,和管家教給他的差了許多,甚至是天地之別。
按照管家的說法,製作美味的食物是他們這個種族必須具備的能力,說許多許多年以前,還在某個星球繁衍的時候,他們這個種族在飲食方面的本身就是天下無雙。
說他們這個種族無論到其他哪個種族所居住的地方,都能夠依靠製作食物的本事爲生。
所以公孫慕容學了一番。當然,這個製作食物的系統實在是太過龐大,居然有幾十萬種菜,他只學了個基礎,讓他覺得神奇的是,沒有任何東西不可以當作食材。 Wшw ¤тт kΛn ¤co
公孫慕容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種族就是個吃的種族,裡面有着很多吃貨。
“慕容哥哥,我們到了鎮子中需要做什麼?”娜拉莎已經停下手,守在燒烤架子邊吞嚥着口水問。
慕容公孫麻利地把烤肉翻了個面,回道:“先去賺錢,然後去接受這個世界的系統教育。”
“我們不是接受過管家的教育了麼?我跟着學了三年呢。”
“所以我們纔要去接受教育,管家說過,山不拒細壤,故能成其高;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每一個文明都有其獨到之處,我本來也是要被安排在一個星球,在那裡適應與學習,既然出了偏差,那我就在這裡學。”
“哦,娜拉莎會跟着慕容哥哥一起學,慕容哥哥給娜拉莎做好東西吃,娜拉莎長大以後嫁給慕容哥哥。”
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蘇菲亞·娜拉莎,想法依舊如她的身體所表現出來的年齡思維程度一般,是那麼單純。
五里的距離在沙漠中對普通人來說很遠,不過來的是冒險者,本身的實力不弱,公孫慕容烤的肉將將熟透,一行七個人的隊伍便來到帳篷不遠處。
陪伴七個人的還有一頭價值不菲的單峰沙駱,沙駱的單峰兩邊搭着木架,架子上的東西被一張白色的麻布遮擋住,應該是食物和水。
七個冒險者每人背一個包裹,手上拿着武器,武器上黑褐色的血漬證明他們一路行來不是很安穩。
相比起公孫慕容和娜拉莎等待冒險者到來的淡然表情,看到帳篷的冒險者們卻很詫異。
他們見過怕晚上遇到危險而在白天行進的人,也知道有人擔心白天太熱在晚上前進的隊伍,但未見到過把早上的好時光浪費在燒烤上的人。
而且還是一個大男孩兒一個小女孩。
“賣水啦,有買清涼淡水的嗎?還有烤肉,十分鮮美的吞沙獸烤肉,十斤水只要五個銅板,一串兒半斤重的吞沙獸肉只需兩個銅板,今天額外贈送一杯沙荊果釀造的酒,買吧。”
吆喝聲從小姑娘的口中出現。
七個人愣了,打頭的一個長有絡腮鬍子的人小聲試探地問道:“慕容、娜娜娜……娜拉莎?”
“嗯哪!”娜拉莎使勁點着小腦袋。
“天啊。”絡腮鬍子使勁一拍腦門:“你倆還活着?無所不在的戰神啊,您是全能的,您代表着正義,您保護着弱小,您像風一般吹拂起我凌亂的鬍鬚,您有如……”
“戰神一樣的大叔,您買水嗎?還有烤的吞沙獸肉,娜拉莎和慕容哥哥專門挑選了吞沙獸硬殼腦袋後面的肉烤來賣,又香又嫩,半斤只收您兩個銅幣。”
娜拉莎一臉認真地推銷着,邊說邊指着被挖出來一塊肉的吞沙獸,一米粗、十二米長的身體從帳篷的其他角度可以看個清楚。
在沙子中鑽進鑽出的它沒有被拖行近三百里而磨爛,淡黃色的身軀上是一節一節的鱗片。
七個冒險者瞪圓了眼睛,他們看到了四個坑裡的清水,看到了三階七級的吞沙獸屍體,但更讓他們吃驚的是十四歲的公孫·慕容和四歲的蘇菲亞·娜拉莎。
這兩個名字在娑娑鎮裡已經成爲了家喻戶曉的存在,多日前從遺蹟回來的冒險者們便說起過兩個人,而後每天都有歸來的冒險者再一次提起。
許多人在惋惜,猜測着兩個孩子會怎樣死去。
但眼下誰能告訴自己七個人,他倆兒爲什麼還能快樂地賣水?難道所有的冒險者都有一顆愛護幼小的善良之心?是從慈善組織出來的?
