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門踩爆，利箭般疾馳而去，撕開薄涼漆黑的夜色。
甘甜的血腥味，充斥車裡的每一個角落。
祁少白神經緊繃，握手方向盤的手早已溼透。
疼——
針刺般的絞痛，一波一波地襲來，存心要置她於死地。全身都被冷汗浸透，宋伊整個人就像是浸在水裡，勾着男人的脖子緊揪着他的襯衫。張了張嘴，喉嚨裡像是含着一團火，灼熱刺痛，說不了話。
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冷汗模糊了視線，宋伊費力地掀起眼皮子，想要看清男人的臉，卻什麼也看不清。
祁少白默默地將視線從後視鏡上移了下來。
林惜朝撫上她的腹部，輕輕地揉着，生怕重了一份，懷裡的人兒就碎了、破了。眼底掀起地毀天滅地的殺意，被五花大綁架在副駕駛上的溫良，都不由毛骨悚然。
“老婆，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宋伊虛弱地扯了扯嘴角，最終撐不過疼痛的折磨，在他的懷裡昏了過去。
H區醫院，燈如白晝。
“孩子保不住了，簽下協議，我們做流產——”
醫生話還沒說完，林惜朝一腳將他踹到了門上，一身狂暴的氣壓：“大人、孩子，我都要。”
被踢斷一根肋骨的醫生倒抽了一口涼氣，呲牙咧嘴道：“孩子沒辦法了，大人再不進行手術，也保不住了。”
林惜朝眼睛紅了，祁少白怕他將院裡最好的婦產科給打壞了，壯膽上前攔着：“失去了孩子，你難道還想失去大人嗎？”
“她現在奄奄一息地躺在裡面，你將醫生打死了，可以啊，你進去救她。”
“......”
急救室的門冰冷地關上，林惜朝的眼底凝聚的狂暴之意，幾乎快要將站在對面的祁少白活活給吞沒。
意識沉浮了很久，很久。
一片白光閃耀在眼前，霧濛濛的。宋伊掀了掀眼皮，很重，她掀不開。
似乎又睡了很久，才勉強恢復了些力氣。
男人和她擠在一張牀上，睡得不是很好，長密的睫毛下投着淡淡的陰影，宋伊忍不住伸手，沿着他堅毅英俊的額頭，長眉還有臉的輪廓，一寸一寸，戀戀不捨的撫摸着。
驀地，眼中一刺，淚水掉了下來，他們的孩子，沒了！
林惜朝，我們的孩子沒了！
男人一下醒了，沒有說話，大手撐在牀上，俯首吻去她臉頰上的淚痕，鹹鹹的，化在他的舌尖上，一片苦澀。
回到C區，宋伊一路上精神不是很好，賴在林惜朝的懷裡，安靜地有些過分。
祁少白上前和她插科打諢，她也不給個反應，只得悻悻而去。紅隊的那幾個走錯路的大老爺們，也已經派人接了回來。
宋伊流產這事兒，到底沒能瞞過老爺子，當天喊上趙菁一起找到了林惜朝的公寓。
“孫女。”宋老爺子鼻子一酸，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
他孫女又瘦了不少，瞧這胳膊，只有骨頭了。
“疼嗎？”
宋伊眼睛紅了一圈，忍住話裡頭的酸楚，拼了命地搖頭：“不疼。”
“我沒事，真的沒事。”重複了幾遍，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趙菁在廚房幫着林惜朝打下手，切菜切到一半，恨恨地將菜刀砍在了砧板上：“你知道嗎？”
“她這輩子，很難再有孩子了。”
“哐——”
油鍋打翻在地上。
林惜朝單手撐在大理石上，死死按住胸口，叫趙菁看了都有些同情他起來。
宋伊的身子還沒有完全好，飯餐都是比較清淡的。
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男人喂到嘴邊的菜，老爺子故意虎着臉，敲了下飯碗：“好好吃飯。”
“女孩子家家的，不許這麼沒規矩。”
宋伊委屈地撅起了嘴巴，坐直了身子，卻被男人的大手又摟了下來：“沒事，我就喜歡她這麼沒規矩。”
趙菁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被酸到了：“我家韓洋要是能哄我這麼一句，我死了也甘心啊。”
“去，你這丫頭。”成天死不死的。
老爺子瞪了她一眼。
“宋伊，老司令兇我！”拉救兵去。
“嗯，爺爺，直接拖出去槍斃吧。”幸災樂禍。
“你個沒心沒肺的。”喪氣地夾起盤子裡的一塊肉，趙菁將它當做宋伊狠狠地咬了一口。
吃好了飯，趙菁拉着宋伊進了臥室，客廳內留下宋老爺子和林惜朝。
