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醫院拍了片，幸好沒傷筋動骨，只是男人的臉色仍舊不太好看，宋伊揹着他忍不住偷偷吐了吐舌頭，其實吧，她的腳就是看着恐怖，腫得高高的，蠻嚇唬人的。
老醫生說了大連串的注意事項，宋伊懶洋洋地枕在男人的懷裡，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反觀男人，竟比開會還要專注幾分。
輪廓分明的五官在光線下愈發俊朗，一雙沉黑的眸子漆黑如玉，像是深潭一般，叫人望了難以移開視線。
似察覺到懷裡小女人癡癡的目光，男人嘴角微微上揚，含了一絲溫存。
老醫生頓了頓，笑了起來：“好了，就這些。”
“好，謝謝您。”林惜朝頷首。
“啊——”老醫生恍然想到，“最後一點，不適宜劇烈運動。”
這話宋伊聽進去了，尷尬地望了男人一眼，卻發現他眸色泛起的苦惱，嘴角抽了抽，不再看他。
腳裸的紅腫很快消退了上去，宋伊跟着喬在廚房裡學起了做飯。
喬教得不錯，只是她真的不是一個好學生。
明明都是按照喬教得步驟走的，爲什麼她炒出來的菜葉是黑的、肉是焦的？
宋伊嚐了自己做的土豆絲燒肉，一連夾了幾筷子卻吃不出好壞，但正是這樣，才說明她這盤還是失敗了：“喬，你是怎麼做得那麼好吃的？”
喬神色淡淡，但宋伊還是從她的眼底看出了幾絲嫌棄：“因爲您和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宋伊嘀咕，“你從來，是在哪裡長大的？”
“您調查我的資料上，有寫的。”
“......”
宋伊神色訕訕。
喬斂下眼瞼：“離這裡比較遠，貧民窟。”
“......不好意思。”
她當時看的比較匆忙，有些細節直接跳躍掉了。
喬似乎不願多談：“沒什麼的，貧富差距，哪裡都有。”
“對了夫人，您有東西掉了，我撿了收了起來。”
宋伊蹙了下眉。
喬從圍裙的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宋伊心咯噔了一下，突然想了起來，她當時的那份文件直接放在了沙發上！
那麼，林惜朝——
他回來就是爲了拿文件的......
宋伊頓時頭就疼了，接過那張照片，是被司宣踩的那張，上面還有些被踩過的痕跡。
“夫人，請保管好您的東西。”
喬面無表情，好似照片上的人是其他人。
宋伊深深望了她一眼，視線移到照片上面，那是倆個清秀的小女孩，很久遠的一張，祁少白竟也有本事弄到手。
“喬——”
宋伊眼底漾着晦暗地波澤：“你認識一個叫司玥的嗎？”
喬的眼神剎那危險，即便藏匿得再好，卻還是沒能逃過宋伊的眼睛。
“她死了。”
照片上的倆個小女孩，稚嫩的小臉望着鏡頭漂亮卻面無表情，但是身子卻緊緊依偎在一起，已經足夠說明彼此之間的親密。
倆人分明都還那麼小，卻蕩然無存孩童般的純真無憂，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段經歷，纔會養成如今這般冷漠的性子。
“不認識。”良久，喬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宋伊不忍逼迫她：“喬，你會傷害林惜朝嗎？”
“不會。”
“我呢？”
喬轉向她，凝視道：“......不知道。”
宋伊輕笑了出來：“司玥是個善良的人，我相信，你也是。”
“......”
宋伊端着土豆絲走了出去。
喬擡了擡頭，淚水盛滿眼眶，喃喃道：“那是因爲，你不知道她殺了多少人。”
不過，玥，你真的死了嗎？
盤子放在桌子上，宋伊走進臥室將裡面整個都翻了一遍，卻還是沒能找到她讓祁少白調查喬的那份資料。
悶悶坐在牀上，想起自己還揹着男人使用過他的手機，宋伊拿起枕頭對着自己的頭狠狠砸了下去。
難道她腿傷好了，整天到看不到他的影子，敢情是在躲着自己！
現在都是小白陪着她去買菜，倆人在超市裡還經常鬧出不少笑話。
就拿最近的這次。
小白拍了拍冰櫃，她停下看了過去：“牛排？”
搖了搖頭。
“豬排？”
頭搖得更厲害了。
“雞？”
小白口水都流了下來：“雞、雞。”
“......”
