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人的強烈要求下,林惜朝從衣櫃裡拿出自己的白襯衫,宋伊嘴角抽了抽,拿起身後的枕頭砸了過去,卻被男人單手輕鬆接了下來。
宋伊惱了,還未發作,眼前猛地一黑,身子跌靠在牀頭上,聲音跟着弱了下去:“流氓。”
軟糯的嗓音帶着幾分病態的魅惑,落在男人的耳朵既好聽又心疼。
男人上前爲她順氣:“彆氣壞了身子。”
“誰讓你氣我的!”宋伊枕在他的懷裡,平息了下來,嘴上不依不饒道。
“明天讓宮裡的師傅給你做幾套。”
他實際上舍不得將就委屈了她。
被其他女人穿過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總歸不太好的。
那種感覺,淡淡的,如鯁在喉。
“今晚這樣,挺好。”
男人燦若的眸子比天邊的星子還是亮,低沉繾綣的話語像是最古老的語言,娓娓道來、引人如勝。
挺好?!
宋伊瞪了他一眼,下半身空蕩蕩的,身邊還有這麼一個男人,讓她怎麼睡得着?
“不過,你不穿的時候,最美了!”
“......”
宋伊拿眼斜了他,男人眼瞼下投着淺淺的陰影,眸色裡浮着一絲倦意,心下軟了起來。
一聲不吭由着男人幫自己穿好襯衫。
林惜朝將宋伊重新納入懷中,好長倆人都沒說話,彼此之間交織的呼吸都能聽見纏在一塊兒。
宋伊看着窗外頭細碎的晚霞,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安詳,卻又隱隱生出一抹說不上來的胸悶,令她呼吸亂了起來。
“這麼些天,你去哪裡了?”
一轉身,鼻尖對上男人的,宋伊擡手想要環住男人的脖子,左手卻不怎麼聽使喚。
林惜朝拿起她的左手,落下一吻:“會好的。”
“恩呢。”
宋伊沒怎麼放在心上,可能左手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恢復。
“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察覺出男人刻意的迴避,宋伊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隨即笑了:“我也只是問問。”
她知道的,她沒什麼立場去問的。
畢竟,他是被自己逼走的!
“想去找你!”
女人眼底一掠而過的痛楚被林惜朝清晰地捕捉到,不由將她圈得更緊,泛青的下巴擱在宋伊的頭頂上,有些扎人,“滿腦子想的全是你!”
“嗯。”宋伊臉色緋紅成霞,不再追問。
從男人的懷裡掙扎着探出身子,親了親他的額頭,“我們,回C國好不好?”
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她的男人爲了她,以身犯險!
“我想爺爺了,還有阿菁雅蘭她們。”
林惜朝沒回答,灼灼眸子盯着她片刻,笑了。
“老婆。”他沉聲道。
宋伊心頭微顫,沉黑的眸子靜靜地望着他。
林惜朝翻身將她壓在牀上,動作溫柔卻帶着說不出的霸道和凌厲:“你知道的,我拒絕不了你的任何要求。”
男人的呼吸變得粗重,目光暗沉下來:“但是,讓我什麼都不做,眼睜睜地看着你死在我的懷裡!”
“我做不到!”
“......”
一番重重的親吻後,男人離開她的脣,擡手摸向她的左手腕處。
“你明白的,這世上,宋伊不在了,林惜朝也會沒了的!”
“......”
她明白的,她怎麼會不明白呢?
正如沒有林惜朝,也就沒了宋伊!
可是——
“我......我捨不得你。”
宋伊眼睛一紅,跟着嗓音沙啞。
他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不易,她更是再清楚不過!
男人笑了笑:“笨蛋,那我就更捨不得你了。”
知道她是沒辦法說通這個男人的,宋伊也比以前的任何一刻都要明白他的心意,默了默:“......那,我們要個孩子吧。”
她突然明白爺爺當初催促他們要個孩子的心情了。
要是她真有個什麼好歹,有個血脈在身邊,總歸會好些。
“......”
林惜朝沒說話,只是低頭一遍又一遍地親吻着她,良久,才從宋伊脖頸處處擡起,沉沉道:“好。”
宋伊往他的懷裡湊了湊,不消一會兒倦意涌了上來,她的掌心傳來溫熱的體溫,嗅着男人熟悉清冽的味道,很快睡了過去。
或泯或滅的光線下,男人死寂般的眼底陡然涌現出陌生的情愫,大片的決絕、大片的黑色,以及更多的悲傷。
“啪——”
耳邊勁風呼嘯,如刀割般,硬生生將司宣整個人削得線條分明、凌厲、不可控,手裡的鞭子凌厲霸道地劈開氣流,直直抽上了蜷縮一團的男人身上。
腦海裡,滿滿的是宋伊割腕流血的畫面,悽美卻又纏綿悱惻。
光線透過玻璃灑進來的同時,好似有什麼穿透他厚厚的寒冷的心房,灑了進來。
他是一早就明白的,生命是空虛,感情是空虛中的空虛!
