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竊了。”
宋伊臉色一瞬間有些慘白,千萬股細流擰成麻繩涌上心頭又快速潮落了下去。
最後,輕輕吐了一口氣。
如此,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譁——”
回過神時,白濯將端來的兩杯香檳倒在了地上。
沉默,向來都是他的立場!
盛嬈慢慢鬆開了他的衣服,一開口,聲音喑啞:“你,還是這麼自負。”
他是誰,他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上!
怎麼會有人的脅迫呢?
暗處,銀色面具下的神色猛地一沉,手起手落,身邊的狙擊手瞄準了盛嬈的手臂。
“王后,槍口——”
宋伊陡然瞧到了盛嬈身後,天台上,赫然立着一個銀色面具的男人,帶着耳麥。
盛嬈像是沒聽到一般,貼上了男人的胸膛,雙手撫上他的麪皮:“你愛過我嗎?”
死,沒什麼大不了的!
更多的時候,是一種解脫!
白濯親了親她的掌心:“訂婚宴,一見傾心。”
砰——
一聲舉槍。
盛嬈眼淚被震了下來,手臂上一陣粘膩的溫熱落了下來。
竟不是她的,是白濯的!
“你爲什麼?”
爲什麼要替她捱了這一槍?
白濯,爲什麼?
宋伊也是一怔:“這還有說,因爲他愛你唄!”
一個男人真的愛極了一個女人,是會連命都交付出去的!
更何況是一隻胳膊!
愛——
盛嬈像是卡機了一般,眼前視線模糊了一切,只有大片大片妖異的鮮血侵染進她的世界。
她從來不知,他愛的已是瘋狂,不過是那麼一剎的流露,就已經將他傷成了這個樣子。
“濯......”
除了緊緊摟着他,她不知道該做什麼!
掉落下的眼淚,與他手臂上流出的血液,混合起,慢慢地朝地上滑落。
“嬈嬈——”
白濯的笑容像是撫開冰冷湖面的春風,柔情似水,專注的眼神簡直動人心魄:“你是王后,不能哭!”
“白濯,你擺弄了我的前半生,後半生你憑什麼還要給我這個禁錮?”
換做以前,她會以爲他在乎的,是世人的眼光,是後位的尊崇!
“你丫的不想看我哭,就直接說!”
“......”
她向來能揣摩人的心思,可他難道不知道嗎?
她永遠都猜透不了他的,一如她也看不透自己!
該死的!
陰影處的眼眸竄地燃起盛火,拿起耳麥道:“射擊心臟!”
“是!”接受到指令的狙擊手瞄準位置。
“可蘇紫,對你而言,又是什麼?”
她還是放不下心中的結締!
這麼多年了,她的心還是那麼小,她的愛情,還是容不下一絲雜質!
“她是——”
“砰——”
後背綻放出一抹豔麗的血花,將一切的一切都拉遠拉長,直到消失不見。
狹窄的通道,氧氣稀缺得可憐,林惜朝手裡舉着一支白色的蠟燭,臉色陰沉得不像話。
“聞到了嗎?”
榮錦危險地挑了下眉:“火藥。”
用人利用甬道運輸它?
“沿着通道走下去,鍾愛就在最裡面的。”
“那你呢?”
林惜朝調了個方向,明滅的燭光映襯着他晦暗的眸光:“我的女人,在上面。”
“好。“
沒有任何遲疑,榮錦大步踏進了黑暗裡。
木籽小臉皺成一團,眼底流着清晰的驚恐:“鐸、鐸。”
“別看。”司鐸伸手覆上木籽的雙眼,語氣輕柔。
白濯體力再好,也抗不過兩顆子彈,尤其一顆幾乎快要射入他心臟附近。
宋伊看不下去,幫着盛嬈扶着他,不讓他看上去更爲落魄:“有內鬼。”
目光落在一旁似笑非笑的司鐸身上。
他表現的,太淡定了!
還有,司宣不知道什麼時候失蹤了!
“內鬼?”盛嬈低聲吼了出來。
掃了一眼瑟瑟發抖的人羣,又望了眼神色自若的司鐸,盛嬈瞳孔緊了緊:“司鐸,你——”
白濯拉住了她的袖子。
盛嬈望了眼白濯,見他朝自己搖了搖頭,也只能壓抑下心頭的猜疑。
“二十多年前——”粗啞的嗓音再次響起,通過耳麥的擴散,讓每個人聽得惶恐難安。
“殺父滅兄,誅除盛家!”
“濯,你幹得真漂亮!”
人羣裡掀起一陣唏噓,一些元老級的官員早有對白濯心存不滿的,加之他多年來施行的苛政,一時紅了眼。
更多的則是在四處觀望,以求自保。
“你是,大王子?”
白藜?!
人羣中有不怕死地吱了聲。
聲音默了默,啞然失笑:“沒想到,這麼多年了,竟還有人能記得我。”
“二弟,你呢,還曾念着我們的舊情?”
白濯脣部因失血過多而蒼白不少,整個人看上去不是太好:“我從來不是一個念舊情的人。”
依舊從容冷靜,這下宋伊倒是對這位王上生出不少佩服來!
