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淡淡地看着她,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她如今也沒瞧清楚。
莫雲琛這人,不會輕易讓人猜中他心底想什麼,除非他自己說出口。
五年的莫雲琛,深藏着心事,不會與她說心事,而現在的他變了,有時候顧安冉覺得,他不是莫雲琛,莫雲琛不會與她說“對不起”,不會像個普通男人一樣追着她,說着要一起的話圍。
這樣的莫雲琛將自己放低了一個層次,顧安冉只要伸手就能抓到。
她沒再多想和莫雲琛之間的關係,一個結在心裡紮根了那麼久,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解開的。既然想不通,解不開,順其自然是最好的辦法羿。
況且,她現在更多地在賺錢上,再不加快賺錢,十一大了,她沒有能力給十一好的生活。
公司這次的設計情侶戒指,顧安冉在十一睡着後,不斷地修改自己的手稿。
她想奪得情侶戒指的設計權,這一來,提成拿到不說,日後有項目她可以參加進去,成了設計師。
顧安冉這般想着,更是努力查找資料,修改手稿,勢必要賺到這次的錢。
她忙到半夜,看到自己完成的手稿,覺得滿意纔打算睡覺。這張手稿,她不停地修改,忙了三天三夜。
出去上廁所回房間的時候,看見莫雲琛在她的房間裡。
她看到他,一愣。
“怎麼還沒睡?”這幾晚,她睡得晚,莫雲琛看在眼裡。她沒有睡,他自然也沒睡下,而且,這五年來,他的睡眠質量很差,一夜醒來數次,一點的動靜就吵醒睡夢中的他。
便是顧安冉出了獄,人在他面前,他躺在牀上也忍不住地回想五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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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不了自己,將她送進監獄。
“哦。”顧安冉應着,看到莫雲琛走到牀邊給十一掖好被角,她站在他身後看着。
他起身,走過顧安冉的身邊,他們離得近,顧安冉感覺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
住這裡幾日,顧安冉沒有看到他抽菸,以爲他戒了煙,有次看到他站在走廊裡抽了根菸再進屋子。
後頭知道,莫雲琛怕十一學壞,從不在十一面前抽菸。
“早些睡吧,稿子可以明天再改。”莫雲琛停在顧安冉身側,溫聲說道。
顧安冉點點頭,她扭頭看向書桌那邊,桌上的手稿被莫雲琛動過。她沒說什麼,莫雲琛在臥室裡,頓時將整個房間弄得很擠。
莫雲琛走出房間後,顧安冉鬆了口氣,將着門關上,再將桌上的手稿收拾好,shang牀睡覺。
也不知道她嗅覺太靈,躺在牀上還能聞到莫雲琛留下淡淡的菸草味,不刺鼻,蠻好聞的。
莫雲琛搬到這裡,顧安冉覺得最大的好處,她不用起早給十一做晚飯,不用急忙忙地送十一上幼兒園,下班回到家裡也有熱菜熱飯填飽餓着的肚子。
日子平淡得和普通人家不同,莫雲琛每天窩在小屋子裡打掃衛生,買菜,做菜,接送孩子,做了一個家庭主婦該做的事。這樣的人與傳言中冷漠無情,做事狠絕的莫雲琛完全地兩樣。
連着房東太太都詫異,顧安冉養了兩個好看的男人。
房東太太過來收租的時候是莫雲琛開的門,她看到莫雲琛一愣,想起是莫雲琛從自己手中帶走十一,笑着對跟着出來的顧安冉說,“這真是你的老公!”
