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在光鮮亮麗的王宮內,還有這樣的一個通道。
陰暗、潮溼甚至連浮在裡面的空氣都是腐敗的!
微弱的光線搖曳在石壁上,冰冷的溫度跳落在石桌石凳上,以及上面擺放着的一張銀色面具上。
“轟——”
石門摩擦地面的響聲。
一道黑色的身影緩緩步了進來,男人沒有轉身,女人身上散發着濃稠的腐爛的臭氣,即便穿着厚厚的裙衫臉上帶着黑紗,依舊遮掩不住。
“你來晚了。”
一張嘴,女人沙啞隱晦的嗓音打破一室的詭秘。
男人神色淡漠,面無表情地拿起面具戴在了臉上。
女人那雙漆黑髮亮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人心似的,即便他這麼一言不發,還是瞧出了幾分端倪:“你不該這麼做的。”
“爲了一個女人,賠上自己的性命。”
男人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男人低低笑了出來:“素錦,旁人可以說得了這句話,怎麼連你也跟着糊塗起來了。”
素錦似乎沒聽到這句話,從袖子裡抽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她這些天,都被白濯召進寢殿,你見她的時候,少不得會落個空。”
“白夫人要交代的話,都在這封信裡。”
該交代的都交代好了,素錦擡腳要走,步子跨在半空又縮了回來,接上男人之前的話:“我倒真的想糊塗。”
“這些年,我活得這麼累,大概就是想糊塗,卻怎麼也糊塗不了!”
“......”
A國地牢——
胡老三向來活絡,他能在王宮內混到現在這個位置,不是他身手多敏捷、槍法有多準,而是靠的左右逢源的一張嘴和察言觀色的一雙眼。
顧惜辭是王后身邊的紅人,三公主心裡惦念的男人,雖說一個不得寵,另一個鬧失蹤,但風水輪流轉,指不定哪天王后就得寵了,三公主回來了。
再說,一個王后,再不得寵,要壓死他一個小小的護衛隊隊長還是綽綽有餘的!
拍了拍腦門子,胡老三再三權衡着,最後將宋伊關進了一處雙人的監獄。
司宣上尉的變態指數,測量值爆表,他也不能讓這女人過得太舒服,免得將他的舒服給賠了進去!
宋伊頭有些着重,被池水打溼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女人特有的曲線,她卻渾然不自覺,掌心摸着額頭試着溫度。
她好像着涼了!
“噓——”
幾個囚犯眼底冒着綠光跟着鐵欄一個勁兒地瞅着宋伊的胸部,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了下來。
得了,這地牢裡總算來了個能看的美女了。
被男人們起鬨的吹噓聲打斷思緒,宋伊惱怒地瞪了過去,順着他們貪婪的視線望到了自己的胸前,頓時一股血氣涌上了大腦,磨牙站了起來。
“美女,來啊來啊,隔着鐵欄,老子也能讓你爽到!”不入流的髒話飆了出來,一個肥頭大耳的傢伙抓到鐵門拼命地拉扯着,像是下一秒要將鐵門給扭斷。
“嗚嗚——”
陰暗的角落裡傳來低低的嗚咽。
宋伊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過去,眸色驟變,一道黑影蓄勢待發地從陰影裡竄了出來,她還來不得閃開,整個人便被撲倒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後背疼得讓她要罵出來。
尖銳的泛着寒意的牙齒幾乎要戳進她的脖子裡,宋伊費力地睜開了眼睛,這纔看清了壓在自己身上的充滿狼性氣息的,竟然是一個男人!
“小妹妹,這傢伙可是會真的吃人的。”
旁邊不嫌事大的男人們眼底淨是可惜,他們哪個手上不沾滿了幾個人的血腥,即便宋伊被咬死了,他們頂多也只是索然自己沒能嘗過這個女人的滋味!
廢話!
她當然看得出眼前似人非獸的傢伙,是真的要擰斷她的脖子!
着涼的後遺症此刻又好死不死地發作了,宋伊眼前昏眩地厲害,腦海裡面濛濛的一層全是暗黃色的沉浮,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地在掌心流失,一股深深地力不從心席捲了整個心扉。
一這種似曾相識的無力感,像是作繭自縛的蠶,吐着絲將自己封入無邊的黑暗裡。
夠了,真的夠了!
宋伊,賭上你的全部,也絕對不要再任人宰割!
眼底迸出一道厲色,宋伊擡腳踹上男人的腹部,男人吃痛,非但沒有鬆開她,反倒是將她勒得愈發地緊了,神色猙獰地厲害。
“該死的!”忍不住咒罵了一句,可任憑宋伊怎麼使勁,力氣到了他的身上就像是泥牛入海沒了聲息。
這廝到底是不是人啊!
他的攻擊雖凌厲,但卻毫無章法可言,拙劣得簡直像個三四歲的孩子,只是憑着本能張口咬別人的脖子。
猛地,宋伊眼前一亮,大手放棄抵抗轉而逮住男人的脖子,雙腿死死抵上他的腹部。
男人的脖子上掛着根金屬細鏈,看上去十分老舊,宋伊一把將鏈子扯了出來,這纔看清鏈子的下方還垂着一塊方形小金屬牌。
“嗚——”
男人嘴巴里又發出了低嗚的聲響,只是這次聽起來像是有那麼點委屈在裡面。
委屈?
