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宗這冷不防的一句話,讓秦無雙心神着實一凜。關乎人類國度的未來命運?
這個話題,未免有些大了。秦無雙乍聞之下,不免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大神宗顯然是料到了秦無雙有這反應,畢竟在人類國度各大國家裡,對年輕人的教育,一直是崇尚對個人命運的努力,對家族命運,對宗門命運,以及整個國家的命運的努力。
至於人類國度,本身而言,人類國度各大國家之間,彼此間根本雖然不能說征伐不斷,但至少談不上友好。
因此,各國之間對年輕人的教育,從來不涉及整個人類國度的命運.
而秦無雙雖然兩世爲人,前世是武學大宗師,但他所考慮的利益,也只是限於本國的範圍,從不曾將眼光放到整個人類的高度。
因此,大神宗這個話題,對於秦無雙而言,不免還是有些陌生。
大神宗順手將一副卷軸遞了過來:“無雙公子,看看這個。”
秦無雙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卻是一份記錄,裡邊記載的內容,卻是關於萬年前那次“獸族暴亂”的典故。
雖然這裡邊記載的並不算詳細,大部分都只是一些粗枝大葉,根本沒有具體的細節,但從相關的一些數據看,便可知當初那次“獸族暴亂”有多慘烈。
萬年前那一次災難,人類國度上千億人口,幾乎在短短的十年不到時間內,便死了十之七八。
整個人類國度的領域,幾乎完全被獸族盤踞。而那些獸族,則以到處屠戮人類爲樂,向各大神之禁地的人類強者示威。
說白了,人類國度的人類,大多都只是普通人,一部分修煉者,也最多不過是靈武大圓滿,根本對獸族形成不了威脅。
可是獸族此舉,卻正是向那些神之禁地的人類強者發出最強的示威之音,表達它們獸族對於天玄大陸的統治權。
說到底,這只是獸族和人類強者對天玄大陸之間競爭統治權的一個手段。而獸族暴虐,這示威卻用的是最原始,最兇殘的方式。
秦無雙看了片刻,這纔將那捲軸放下:“大神宗,這段歷史,過去萬年,這記載的內容,以無雙的愚見,倒是覺得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
“哦?”大神宗眨巴着眼睛,顯然是想聽聽秦無雙有什麼高見。
秦無雙淡淡道:“根據這卷軸的記載,說引發獸族暴亂的原因,是因爲我人類國度當時有一個強大帝國,對神之禁地開發過度,導致獸族不堪搔擾,這才引發了那場災難。”
“是的。”大神宗鄭重點頭,“因此我九烏神廟,一直是致力於維護人類國度的平靜和穩定,並不希望有哪一國,過分的強勢,導致實力均衡被打破。當初九宮派強勢,想借我九烏神廟打擊星羅殿,被我九烏神廟拒絕,便是這個道理。而如今,老夫希望與你星羅殿簽訂和平協約,用意同樣如此。人類國度最好的局面,便是互相平衡,互相牽制。若出現一個強勢,凌駕於其他勢力,足可稱霸整個人類國度的力量出現,往往便是一個災難的開始。”
大神宗的口氣,完全不似作僞。秦無雙倒也不懷疑大神宗的動機,心下也是免不了有些敬意。
不管怎樣,這大神宗雖然觀點迂腐了一些,但出發點確實還是高尚的。至少已經超出了人類國度其他國家的境界。
在其他國家還在爲個體利益追逐的時候,九烏神廟能站在整個人類國度的高度上看問題,這份眼光和胸襟,確實讓秦無雙肅然起敬。
他秦無雙,一向推崇境界決定高度。
而此刻,他也認識到了九烏神廟的境界。
雖然如此,他對大神宗的觀點,卻不是很贊同。準確地說,他對這副卷軸上面記載的一些內容,以及關於“獸族暴亂”起因的推斷,並不怎麼認同。
“無雙公子,不管你心裡作何感想,但說無妨。”大神宗顯然也看出,秦無雙是欲言又止。
秦無雙點點頭:“大神宗,我對萬年前‘獸族暴亂’的起因,確實不怎麼認同。就算我今曰與你探討人類國度的共同利益,也同樣無法認同這個觀點。”
“無雙公子有何觀點,老夫洗耳恭聽。”大神宗口氣虔誠。
“無雙認爲,以人類國度這點實力,斷然不可能引發獸族暴亂。在天玄大陸上,咱們人類國度的存在,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卻爲何,那獸族偏偏要以人類國度作爲突破口?難道真的因爲人類國度對它們形成了搔擾?我看,這裡頭更深層次的原因,不在人類國度,而在於各大神之禁地,獸族和人類隱世強者對天玄大陸的統治權之爭。”
大神宗嘆道:“你說的卻也有理。但咱們人類國度對神之禁地的過分搔擾,亦是事件的導火索。若沒有藉口,獸族暴亂,恐怕也不至於那麼迅猛。”
秦無雙嘆道:“大神宗,天下之事,莫過於一個利字。所謂的導火索,通俗一點說,就是藉口。要找藉口,那是很容易的。人類國度就算再小心翼翼,也還是難免會有把柄。”
大神宗面色凝重,無奈嘆道:“確實如此,要做到完全滴水不漏,何其難也!”
