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月色,清雅脫俗。
葉雅蘭闔着眼皮子從男人滾燙的懷裡滾了出來,精確無誤地衝着廚房間鑽去,大肆掃蕩一番之後,手裡還不忘抓了大把的櫻桃遊蕩回去。
咦?
客廳的沙發上好像有人?
眯了眯眼睛,屏住呼吸慢慢向沙發處挪去,確認了是白頌兒之後,困惑地大步走到她的跟前,納悶了:“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出來嚇人啊?”
白頌兒將頭埋在雙膝間,沒吭聲,細細的低微的抽咽緩緩溢了出來,葉雅蘭咯噔了一下,嚥了咽口水。
她、她哭了?
“白頌兒?”聲音柔了下來,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你、你怎麼哭了?”難不成,她知道她要趕她走?
可是,她真的不喜歡有人闖進她和白止的生活,還這麼莫名其妙的。
“哎呀,你真的別哭了。”
大不了,大不了,她不趕了就是!
“誰哭了,你走開。”抹了抹眼淚,白頌兒擡頭起瞪着她,烏黑的眼眸撲閃着晶瑩,卻銳利逼人,白皙的小臉漲得通紅,幾綹髮絲凌亂地貼在上面。
葉雅蘭怔了怔,乾巴巴地咬着下脣:“誰欺負你了?”
“你,你欺負我了。”
司宣,你個混蛋,直接打暈了她將她拋給了白止。
“你們所有人都欺負我。”
惜辭哥,我那麼愛你,爲什麼、爲什麼你的眼裡一直都看不到我的存在?
心疼得揪成一團,漆黑的夜裡,白頌兒破罐子破摔,稀里嘩啦地掉了眼淚,卻硬是吞下了所有的哽咽!
葉雅蘭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隨即嘴巴也癟了下來,眼眶包上一層眼淚:“你別哭了,你再哭,我、我也要哭了。”
嗚嗚——
“你哭什麼!”她那個兇起來逆天,罵人卻不帶半個髒字的表哥,可是將她捧在手心裡,白頌兒又哭又笑,心情卻突然輕鬆了下來,這些天,她一直都在壓抑着、隱忍着,宣泄出來,真的好多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你哭,我也想哭。”
“......”
這麼蠢的人兒,白止是怎麼看上她的!
白頌兒當下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林氏公寓
“別動。”
女人熟悉的體香從身後飄了進來,林惜朝嘴角勾了勾,姿態閒涼,有條不紊地刷完門卡,抵在腰間的槍口似乎毫無壓力。
宋伊神色微惱,冷聲道:“公主在哪裡?”
“回家,我做飯給你吃。”男人略帶寵溺的嗓音從頭頂落了下來,震得宋伊眼淚一鬆,忍不住笑了出來,林惜朝,你就這麼吃準我不敢對你下手?
“公主在哪裡!”一字一頓,沁在血尖,宋伊臉色沉穩如水,將槍口往深處抵了抵。
男人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A國的司上尉接走的,你親眼所見。”
果然,宋伊心中一抖,他要的只是一雙眼睛,她又是宋正德的孫女,即便情報局的人追查到此,只要她作證,還有誰敢質疑!
“司宣是主戰派,你知道的吧?”
“知道。”男人至始至終都是一個語調。
宋伊深深倒吸一口涼氣,腳步有些踉蹌,抵在男人腰間的槍口鬆了口,就在這時,林惜朝身手如電,速度快得驚人,火光電閃之間,精準掐住了她的腰肢,一個旋轉,將她帶進了公寓門。
動作乾淨利落,行雲流水!
他輕而易舉地將她提起來壓在門上,逼得她的臉不得不貼近自己,宋伊剎那有些慌神,手槍微顫,視線在對上男人冰冷的眼角,心頭一刺,難怪她不想做的時候,這個男人總有本事將她壓倒。
她根本就不是他的敵手!
“你到底是誰?林惜朝,顧惜辭?還是什麼狗屁盛家的養子?”
林惜朝的臉湊近,彷彿就要咬上她的耳朵,低喃着:“把狗屁兩個字去掉,我會選擇第三個。”
“......”
宋伊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雙黑眸像是要看進他的心裡去!
他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就否定了林惜朝的存在?!
那麼他對她的愛呢,寵呢?
想到男人將她騙入窯子裡,宋伊心念如灰。
他玩膩了,想要一腳踹開而已!
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讓林惜朝皺了之後眉,面無表情地將她抱到客廳,他只是單手抓住她的腰,宋伊身體頓時下滑,以往在男人伸手托住她的臀部,她總喜歡伸腿勾住他的腰。
如今,她是勾住了他的腰,手上卻多了一把銀色的槍對準了他的額頭。
“你和司宣見面了。”男人臉色又沉了下來,灼人的眸色似乎閃着不悅。
這把槍的側身,清晰地印着司家的徽章!
