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時分,天色暗沉,空氣溼冷。
宋伊卷着衣服在車上眯了一會兒,手機一震動,她就醒了。
“說。”嗓音略顯沙啞低沉。
電話那端男人低低地笑了:“來,咱們做個交易。”
是白止。
“關於你圈養的那隻,我無話可說。”揉了揉太陽穴,宋伊無力地勾了勾脣,葉雅蘭的事情他可以說是瞭如指掌,基本上都是她和趙菁暗地裡販賣消息的。
“司宣帶着白頌兒剛走。”
白止氣定神閒地扔下一顆炸彈。
宋伊怔了怔,快速反應過來:“你說,白頌兒一直在你這?”
“現在不在了。”這是重點。
“他們會去哪裡?”
“交易。”
他一向不喜欠人情,更不喜別人欠他人情。
“好。”
“雅蘭的三個表哥五個表弟中,哪個和她走得最近?”語氣一本正經地簡直像是在開國際會議!
靠——
她就知道。
這男人先是自己調查一番,拿捏不定的信息便會從身邊的人切入求證。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哪裡知道,不過葉雅蘭的一個二表哥給她寄了一箱子零食,關係應該不錯吧:“二表哥。”
無辜中槍的二表哥吐血不止:那零食,都是他媽寄的呀。
“很好。”危險地眯了眯眼,白止嘴角浮上一絲冷意,二表哥,“他將白頌兒打暈帶走,出不了這個區。”
“你派人封鎖掉這片區域。”
“......”
掛掉電話,現在已經是八點十五分,宋伊私自調動了一個連的兵力,封鎖住C區的各個出入口,同時聯合顧長情逐步排查每個可疑的區域。顧長情依舊風姿卓越,舉手投足優雅閒適,只是眼角早已佈滿了鮮紅的血色,微微一眯,氣勢凌人。
“報告副局長,有目擊者曾於凌晨七點左右看到一名男子扛着一名白衣女子進入歆華公寓,經正式,男子確是A國上尉司宣。”
“好,將兵力集中包圍歆華公寓。”
顧長情沉默片刻,下達命令:“另外,給季尋容打個電話,拖延下時間。”
歆華公寓。
是林惜朝所在的公寓。
宋伊深刻感覺到,這個男人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總是能夠輕易將她建設起來的心牆分崩瓦解。
就在前幾個小時,她決定這輩子都不再踏出這個地方,卻沒想到這麼快就食言了。
調出整片小區的監控,宋伊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顯示屏上的男人抱着女人走進了一層高樓。
“走。”顧長情轉身走人,後面的人遲遲沒跟上來,忍不住挑了下眉,側身道,“你怎麼了?”
“到了之後,我進去,你在外面候着。”
顧長情意味深長地鎖着宋伊的臉,話裡多了幾番咄咄逼人:“可以。”
“現在九點零五分,到九點三十五分,你沒能將人拿下,我會親自進去。”
“謝。”
宋伊努力笑了笑,顧長情一個冷眼甩了過來:“醜死了。”
“我記得,你之前不是會勉強自己的人。”
“......”
掏出鑰匙,開了門。男人精壯的上身完全暴露在宋伊眼前,白皙均稱的肌肉,寬厚的背,修韌的腰,哪怕身上纏着白色的繃帶,依舊不損他的俊朗,彷彿一頭安靜的野豹,瞪着漆黑深邃的眸子幽幽對她對峙着。
宋伊想起被這懷抱緊擁的感覺,喉嚨有些發乾,一時竟不知怎麼開口。
男人似乎沒察覺出她的窘迫,臉色平靜,一言不發。
祁少白端着熬好的白粥走了過來,他一個秘書長,生的是男兒身,操的是爹媽的心。
這不,兩眼一見到宋伊立馬直了起來,跳了起來:“你怎麼又跑回來了?”
“去去去,這裡不歡迎你。”
宋伊深深呼了一口氣,飛快斂下溢出來的情緒,將聲線壓得極冷:“交出公主。”
“你腦子被門給夾了還是被驢給踢過了?”祁少白怒不可遏,他是真心地替他哥們不值,什麼態度,能好好說話嘛,“誰慣的你,那麼橫!”
“什麼公主不公主,我看你就是一個公主。”
宋伊垂下的手掌死死攥成拳頭,他說的公主,是風月場裡面的小姐,眼神不由愈發地冰冷,上前對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腳,祁少白猝不及防,痛苦地抱着肚子蜷縮着身子,臉色漲成豬肝色。
“你再插一句,我拔了你的舌頭。”
“你——”
潑婦啊!
祁少白委屈地瞪了過去,宋伊斜睨了他一眼,祁少白乖乖地將視線挪到地上,頭皮和脊樑骨發麻顫抖。
顧長情說對了,她還真的不樂意委屈了自己!