“就算滴水不漏,它們同樣可以找到藉口。而且,我卻不信,整個獸族,都與人類有仇?所謂的獸族暴亂,應當只是少數強大的獸族煽動之下,引發的種族之爭,從而形成那樣的災難。說到底,源頭的原因只在於少數野心派那裡。”
秦無雙雖然對萬年前的那段歷史沒多少了解,但他前世卻是看多了這樣勾心鬥角。
不管是人類,而是獸族,都有強大和弱小之分。對於弱小的而言,它們渴望的永遠不是戰爭,不是對抗,而是和平。
所謂的暴亂,無非就是強大勢力的野心驅動罷了。
當然,秦無雙對萬年前的舊事,卻不怎麼感興趣。
大神宗聽秦無雙這般說,沉默了良久,才忽然問道:“無雙公子,若是人類國度再次發生這樣的災難,你個人的立場又是如何?”
“我自然不可能站到人類的對立面去。”秦無雙微笑道。他不願做這種無謂的假設。
大神宗搖搖頭:“這個回答,有些圓滑。老夫想聽聽,無雙公子更深刻一些的立場。”
“更深刻的立場?大神宗的意思是?”秦無雙淡淡問。
“無雙公子難道就不曾想過,站在人類陣營裡,爲人類的命運奔走拼搏嗎?”大神宗的口氣,不免有些急切,甚至有些質問。
秦無雙哈哈一笑:“大神宗,冠冕堂皇的話,我是不會講的。但若真有那一天出現,我秦無雙自然知道該如何去做。我只聽說過一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若我實力獨步天玄大陸,自然是樂得去力挽狂瀾,挽救人類命運於水火之間,成爲舉世膜拜的英雄。像這樣不費吹灰之力的事,何樂而不爲?”
說到這裡,秦無雙的口氣忽然一轉:“但我的實力若是不足以去考慮整個人類的命運,以揹負百斤的力量,去承擔萬鈞的責任。卻是誤人誤己!大神宗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大神宗臉色陰晴不定,顯然,他對秦無雙這個回答,並不算十分滿意。至少在他看來,秦無雙這個回答,算不上大義凜然。
秦無雙倒也不怪,微笑問道:“那麼我反問大神宗一句,若是同樣的事情,大神宗的立場,又是何去何從?”
大神宗眉毛一挑,眉宇間卻是充滿了正色:“唯有全力周旋,死而後已。”
秦無雙道:“然則九烏神廟的前途,九烏大帝國的前途,大神宗卻不聞不問嗎?”
“若是整個人類都覆滅了,一個宗門,一個國家,又怎能保全?”大神宗也有他的道理。
秦無雙順着他的思路說下去:“好,就算整個人類國度,人人都如大神宗這麼想,全力一心,衆志成城,能抵擋獸族暴亂嗎?”
大神宗一愣,思考了片刻,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恐怕還不足以抵擋。”
秦無雙哈哈大笑:“那就是無謂送死!災難之下,逞能並不算英雄,如何保全更多人的姓命,如何保全復興的希望,不是更有意義的事嗎?大神宗,我秦無雙雖然愚頑,卻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我也斷然不可能將自己的家人,同門這些最親的人拋下,去成全那所謂的大義!”
大神宗有大神宗的信念,而他秦無雙,也有他秦無雙的想法。在秦無雙看來,任何時候,沒有什麼可以跟家人和師尊這些至親之人相比。
家人和同門,是他秦無雙的底線。
任何利益衝突,若是衝撞到這條底線,秦無雙絕對不會皺眉。
這不代表他不懂得大義,如果說前世的武星河,一意孤行,招來七大殺手聯合追殺,是追求大義而影響至親之人的話。
那麼這一世,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次重蹈覆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