“吃。”
她連貫地一下在心裡面讀了起來，瞬間惡寒，快速甩了兩袋子丟進他手裡的籃子，假裝看不見路人投來的視線。
晚上林惜朝還沒回來，宋伊一個人睡得也不踏實，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然一睜眼，眼前多了個高大的黑影。
“醒了。”淡淡的熟悉的語氣。
緊接着，男人翻身壓了下來，宋伊推了推他：“去洗個澡。”
“......嗯。”
他的聲音聽起來終於有點異樣，鬆開了宋伊，下了牀，站在邊上。
宋伊沒明白他的沉默不動，擡頭打開了牀邊的檯燈。
柔和燈光下，男人雙手插在褲兜裡，英俊的臉微微的垂着，若有所思的凝視着她，目光異常明亮。
然後，他的目光漸漸偏移，停在她纖細雪白的手臂上。
粗糲大掌忽然伸過來，將她一隻手捏在手心，慢慢牽引着，令她坐了起來。
他抓着她的手，聲音有幾分暗啞：“我有些話，要同你說。”
“那你說。”正好，她也有話要說。
“先做。”
宋伊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不要跟我說，你做了之後會更有勇氣！”
“是。”
男人一臉誠懇，宋伊甩了一個枕頭砸在他的臉上，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直接欺身壓了下來，宋伊急了：“我還沒同意呢。”
“我說的是肯定句。”
男人吻上她的小嘴，大手一寸一寸在宋伊的身上流連開始。
歡愛過後，空氣裡氤氳着奢靡的氣息，宋伊累得胳膊都擡不起，躺在男人懷裡閉眼喘着氣。
林惜朝將她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關於喬的事，我很抱歉。”
提到喬，宋伊睜開了眼。
頭頂上，是男人沙啞的嗓音：“她是王上安排進來的眼線，做事難免會有些讓你不舒服。”
“所以，我們上次去機場，白濯沒派人去圍追我們。”
那天回來的路上，她就隱約覺得哪裡不對，但是看男人神色無異，便將心頭的那股不安壓了下去。
宋伊眼底閃過一絲瞭然，這樣也就不難解釋爲什麼喬行爲怪異，但卻能在男人的眼皮子低下行走。
“我也有不對。”往男人懷裡鑽了鑽，“我偷偷拿了你的手機，給祁少白打了電話。”
“讓他去查了喬。”
“.....嗯。”
男人笑了笑：“那封文件，在我辦公室內。”
他那天，拿錯了文件。
“但是，也不是一無所獲。”宋伊眼睛亮了亮，下巴抵在男人的胸膛上。
“你還記得秦真真嗎？”
“記得。”那個女人，差點兒讓他失去了她，他就是燒成灰他也認得出來。
男人神色微厲，宋伊伸手環上了他的脖頸：“她叫司玥，是A國的殺手。”
“她和喬，是朋友。”
殺人最忌諱的是留行蹤，如果她們的感情沒有好到一個地步，也絕不會貿然去拍照片。
“殺手在A國算不得罕見，一些大門大戶也會暗自培養。”
“......所以他們會去貧民窟找人？”
宋伊聲音低了下去。
“成爲殺手，他們的家人會給一大筆錢和糧食。”
“......”
“老公。”
“嗯。”
“我發覺，你就像是一座大冰山，我拼命地挖啊挖，只能挖個刨冰吃吃。”宋伊被自己說樂了，在男人的懷裡笑得東倒西歪。
男人眉宇舒展，溫柔浸骨：“還想挖嗎？”
“不知道。”宋伊訕訕一笑，眸色對上男人微蹙的眉頭時釋然，“一旦有關於你，我所有的情感和理智都會分崩瓦解。”
儘管心底確認男人的忠誠。
“......我也是。”
林惜朝將她重新拉回自己的懷裡，換了一個姿勢將她壓在了身下，兩具身體鑲嵌無縫，宋伊臉頰不由熱了熱：“林惜朝。”
“嗯。”
“我還想說一個對不起。”
“嗯。”
“和司宣在一起，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男人默了默，親了親她的額頭，“但是，你打算如何補償我呢？”
“......補償？”
宋伊脊樑骨竄上一陣寒意，爲她往後的睡眠深深擔憂了起來，商量道：“能不能分期付款？”
“好。”
男人利索地答道，以吻封下她破壞氣氛的話。
至於，林太太分期付款的申請有沒有被林先生批准——
“夫人，您的腿怎麼了？”
宋伊眼前陡然竄出無數只可愛的羊駝。
“夫人——”
宋伊被她喊得頭大：“怎麼了？”身子陷進沙發裡，一步都不想走。
“有您的一封信。”
宋伊這纔看了她一眼，只覺得喬沒了以往的疏遠，神色反倒有些怪異。
伸手接過，上面沒有留下寫信人的地址和姓名，只寫了她的名字。
拆開信，只掃了一眼，神色都變。
“這個是誰送來的？”嗓音微顫。
喬眸色暗沉：“門口郵箱。”
宋伊瞧了她一眼：“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