“司宣進入這棟大樓,我們調出了視頻。”走到林惜朝跟前,宋伊故意斂下眉眼不去看他,掌心微溼。
男人一雙沉黑的眼就像有暗色的火焰燒了起來,眼底分明透着淡淡的陰影,脣色蒼白,卻給人極強難以逃脫的壓迫感。
“沒有。”
林惜朝緊緊鎖着宋伊的臉,不容她逃避。
他說,沒有。
“他們在哪裡?”
退一步,他沒有藏匿白頌兒,但他所瞭解的到底是要比她們多!
暗自咬了咬下脣,宋伊迎上男人灼熱幽深的視線,眼神差點兒燙傷,慌張地避開,一隻大手卻攬上她的腰肢將她拉進一個冰涼的懷裡,宋伊神色微惱,手肘抵上男人白色繃帶時,心頭猛地揪了起來,默默放棄了掙扎。
祁少白看不下去了,白眼翻得眼睛都快抽搐過去,抱着肚子痛徹心扉地開門走了出去。
遲早,他這個哥們,要死在這個女人手裡!
TMD——
十幾支狙擊槍齊刷刷地對準了他,祁少白乖乖舉起手,狗屁地笑了笑,看向眼前雙手環胸豔麗的女子,討好道:“顧副局長,別來無恙。”
顧長情玩味地彎起了嘴角。
“我相信人不在你這裡。”男人摟得力道很重,幾乎將宋伊肺部裡面的空氣都壓榨出來,大口喘了幾口氣,宋伊小臉緋紅成霞,眼角不經意流露出幾許媚態,她的思維卻清晰無比,“但我更相信,你一定知道人會在哪裡。”
“我的確知道。”
男人大手撫上她的側臉,冰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語氣輕地可怕:“所以,我就被釘上叛國的罪行了。”
“你知情不報。”壓下內心深處傳來的顫慄,宋伊紅了眼,“林惜朝這這個身份,對你而言是可以輕易拋棄的一個名字、一個代碼而已。”
他當初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就不要了,林惜朝這三個字,是刻在她心裡的男人,是這輩子都無法割捨掉的愛戀!
“還有,你是不是抱過別的女人了,嗯?”
他抱過的女人,可不止你一個。
這句話像是一把刃,一片一片地切割着她的心!
林惜朝,你可曾看見,我鮮血淋漓的心。
男人默了下來,薄脣抿得死死。
他,默認了?!
她甚至還殘留着一絲的期望,她想親口聽他否定掉這個荒謬的說辭,只要他說,她就信!
可是他沒有。
“你怎麼可以——”
眼淚掉了下來,滾燙,晶瑩,卻是最絕望的。
他怎麼可以在要了她之後,還上了其他的女人!
“伊伊。”
“別叫我。”宋伊的聲音冷靜地不像話,看着林惜朝的眼神像是看陌生人,“協議書,我會寄一份真的給你。”
“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
林惜朝眼神一沉,他是在宋伊傷心難過的時候纔有機可趁的,如今他叫她這般難過,她會不會又被別人給搶走?理智瞬間被怒火燒掉,林惜朝翻身壓了上來,不顧後背上的槍傷,一寸一寸流連親吻上她脖子上的細肉,呼吸愈發地沉重粗喘。
宋伊被他吻得胸悶咳嗽,男人卻像一隻巨型的大狗將她壓得密不透風。
“你發什麼瘋,我要離婚!離定了!”
“唔——”
宋伊在男人懷裡不安地扭動着,抗拒着,歇斯里地着,卻被他封堵得沒有半步退縮躲閃的餘地。以吻封緘,林惜朝眼*光四濺,恨不得將懷裡的女人揉搓到自己的身體裡面,她是他的,誰敢指染半毫,他便要將那個人剁碎了喂狗。
宋伊全身都在顫抖着,又羞又怒瀕臨崩潰,他到底將她當做了什麼!
“林惜朝。”
低低呢喃着。俯在身上的男人動作一頓,將耳朵湊到她的脣邊,瞳孔猛地瞪大。
“哐——”
門被破開,一批黑色兵士舉槍涌了進來,立馬淡定不住了。
饒是顧長情看了過來,臉皮子也詭異地燒了起來,低聲咳嗽道:“你們先出去。”
“是。”
林惜朝額頭青筋跳了跳,身子將人兒護住,宋伊早已羞憤萬分,鴕鳥般地縮進男人的胸膛裡,咬牙切齒着。她竟然又被這個男人給蠱惑了,頓時怒不可遏地咬上了男人的下巴。
“趕緊穿好衣服。”
顧長情沒好氣地扶了扶額頭,她要是知道這丫頭片子這麼容易就被美色誘惑了,也就跟着一塊進來了。
“我壓根不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只要告訴我,公主在哪裡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