想到那個女人是爲了別的男人殉情,司宣眸色陡厲,衝着陰影裡的男人冷聲道:“畜生,就是畜生。”
小白滿眼通紅,惡狠狠地瞪着司宣的方向,他從小沒少挨鞭子,再深的鞭痕、再快的刀都沒能激起他心頭的憤怒,不是不敢也不是不能,而是他不曾有過這種情緒。
姐姐——
陌生極端的憤怒,頭一次想要撕碎某個人的念頭在他的身體和頭腦裡喧囂着。
司宣見怪不怪,小白每動一步,他的鞭子立馬落了下來。
木青默默數了鞭數,這男人竟生生挨下了一百零一鞭!
“轟——”
體力不支,小白徹底暈了過去。
“木青,將他送到竹夕。”
司宣扔下手中侵染血色的鞭子,空氣裡充斥着的血腥味令他心生厭惡,身體裡反倒愈發渴望着那日女人流淌着的血液,透着陽光,暖暖的,很是香甜。
“算是,給她醒來的一點慰問。”
“是。”
木青快速走到小白的身邊,將他抗在肩上。
白頌兒寢殿——
動了動嘴脣,喉嚨口火燒火燎地幹疼,白頌兒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猛地,一股驚恐攫住了她的心神,瞳孔猛地瞪大。
魔鬼!
司宣這個魔鬼!
不要!
“公主——”
若蘭眼尖,一進屋就瞧見白頌兒醒了,趕忙跑上前將她扶了起來:“您總算是醒了。”
“若蘭?”
白頌兒環顧下四周,是她的寢宮,懸着的一顆心又鬆了下來。
若蘭強忍歡笑道:“是顧老師將您找回來的。”
惜辭哥——
不——
爲什麼偏偏被他給救了?!
白頌兒眼淚無聲掉了下來,眼底是大片清晰無疑的絕望,那樣狼狽不堪、衣衫不整的自己,通通被他給看到了!
“您回來之後,神志不清,昏睡了大幾天,到現在才醒過來。”若蘭欲言又止,看着她家公主淚流滿面的小臉,心底不由一疼。
她家的公主,在外頭,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
顧老師將她抱回來的時候,公主身上披着一件西裝。
等她爲公主清洗身子的時候才發現,她家的公主,被人施了虐......
“我累了,你出去。”
她想睡一覺,睡一覺之後,什麼都會好的。
她還是父親的掌上明珠,母親跟前的開心果,惜辭哥眼裡那個叫他頭疼的學生。
“公主——”若蘭跟着也哭了起來,斷斷續續道,“王、王上讓您醒了之後,就去、去試婚紗。”
“......”
白頌兒整個人堙沒了下去,彼時眸子裡的清純、無憂,隱秘無蹤,呼吸之間的悲慟、絕望像是一張細密的絲網將她整個人包裹得密不透風,一圈又一圈地勒緊,繼而陷入血骨之中。
她怕疼,此刻疼到了骨子裡頭,才曉得有一種疼是無法喊出來的!
“公主,您別這樣——”
她和公主年紀相仿,公主待她也是極好的,若蘭上前將白頌兒摟在懷裡,輕聲細語道:“司大少爺性情溫和,待下人也是很不錯的,您嫁過去不會吃虧的。”
更何況,司慕行動不便,估計也不便行那事,公主嫁過去應該還算安穩。
可惜,就是太委屈了!
“哎,公主,您不要哭、不要再哭了......”
白頌兒眼淚掉得更兇了,若蘭急得直跺腳,白頌兒哪裡還忍得住,埋在她胸口潰不成軍。
比起司宣的蹂躪,更叫她難以接受和痛不欲生的,還是顧惜辭!
她怕,怕顧惜辭異樣的眼神!
以前,她能有的,也就仗着自己這副年輕貌美的身材和一張薄薄的膜,肆無忌憚地衝着宣告自己的愛!
可現在呢,她連她唯一能出手的都被殘忍無情地剝削掉了!
“公主,以後的路,還長着呢。”
若蘭摸了摸她的頭髮,聲音低了下去。
竹夕——
鍾愛繫着圍裙在廚房裡熬藥,林惜朝對於宋伊的寵,寵得令人髮指,倘若不是她親自來熬藥,他非得將爐竈駕到臥室裡親自監督不可。
反觀某人雙手環胸懶散地倚在門框上,薄脣微挑,妖孽眩惑。
榮錦不滿被忽視,走上前將她壓在了大理石桌面上,接着炙熱的穩就快速地印在了她脖子和臉上。
一如鍾愛所認知的,急切的霸道強勢,抱着她身子那雙大手,恨不得將她揉到他的身體裡。
看着他,居高臨下俯視着她,一雙暗啞充滿佔有慾的深邃的眼睛,心跳猛的就跟着加快,鍾愛突然生出一份深深的無力,她什麼時候對這妖孽怎麼沒抵抗力了?
“噓——”
慌神之際,榮錦食指放在鍾愛的脣上,眼神瞬間危險了起來。
鍾愛不明所以,卻乖乖地不說話,脣上傳來的冰涼,傳到四肢百骸時,灼熱不堪。
“砰——”
窗外傳來一聲巨大的悶哼,跟着濃烈的血腥充斥了進來,榮錦和鍾愛雙雙沉下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