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又剩下三個人,氣氛古怪壓抑,饒是左戈都不敢輕易開口,瞪着圓圓的眼睛來回打量着,生怕踩到高壓線被烤成一隻外不焦裡不嫩的烤鴨。
鍾愛坐了一會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裡的一切都讓她窒息!
“我進去看看。”
榮錦起初臉色微沉,聽了這話不知怎的沉得更厲害了,什麼都沒說,只是勾了勾嘴角,漫不經心地應道:“嗯。”
大概連榮錦都這麼冷漠地對她,鍾愛心底莫名地更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林惜朝身邊從來不缺追求者,尤其是白頌兒也對他傾心,她從沒想過自己真能站在他的身邊。
一個側身,讓她看到他比星光還要璀璨溫柔的雙眼!
“老婆,我帶你看醫生。”語氣輕柔地像是羽毛拂過。
鍾愛緩緩閉了閉眼,雙手插在口袋裡走上前去:“我給她餵了我的血,她現在睡了過去。”
“具體的,還得去醫院做下全面檢查。”
林惜朝的呼吸依舊平靜,卻彷彿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大意了!
他以爲藥水可以維持到十天之後的司慕大婚,還曾幾度在情愛裡面與她糾纏。
俊美的容顏已是一片森然,多日來被他壓抑心中許久的隱痛,再次悄無聲息地襲來。
“她中了司宣養的蠱毒。”
蠱毒——
饒是鍾愛,神色也不由僵住。
“那就沒必要去醫院了。”
攔在前面:“我的血,只能暫時地壓抑她體內的蠱蟲,時間一長蠱蟲就會產生抗體,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她除了變爲司宣的傀儡就只有死!”
林惜朝全身僵硬,像是一座死去的雕像,沒有半絲人氣。
“總歸是有辦法的。”艱難地從嗓子裡吐出幾個字,男人狠心決絕。
她早已是他的女人,誰都帶不走,也不準帶走!
鍾愛被他眼底瘋狂蔓生的晦暗驚了驚,驀地想起了什麼,叫了出來:“你、你該不會是——”
“只要是個法子,我都會嘗試。”
“林惜朝,你TMD瘋掉了不成,我告訴你,殺掉司宣沒有用的,蠱蟲是用飼主的血餵養的,早就和飼主息息相關。司宣一旦死了,蠱蟲是會立馬死去,但是她也活不了!”
“理由!”
鍾愛面沉如水:“你可以拿她的命去驗證。”
“......”
酒店——
雪白的牀單上,女人羊脂般細膩的肌膚青一塊紫一塊,沒一處是好的。
男人哪怕此刻做着劇烈運動,眼底還是冷漠疏遠。
似乎嫌女人叫的不夠悽慘,手掌扯上女人的頭髮,空氣中幾乎可以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沒趣!
女人徹底昏死了過去。
司宣面無表情地抽身離開,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隻張牙舞爪的小野貓,他可不希望這隻貓咪這麼快就被蟲子給弄死了,否則往後的日子就太無聊了。
目光又遊離到女人身體上,司宣眉宇陡然厲了起來,不是情慾,而是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惱火。
他還沒玩夠,就敢給她裝死,誰借她的膽子啊!
拿起櫃子上銀色的小刀,司宣眼神瞬間嗜血陰沉起來:“開房的時候,你怎麼說的?”
“可以爲我做任何事情,對不對?”
“這樣吧,我呢,不要你爲我死,就留下你的十根手指和一雙眼睛怎麼樣?”
冰冷的刀片貼上女人的臉頰,女人狠狠打了一個哆嗦,猛地睜開了眼,她實在是受不住他的虐待纔想出裝暈這一茬的!
司宣將食指豎到嘴巴前,他不喜歡聽人爲自己的過錯做辯解。
“咔——”
一刀下去,濺起一朵妖冶的血花。
熱氣蒸騰上來,連骨頭裡都充斥着一種熱烈的溫暖。
這裡的溫泉還具有療傷的功效,宋伊頭靠着池子邊沿的石階,很快昏昏入睡。
“你的心還挺寬的。”鍾愛的聲音穿透重重霧靄落入宋伊的耳際,睜開眼,宋伊看到她脫下浴巾滑入了池子。
“所有的藥物,都只能拖延住你的病情。”
“嗯。”輕輕嗯了下。
鍾愛的火爆脾氣竄了上來,氣不打一處地瞪着她,她到底能不能對自己的病情上點心!
“治不好,你也無所謂?”