她腦子發燒發得糊塗了,好端端的,他委屈個毛線?!
她都沒叫委屈呢!
“嗚嗚——”
畫風突變,小狼崽子眼睛紅紅地溼漉漉地瞪着宋伊,戾氣全褪,宋伊心頭詫異,細細盯着他的肩膀一會兒,“撕拉——”一把將他肩膀的衣服扯掉,頓時引得無數人的羨慕嫉妒恨!
那小狼崽子,還真他孃的幸福!
一道猙獰猩紅的傷口,從他後背一直貫穿到右腰!
這只是新傷,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在他的後背上還有不少癒合地顏色變淺的交織在一起的疤痕!
“嗚嗚——”
男人動了動脖子,宋伊喉嚨有些發緊,那比孩子還要乾淨、明亮、純粹的眸子他到底是怎麼保存下來的!
鬆掉手裡的鏈子,男人像是受到了驚嚇,四肢落地又鑽進了角落裡,像野獸般伸出舌頭爲自己舔舐傷口。
“女人,他天生就是個賤骨頭,怎麼打怎麼抽都死不了。”放肆的目光從未在宋伊的身上移開半毫,尤其是她那張嬌豔欲滴的臉蛋着實讓不少男人的有些壓抑不住。
宋伊突然就沒了氣,她總歸是有法子好好收拾他們的,何必現在跟自己過不去!
跟着鑽進了陰影裡,男人似乎很不習慣別人踏進自己的領土,又做出一番張牙舞爪的模樣,見宋伊只是涼涼地瞅着他,無辜地摸了摸自己的牙齒,一臉深深的憂桑,牙齒沒掉啊!
嗚嗚,怎麼嚇不倒人了!
宋伊和他並排坐了下來,男人的肌肉甚至血液都滾燙得不可思議,她即便離他有些距離,還是能夠感受得到他身上那股撲面而來的熱氣。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唔了兩聲。
宋伊笑了笑,她精神早已不濟,聲音輕飄飄地:“這樣吧,你就叫小白吧。”
男人停止了舔舐,亮晶的眸子眨了眨,宋伊瞧了一眼,心底隱隱有些嫉妒起來,這男人的眼睫毛長得簡直沒了天理!
扇形的陰影淺淺地投在烏黑的臉頰上,全是雖然髒兮兮的黑成一團,可五官的輪廓還是分明地曝露在空氣裡。
她一直想養只狗在身邊,但卻因爲自己的身體不斷出現狀況而耽誤了下來。又莫名地想到了林惜朝,被帶走的那一刻,她幾乎不敢去看他臉色的表情,是憤怒、痛苦,亦或者是冷漠?
她不敢細想下去。
女人總是決絕而糾結的,宋伊想她也不例外。
與林惜朝分開了才一會兒,她卻已經很想很想他了。
“如果可以回去的話,你會遇見一個人,他叫林惜朝,他身邊也有一隻狗,叫少白。”
說到這,宋伊終於抵不過沉重的眼皮,陷入深深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宋伊睡得很不安穩,醒了不過片刻,意識再一次跌入了深淵,偶爾感覺到自己脖子處有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在拱着,癢癢的,卻莫名地安心。
“隊長,那女的燒了一天一夜了,再這麼放任下去,腦子估計要燒壞了。”
巡邏回來的小士兵看不下去了,咬着胡老三的耳朵根。
胡老三眼睛一對:“你小子,在哪裡瞎操什麼心來着!”
“這女的,怕是沒命出這個籠子了,病死了也好。”
一天一夜了,都沒人來打點這個女的,胡老三揪上小士兵的耳朵,眼神奇怪起來:“你小子,該不是看上那個女的了吧?”
小士兵被戳穿倒也不惱,推搡了胡老三:“隊長,她反正也活不了多長了,不如......”
“不如什麼?”胡老三沒好氣地瞪了過去,這些猴娃子,都被慣得不成樣子了,“你小子別整天讓你的下半身做主!”
“是,隊長。”小士兵喪氣地嘟囔道。
胡老三斜了他一眼,臉色緩和了下來:“去去,隨你怎麼辦,別給老子捅什麼簍子就好。”
“真的?”
小士兵眼前飛快一亮,將那個女人從池邊押回來的時候,他的目光就垂涎在她曼妙的身段上。
那是一個不可多見的美人兒!
牢獄裡面的女人不算的上,但玩起來總是缺了些什麼,後來才琢磨了出來,他們壓得女人過於卑賤,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種子就會結果,和宮裡那些真正的貴婦人比起來,天壤之別!
但爲了祖宗十八代着想,不敢有絲毫逾越!
胡老三瞧他那副沒動過葷的損樣,忍不住朝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腳。
丫的,他怎麼突然後悔答應這臭小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