顧安冉紅着臉,尷尬地笑笑。
莫雲琛最多算她孩子的父親,不是她的老公。她要說時,莫雲琛先一步笑着與房東太太說道,“我之前在外面工作,最近纔回來。”
房東太太看莫雲琛長得好看,再看他繫着圍裙,心裡明白。
這社會已經改變男主外,女主內的局面。
“你這還沒找到工作吧。”房東太太看不慣男人佔着點姿色,在家吃老婆的,用老婆的,然後幹起家務來。
“是的。”莫雲琛點頭。
若不是房東太太一開始說他是顧安冉的老公,莫雲琛可不會對人微笑。
他一向冷麪示人,商場上,應酬上,很少看他的笑容。
“這可不行,你個大男人怎麼能在家靠老婆養着。”房東太太責問道。
顧安冉這會正到臥室拿了房租給房東太太,房東太太數着錢,再看莫雲琛眼裡帶着輕蔑。
“長得是好看,卻不頂用,連錢都不會賺。”
“安冉啊,這種老公要不得,男人就該出去賺大錢,你在家好好帶十一。”
房東太太的話,令莫雲琛沉下臉。
他臉色發冷,看得房東太太一顫。
方纔溫笑的男人臉上頓沒了笑容,眼底散發的寒意嚇得房東太太不敢再說話。
“大姐,他最近在家休息,之後就要去工作。”顧安冉連着出聲說道。
她看莫雲琛那張冷沉的臉都慌,別說房東太太。
房東太太沒再亂說,點點頭,一眼都不敢再看莫雲琛,轉身離去,連着十一出來和她打招呼,她都沒回應。
房東太太走後,莫雲琛的臉色依然沉着。
顧安冉輕聲說道,“你若是在這住不慣,不如回a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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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提議換來莫雲琛的冷眼,他氣得不是房東太太說他靠顧安冉養,而是那句這種老公要不得。
在家給顧安冉和十一做飯,又怎樣?他樂意!
“冉冉,回個地方住。”
“好,我幫你收拾東西。”聽莫雲琛說道,顧安冉一愣,跟着說道。
他真要走?
莫雲琛坐在沙發上,擡着頭看她。
“我是說,我們一起。”
顧安冉不樂意道,“我不換,這裡住着挺好的,而且我剛交了房租。”
“我不喜歡這房東。”莫雲琛直接道。
顧安冉想安慰莫雲琛幾句,別和房東太太一般見識,人家可不知道你是莫雲琛。
“那句話我很不喜歡。”莫雲琛再道。
顧安冉一愣,不解他說的什麼。
她看着莫雲琛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就這麼溫柔地看着她,只看得顧安冉紅到耳朵。
“冉冉,在這爲你做一輩子飯也挺好的。”
她聽到他柔聲說道,顧安冉擡起頭,瞧到他眼底的柔情,心底像是被什麼撞擊到,跟着心跳得很是厲害。
莫雲琛已經走到廚房裡,繼續未乾完的家務活。
十一看到顧安冉愣愣地站着,雙目盯着莫雲琛看着,跑到顧安冉面前,問道,“冉冉,琛琛比我好看嗎?”
他不悅自己被冷落,氣惱地問向顧安冉。
莫雲琛聽到十一的話,回頭朝她一笑,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偏偏自己的窘態被面前的十一瞧得一清二楚。
十一不解地又問道,“冉冉,你生病了嗎?臉爲什麼這麼紅。”
那頭的莫雲琛聽到十一的話,忍不住地發笑。
她從未聽到莫雲琛如此開懷地發笑,又是好笑又是氣惱,擡手拍了拍十一的面頰,往臥室去。
顧安冉得去修她的手稿,昨日完成後,她仍然不滿意。
這樣的反反覆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顧着工作,莫雲琛做飯帶十一,這樣的狀態就如房東太太說的,她賺着錢養着莫雲琛和十一。
如果真是這樣,生活也是簡簡單單的。
莫雲琛總歸是莫雲琛,他是莫家的掌權者,根本不會窩在一間小房子裡做一輩子的飯。
她的腦海裡猛地想起莫雲琛那句甜言蜜語。
“冉冉,在這爲你做一輩子的飯也挺好的。”
他的眸子,他的溫柔刻在她的腦海裡,怎麼也揮之不去。
顧安冉真是疑惑,如今出現在她屋裡的是莫雲琛嗎?他的冷漠,他的無情一瞬間全都不見。在她的身邊照顧着,看着她,這樣的相陪遠比那種強取豪奪來得吞噬人心。
她又動了心,不是嗎?方纔,心跳得厲害,正是莫雲琛給的感覺。
——
顧安冉將設計的稿子交上去,等着之後的結局。
她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會得到想要的。等拿了獎金,就帶着十一和莫雲琛下館子。等等,她怎麼將莫雲琛算進去。
她只是收留他住一段時間。
但是莫雲琛呆在她這裡也有一週的時間,顧安冉一點都看不出他想走的樣子。
他整日在這幫她照顧十一,做飯,沒有看他開過手機,碰過電腦。
就算他離開a市,處理公事人不在公司,不得通過網絡,而莫雲琛真的像一個沒有工作的男人,在家做着簡單的家務。
顧安冉好奇,還是問了莫雲琛。
“雲琛,你打算什麼時候回a市。”
莫雲琛正折着衣服,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看着顧安冉,“冉冉,若是我打算一輩子在這裡,你會趕我走嗎?”