“我無所謂,就是放不下林惜朝、爺爺他們。”低喃的嗓音細細柔柔,沒有太多的情緒,平平淡淡,卻讓鍾愛聽出了一番心疼之意。
宋伊的長髮用着一根木簪子隨意地盤着,比平日添了幾分嫺靜氣質。細密的沾着水汽的長睫微顫,宛若深潭清澈的雙眼讓她由衷生出驚豔的感覺。
鍾愛默默閉上嘴,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默默地泡了一會兒,鍾愛起身離開。
宋伊雖閉着眼,卻還是可以察覺到的。耳邊再次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時,以爲她又折了回來,但是那感覺又微妙地不對。
睜開眼,林惜朝與她對視片刻,卻只是俯身親了親她的嘴巴,甚至從她將水裡抱出來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宋伊雖有一肚子的疑問,卻不太好意思問出口!
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多日來兩人耳鬢廝磨的情形。
她越來想要打住,回放的畫面尺度就越大,耳根子“轟——”紅到了脖頸上。
耳際是男人低沉的笑聲,他是這樣溫柔的一點點吻過她的臉頰,在她偶爾睜眼時,發現他一直在看她,以從未有過的認真目光。
宋伊將頭望男人懷裡深處埋了埋。
天色偏暗,大街上,一個急匆匆的纖細的身影低頭自顧走着路,刻意壓低帽檐。
“砰——”
白頌兒一頭栽進一個冰冷的懷裡,還沒來得及擡頭,頭頂上那道吃人的視線淬着冰渣子射了過來。
小腿沒骨氣地一軟,跟着身子又倒進男人的懷裡。
這次頭頂上的眼神更古怪了,白頌兒心底一陣忐忑,尤其是聽到男人低沉的笑音,整個頭皮發麻,想撒腿就跑,男人的大手卻將她往懷裡送了送。
“鬆手哦,否則——”白頌兒臉皮火辣辣地燒了起來,鼓起勇氣瞪了過去,話還沒說話,大腦緊繃着的神經便“咔——”地斷了。
明眸瞪得老大!
“你、你怎麼在這裡?”
見是司宣,白頌兒心底鬆了口氣,不僅不怕他了反倒還熱情地挽上他的胳膊:“不過是你的話,就太好了!”
司宣沒答話,暗眸晦暗不明地鎖着她:“誰給你的膽子跑出宮來的?”
七天之後,是她出嫁的日子。
“我自己偷偷跑出來的。”心虛地眨了眨眼睛,不敢看向他。
“哎哎,你抓我的領子幹嘛?”
司宣單手提起她的後領子,白頌兒急了,當街嚎了出來:“司宣,你混蛋,你放開我,我不要回去!”
這次被逮回去了,下次出宮就真的是下嫁給司慕那天了。
“嫁給我哥,不好嗎?”
司宣臉色沉得不像話,司慕的腿要是沒什麼毛病,這些女人早就像一頭頭餓狼撲了上去。
她到底還是和那些女人一個貨色!
“不好!”白頌兒眼淚都掉了出來,細碎的嗓音帶着一絲委屈,“我是喜歡司慕哥哥的。”
她喜歡司慕?
司宣此刻視線更冷了,白頌兒像是跌進了冰窟窿裡,咬着牙斷斷續續道:“但是我不愛他,我也不想嫁給他,這樣的我,根本就是配不上司慕哥哥的。”
她配不上司慕?
她這個小腦子瓜成日想些什麼!
街上遠處傳來整理快速的步伐,白頌兒咯噔了一下,紅着眼望着線條冷硬的司宣,她父親派人抓她的士兵來了!
“司宣,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回去!”可憐兮兮地望上男人,哀求道。
白頌兒咬牙狠了狠心:“只要你不將我交給士兵,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做什麼,你都願意?”
司宣眼皮子掀了掀,一臉玩味邪惡地望着她。
眼見着那些士兵越來越近,白頌兒眼眶瞬間又聚集了滿滿的淚花,司宣手指微微鬆動,卻依舊提着。
士兵越過之際,白頌兒所有情緒達到頂端,“哇——”一聲大哭了出來,伸出手臂像只樹袋熊牢牢地纏上了司宣的身子。
“閉嘴!”男人嘴角狠狠抽了抽,巴掌堵上她的嘴巴,視線對上女人蒙上霧氣的眼睛僵了僵,語氣愈發地不善,“憋回去!”
“否則,拔了你的舌頭。”
“哇哇——”
白頌兒膽子都嚇得散了,可勁兒地將眼淚憋了回去。
可一看到司宣陰沉的臉色,還是破了功,低低地抽噎着,聽得司宣更加地心煩意亂,臉色和氣場也就更沉了。
“司上尉。”步兵頭頭聞見聲音跑了過來,敬了一個禮,戰戰兢兢。
這下,白頌兒連話都說不出來,哭也忘記了,躲在他的懷裡一抑制不住地顫抖,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狗,可憐兮兮的。
算了,少了一隻野貓,多了一隻小狗也不錯!
大力地將懷裡的人兒貼緊自己的身子,司宣薄脣吐出一個字:“滾。”
“......”
視線落在女人渾身發抖的身子上,眸色暗沉無比。
白頌兒,這次可是你自投羅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