“買嗎?”娜拉莎期待着問:“多買可以打折,我和慕容哥哥想要接受教育,很需要錢。”
七個人互相看看,絡腮鬍子儘量讓自己笑起來,笑得溫和些,點頭:“美麗的娜拉莎小姐要和英俊的慕容少爺去學習,我們很榮幸能夠盡一份力,二百斤淡水,五十斤吞沙獸的肉,娜拉莎小姐,這是付給您的錢。哦,請叫我摩西,託德·摩西。”
自稱託德·摩西的人伸手入懷,拿出來後張開手,三個印有某個人物頭像和花紋的銀幣出現在手心。
三百銅幣換成銀幣就是三個,但一般情況下用銀幣換銅幣容易,用銅幣換銀幣需要多加幾個。
“謝謝摩西叔叔,戰神的榮光把您照耀,娜拉莎和慕容哥哥給您的沙駱免費提供二十斤的毛刺窄葉草,再加一把鹽。”
娜拉莎沒有在錢上給優惠,把要優惠的錢換成了給沙駱的食物,她和公孫慕容其實擁有過四頭沙駱,冒險者‘贈送’的,一頭被兩個人吃掉,嚐嚐味道,另外三頭賣給善良的冒險者,每一頭都換取了六個金幣。
雖然在外面買一頭只需要四個金幣又二十個銀幣左右,可在遺蹟附近多收一點錢也是有冒險者願意買的。
三個銀幣入賬,娜拉莎高興地遞給公孫慕容,他們兩個已經攢了二百三十一個金幣二十九銀幣四十個銅幣。
賣水賣食物加起來其實才不到二十個金幣,大量的錢是冒險者‘贈送’的,冒險者身上帶有錢。
還有護甲與武器,只不過兩個人沒賣而已,怕賣多了以後沒有冒險者再贈送他們東西,而是都老老實實買水,那樣他倆會少一份收入。
摩西七個人根本不知道,他們出現的時候人家娜拉莎期待的是他們直接動手搶,那樣娜拉莎跟慕容哥哥又多了一頭沙駱。
聽說還給沙駱準備了東西,摩西等人很高興,先是狠灌了一番水,接着把原來身上帶着的水袋裡的水倒掉,重新裝上新水。
十來天的路程已經讓水袋中的水變了味道,能在沙漠深處花五個銅幣買十斤水真的很便宜。
公孫慕容從帳篷裡拿出桌子和凳子,把烤肉擺上,又提了一大桶沙荊果釀造的酒挨個倒在七人面前的大杯子裡,一個杯子至少能裝五升,免費贈送的東西也很實在。
沙駱也歡快地吃着自己的食物,沒有人會直接在沙漠裡吃掉一把鹽,但它除外,而且對水也不挑剔,當然,有清涼的淡水更好。
託德·摩西咬一口肉,再灌下一口酒,打出一個舒服的酒嗝,被酒氣衝得打了個哆嗦,長出口氣,讚道:“沙荊果的果酒在鎮子裡一升的杯子,那該死的老莫提會收六個銅幣。”
“還是兌了水的。”旁邊的冒險者附和。
“是的是的,應該讓他站到可愛又美麗的娜拉莎小姐面前說那句‘勇敢的冒險者,您是知道我的誠實’的話,他的臉色一定會變得通紅。”託德·摩西把話接回來。
“老莫提的臉一直是紅的,還有他的鼻頭,一定是說謊說多了變的。”那人又說起來。
娜拉莎笑眯眯地聽着,她早從別的冒險者口中知道老莫提這個人,正如老莫提知道她一樣。
吃兩口肉,又喝了幾口酒的託德·摩西幾人放鬆下來,開始仔細打量起大男孩和小女孩。
兩個人身上的衣服很乾淨,慕容的衣服有些寬大,應該是某個冒險者的,娜拉莎則是像個小公主,二人的皮膚都非常白皙,風沙和烈日不曾在他們的臉上留下痕跡。
讓人很難想象這是在沙漠中賣了好長時間水的兩個人,更像是一個貴族少爺偷了身僕人的衣服,帶着妹妹偷跑出來玩,剛剛來到沙漠的樣子。
兩個孩子有帳篷、有水、有酒、有桌子、凳子、烤架、草料,還有那隻吞沙獸從哪來的?明顯有拖行的痕跡停在帳篷邊,一切的一切,如夢似幻。
是的,跟做夢一樣,這不是某個貴族的莊園,這是四處充滿危險的沙漠,該死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可愛的娜拉莎小姐,請問,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呢?”託德·摩西滿腹疑惑地問。
“啊?東西?”娜拉莎一愣,又笑嘻嘻說道:“撿的。”
“清水也能撿來?”
“嗯哪!”娜拉莎篤定地點頭:“比如說有個湖,湖裡全是水。”
“吞沙獸呢?”
“它呀?它突然就不行了,然後蹭呀蹭,蹭到這裡,被我和慕容哥哥撿到。”娜拉莎的目光很真誠,有着長長睫毛的大眼睛眨呀眨的,似乎在說,你一定要相信我。
託德·摩西七人很聰明地選擇了相信,他們不想因好奇而死,三階七級的吞沙獸,他們遇到活的,扔下沙駱後可以逃掉,但從沒想過吞沙獸會蹭呀蹭的,蹭到他們腳下嚥氣,等他們撿。
娜拉莎等了一會兒,見人家不問了,她詢問:“摩西叔叔,要加冰塊麼?”
說完話,她轉身跑到帳篷一角處翻箱子,再回來時手上多了個托盤,上面是個大的水晶碗,碗中裝有晶瑩的冰塊,正冒着白色的霧氣。
冰塊是涼的,摩西七人的心也涼了,於是他說道:“美麗的娜拉莎,我們已經佔了您很大的便宜,不可以白要冰塊的,哦,戰神知道了會懲罰我們,請您允許我們花錢買。”
其他六個人點頭,他們想好了,花錢消災,能在沙漠裡拿出冰塊的人,要是有一點點惡意……
“不要錢。”娜拉莎搖頭,突然停頓一下,指着西邊對公孫慕容說道:“慕容哥哥,又來人了,三個,好快的速度,兩千六百米,兩千五百四十米,兩千五百二十米,快,烤肉,來買賣了,我吆喝。”
摩西七人茫然相顧,停下所有動作,看着剛纔娜拉莎指的方向。
三分鐘過去,七人看到了西邊天空騰起的沙塵,再過半分鐘三個人影在沙塵的前面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五秒後,三人停下腳步,站在離帳篷不到十米的地方。
一陣兵器的聲音響起,摩西七人再顧不上吃東西、喝酒,拿着各自的傢伙恐懼地戒備着,由摩西聲音顫抖地問道:“黃沙血命三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