換做她,捱了兩槍子,估計只能躲在林惜朝的懷裡,纔會好受一些!
“時間,到了最後,總是公平的!”白藜面無表情地掏出槍,對上被押上來的黑衣女子頭部。
女子嘴巴里塞了一塊毛巾,雙手被鉗住住在身後,費勁地掙扎換來的卻是徒勞無益!
白頌兒狠狠瞪了瞪拿槍對準自己頭部的男子,和蘞哥哥一樣,帶着一個詭異的銀色面具!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逃了婚,居然落入了恐怖分子手裡!
“蘇紫的女兒,在我手上!”
“......”
白頌兒咯噔了一下。
在場的視線紛紛投到披着婚紗的若蘭身上,令她一時若芒在刺,動彈不得!
白藜拔掉白頌兒的毛巾,手指摸上了她的臉蛋,指腹從她臉蛋的皮膚,慢慢地往下劃過,經過鼻子、脣角、下顎......
他、他想要幹什麼?
白頌兒大氣都不敢出下,尤其在看到白蘞戴着的耳麥時,臉色漲得通紅。
“啊,時隔多年,我都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侄女!”
侄女——
那麼,他是她的伯伯?
心底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誰要的話,現在可以上!”
赤裸裸的語言,不加任何修飾,卻足以讓白頌兒產生往下跳的衝動!
若蘭掙脫開司慕的手,跑到白濯的身邊解開面紗跪了下來:“王上,那裡面的,是真的公主啊。”
“求求您,救救她!”
盛嬈心也是一重:“濯——”
白濯將下巴抵在她的脖頸處,貪戀着吸取着特屬於她的甜美:“你討厭蘇紫,卻還是想要救她?”
盛嬈斂了斂眉:“現在救下來是我的本事,婚禮之後能不能活下來,就靠她自己了。”
頌兒行事雖驕縱胡鬧了一點,倒也還都在綱線之內。
但從偷渡C國開始,所作所爲,就真的都過了!
“由我去和他談判,再合適不過。”
一點一點將自己從男人的懷裡抽了出來,盛嬈將白濯全身的重量移到宋伊的身上:“幫我照看一下。”
宋伊左手使不上力氣,衝着後面笑了笑:“司將軍,王上都傷成這樣了,您好歹也來攙下。”
司鐸眯了眯眼:“王上,一向不喜歡別人碰他。”
“你,是另一個意外。”
“......”
宋伊無語地抽了抽嘴角,眼睜睜地看到盛嬈遠去的背影,槍聲竟沒有想起,神思一晃:“難道——”
剛纔的開槍,只是一個幌子?
狙擊手,真正的目標,是王上?!
司鐸鬆開木籽走了上來,扶上白濯的手臂:“告訴我,你在打什麼主意?”
白藜能活着這點,除非真的見了面,他纔會相信!
至於單憑几分殘缺的勢力,就能混進白宮,並在宮裡製造處這麼一番畫面,就絕不單單是運氣的成分了!
司鐸臉色剎那陰柔起來,眸光深沉犀利。
“這場婚禮之後,你會得到你所想得到的。”
略有深意地笑了笑。
他還是有些低估了盛嬈在這人心中的分量了,更何況情愛本就沒有對錯,卻有着讓每個人都爲之瘋狂的魔力。
“濯,我來,不是爲了爭什麼,而是來放棄一些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
大半輩子都過去了,與其握着手裡冰冷的權力,倒不如摟着木籽睡覺來得安穩熱烈。
“但有個附加條件。”
“說。”
白濯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絲毫意外。
“等以後用着了,你答應就是。”
“好。”
一席話,宋伊聽得脊樑骨竄汗。
很多東西,她聽得似懂非懂。
只是隱約聽出了盛嬈的一些話來。
到頭來,她竟還是逃不過枕邊人的陷阱!
“你就不怕,她真的出什麼意外?”宋伊突然爲她深深不值。
白濯眼神一戾:“她進去,是會出意外!”
“......”
宋伊垂着的拳頭緊了緊,猛地將他推到司鐸的身上不管了,跟着朝着盛嬈的方向奔去。
雖然相識不是很長,她又是一副高高在下的樣子,但是,她就是有些捨不得她。
“啊——”
宋伊爬上了天台,推開門,便聽到一聲犀利的慘叫。
“你怎麼了?”跑了過去,卻見盛嬈摔倒在地上,神色痛苦。
“我、我流產了!”
流產——
“剛纔,滑、滑到了!”
死死攥上宋伊的手臂,像是握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盛嬈眼角掉下了大片晶瑩,看得她也是一震。
她怎麼能不明白這種滋味呢?
不顧左手腕傳來的疼痛,宋伊右手朝下吃力地將盛嬈從地上半攙半托了起來:“忍着,我這就帶你出去。”
“出去?”
察覺到有人注視的視線,宋伊跟着擡起了頭,卻是銀色面具人警告冷厲的眼神。
白藜緩緩舉起手槍,瞄上了宋伊的額頭。
這個,在下面,一直都很礙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