“那你叫什麼,盛惜朝還是盛惜辭?”宋伊嘲諷地勾了勾脣,眼底的輕蔑叫男人眸子布上一層薄怒。
“扮林惜朝扮演得還爽對不對,嗯?既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還可以騙女人上牀!”
“宋伊!”
林惜朝的眉頭越擰越深,掐在她腰間的大手簡直要掐進肉裡面,眼底聚集的暴風摧枯拉朽,將她欺壓在沙發上,單手輕而易舉擒住她的雙手,奪過手槍,固定在頭頂,另一隻手慢條斯理地劃過她滾燙的臉頰,落到下巴處,猛地一擡,力道大地讓宋伊差點兒叫了出來。
“你懷疑我,林太太。”
林太太?
宋伊怒了:“你閉嘴,我們已經離婚了。”
憑什麼他要流露出那種受傷的表情?
明明難受的是她!
男人擒住她的粉脣,強勢的氣勢撲面而來,單手探下,卻足以在她的皮膚上四處燎火。
宋伊更爲難受羞恥了,戒備的神色中透着些許慘淡的絕望。
以前她怒惱,多半是在賭氣,雖然他對她強取豪奪,可生活的細節裡,他從來都是沉默溫柔,她自然也就跟着軟了下來。
可現在呢,趴在她身上的男人除了攻城掠奪,除了上她、要她,什麼都不說!
“林太太,麻煩以後拿到文件先打開看看。”林惜朝望着宋伊這副模樣,心頭也微怒,她對他的信任就是這麼淺薄?臉色的笑意愈發地漫不經心,“那份文件,是假的。”
那份文件,是假的?!
察覺到她的僵硬,林惜朝擡起頭,薄脣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吻上她光潔的額頭:“所以,你還是我的林太太。”
“滾——”
宋伊忍不住爆了粗口,拼勁全力卻絲毫動彈不得,一下子眼淚氣得掉了下來!
“別哭。”林惜朝灼熱的脣一點一點吮吸掉她臉頰上的淚痕,眼底浮着淺淺的柔色,喑啞的嗓音清冷好聽,“我會心疼的。”
不,那個最心疼的她的人,已經不在了!
被你親手掐死了!
絕望地閉上了眼,男人繼續侵佔着宋伊的每一寸每一片,懷裡的軟香溫玉蝕骨甜美,低頭啃咬着宋伊脖頸處的細肉,食不知髓,漸漸放鬆了對宋伊雙手的禁錮。
摸着冰冷的槍面,宋伊眸色一涼,滿眼晶瑩,拿起銀槍緩緩對上男人健碩的後背,那個她無數個夜晚安心入睡的懷抱......
“呃——”
一計悶哼,宋伊瞳孔猛地瞪大,男人驚愕、困惑的眼神比之身後的月色還要涼、還要冷,化成一把利刃直直紮在心尖!
“你爲什麼不躲?”
手上摸到男人後背流淌出來的甜膩*,宋伊慌了,這個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已經遠遠超過她的預料了。慕容受傷生病的時候,她可以做到不聞不問,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她從心裡面趕出來,可爲什麼到了這個男人手裡,她連看他皺眉都覺得快要死掉了一樣?
林惜朝,你是不是也對我下了什麼蠱?
要不,爲什麼我的心就那麼痛?
林惜朝苦笑地扯了扯嘴角,撫上她的臉頰,語氣愈發地虛弱:“林太太,心要狠一點。”
“這樣,就不會掉眼淚了。”
“......”
宋伊眼淚掉的越多了。
救護車!救護車!
將男人從雙腿間扶起來,林惜朝卻死死扣住她的腰肢,宋伊又是氣又是哭:“我不走。”
“我叫救護車。”
“打電話給祁少白。”奪過她從口袋裡掏出來的手機,一把扔在地上。要不是那槍是她自己打的,那力道和速度簡直不像一個病人。
宋伊愣怔了一秒,眼眸暗了下來。
槍傷,不是一般的傷痛。
“好。”
住院之後,會引來不必要的盤查和詢問。
祁少白來的很快,一腳踹開了門,身後跟着衣衫凌亂、睡眼惺忪的醫生,提着醫療箱一路小跑。
林惜朝陷入了昏迷,宋伊不敢隨便碰她,只能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涼一片,宋伊的眼淚也越來越冰,祁少白漆黑的眸子噴着怒火,幾乎要將她給活活燒死。
大力將她推開,招來醫生上前爲林惜朝提取子彈。
祁少白哪裡還有半分溫柔痕跡,眼底分明一片血光,殺意濃重,恨恨地瞪向一旁低頭沉默的宋伊:“開槍?你怎麼不對着他的心臟來一槍?”
“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將我騙進窯子,不也是要了我的命。”
“......”
祁少白語塞,瞪着眼睛瞪酸了都說不出一個字。
你在我心上開了一槍,我還你一槍。
林惜朝,我們,算兩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