“你拉我進來幹嘛？”有什麼外面不能談的？
關上門，趙菁鬼鬼祟祟地從皮包裡掏出板磚厚的書來，一臉賊笑：“福利哦。”
“《男人們的秘密花園》，這本可是五冊合一的珍藏版，我可是花了很多的心血，熬了無數了夜，從網上淘來的。”
宋伊接了過來，花裡胡哨的一個封面，半裸着上半身的帥哥魅惑地放着電，嗯，沒林惜朝好看，他眼睛微微一眯，她就有些招架不住。
視線落到古銅色的肌肉上，宋伊歪歪起林惜朝身上的八塊腹肌，不得不說，那手感真的是極佳的。
“你現在正好在養身子，等身子好了就付之行動。男人啊，最討厭女人躺在牀上跟個死魚似的，搞得像是在*的。”瞧她說的，越來越離譜。
宋伊有些面紅耳赤，“阿菁啊，你這麼危險的思想，誰灌輸的？”
*——
這詞虧得她說的出來！
“自學成材！”她無意打開一個網站，裡面好多令人血脈噴張的信息，便註冊了一個賬號，自個先探索，再實踐到韓洋的身上。
宋伊連白眼都懶得甩給她了，翻開幾頁，小臉瞬間漲成豬肝色，猛地合上。
等等，她剛纔看到了什麼，口X，插入式，菊花？！
燥熱地閃了閃風，宋伊突然覺得熱爆了。
大客廳，宋老爺子斂下了笑容，眉宇間浮上一層憂愁。
她這個孫女，哪裡讓人省的了心！
“她這段時候，還耍小孩子的脾氣嗎？”
“......”
林惜朝眼神暗了暗。
從H區醫院醒來，宋伊乖巧地不像話，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裡。
那天，祁少白開玩笑地說了句“林惜朝，你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女兒了？”隨即臉色大變，在被當作皮球踹出去之前，腳底抹油。
他低頭望去，懷裡的人兒早已哭得稀里嘩啦。
自從，沒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孩子。
“伊伊——”趙菁遲疑道。
“吞吞吐吐可不像你。”將書放在桌子上，宋伊懶洋洋地躺在牀上，少了那個男人，心底竟覺得沒了着落，沒了睡意。
“那我說了。”良藥苦口，趙菁狠了狠心。
“宋伊，你真的很任性，脾氣很大。從軍那麼年，還是賴牀賴牀賴牀。”
靠——
宋伊一屁股坐了起來，不悅地瞪着她。
“你現在都結婚了，你不要老想着你自己難受。林惜朝是這個孩子的父親，他難道就不難受嗎？”
坦然地望了過去，趙菁緩緩道：“他難受，可他還要哄着你，替你做飯洗碗。”
“我真的擔心，哪天，你耗盡了一個男人對你的深情。”
“......”
大腦混亂了起來，讓她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她，好像是有那麼一點自私！
這一個月多來，她睡着睡着就哭了，糾纏在夢魘裡不能自拔，最後昏昏沉沉地在男人的懷裡醒來。
她吃不下飯，他變着法地哄着自己餵了幾口，自己卻一口都不曾吃！
“伊伊，我接到了世界醫療機構發來的文件，A國和E國發動了局部的戰爭，目前局勢穩定下來，但死傷慘重。泥石流，A國派出他們的司宣少尉前來救濟，帶來了不少食物和衣服。於情於理，我們這邊都要派出一部分的醫療人員前往救治。”
“你要去？”宋伊擰起了眉頭。
趙菁摸了摸鼻子：“我還在和韓洋商量。”
“太危險了，誰能保證戰爭不會再爆發？”臉色沉了下來。
“韓洋也是這麼說的，不過，我心意已決。”怎麼說着說着說到她的身上了，趙菁低低咳嗽了聲，扯回正題，“所以，未來的路，作爲軍人會很艱難。而你，是司令的孫女，更不能沒上戰場就先敗了。”
“阿菁——”
眼底蒙上一層霧氣，宋伊深深吐了一口氣，沒錯，她不能這麼消沉下去。
那個男人，比她還想要個孩子，她況且這麼難受了，更別說他了！
“好了，不用太感謝我。”畫風一轉，趙菁笑眯眯地將磚頭放到她的手心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拿這個，好好犒勞他一下。”
宋伊眼淚馬上收回，嘴角抽了抽：“你確定，他會喜歡？”
有些躍躍欲試，卻不太肯定。
“我坑過你嗎？”
“......”
在牀上，一向是男人掌控着她的身子，引領她走進情愛的歡潮。
不過，杏眸竄起一絲火花，她主動一點試試，也沒什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