顧安冉不認爲莫雲琛安心在此,他習慣商場的爾虞我詐,他習慣站在頂尖,他喜歡受人追捧。
這樣的他,不是莫雲琛。
“會。”顧安冉堅決道。
“你不該在這耗時間,就是你和莫老爺子吵翻,鬧翻,也得去做你該做的事。”
顧安冉回道,照顧着她和十一的莫雲琛,她是喜歡着,但是莫雲琛不該這樣的。
“我沒有資格回莫家。”莫雲琛淡淡地說道,轉身又將着衣服收拾好。
“我喜歡現在簡單的日子,這纔是我的生活,如果你覺得我整天待在家裡不好,我明天去找工作。”
莫雲琛說道,他是顧敏的兒子,那麼,一個連自己母親都害死的人,有什麼資格回到莫家,繼承莫家的一切。
他之前不想去工作,是在逃避,怕老爺子知道他在這裡。
他躲着,避着莫家,想讓自己的世界沒有被帶走莫家的那刻。
如果,他跟着顧敏,只是個私生子,沒有莫家少爺的身份,沒有資格繼承莫家的一切,是個平平淡淡的男人,努力賺錢,照顧家人。
他現在只是在做他本該做的事情。
“我不是那個意思。”顧安冉解釋道,“我不是讓你去找工作。我是讓你回莫家。”
找工作和回莫家並不同。
“算了,你不想回去,那就不要走了。”顧安冉見莫雲琛提起這事情緒低落,也沒再問下去。
她看出他的心情不好,不再多說什麼。
留在這裡,幫她照顧十一也挺好的。
起碼,每天回來的十一不會吵到她工作,她一回到家有頓熱騰騰的飯菜吃。
“冉冉,我想喝酒,一起喝杯。”顧安冉出房門前,莫雲琛淡聲說道。
顧安冉沒有拒絕,拿了之前買的啤酒,兩個人坐在小房間裡喝起來。
隔壁臥室裡的十一已經睡着,她和莫雲琛面前擺着啤酒,慢慢地喝着。
喝酒的時候,莫雲琛的話很少,他只一杯一杯地喝着。
那樣喝酒,定是心裡藏了不少的事。
“你還是不喜歡把心事說給別人聽。”顧安冉淡笑道。
在她的記憶裡,莫雲琛就是這樣,藏着很多事情,不願同人說出口,若是這事很折磨着他,他寧願自己受着,也別想別人聽着難受。
“只是想喝酒。”莫雲琛說道。
這件事,他最不想告訴的就是顧安冉。
怎麼開口?告訴顧安冉,五年前從莫臻病房裡跳下來的女人是他的親生母親,他從小被顧敏送進莫家,爲的是他的以後。還是告訴顧安冉,顧敏跳下樓,是拆散他們,讓她恨着他,以此斷了他們之間關係。
或是,直接告訴她,他們有可能是兄妹?
兄妹?不,他很討厭這個詞。不告訴顧安冉,那麼這個詞顧安冉永遠不知道。
他一杯杯地喝着,對面的顧安冉沒有喝多少,她靜靜地看着他。
“莫雲琛,少喝點。”她伸手過去,握住莫雲琛的手。
啤酒不太容易醉人,莫雲琛擡起頭看到顧安冉,勾起嘴笑笑。
酒不醉人人醉人,他希望自己醉着。
“冉冉,你在關心我?”
她對自己一點的好,莫雲琛都會欣喜。
“我曾經以爲,自己一扭頭,你就在身邊不會走的。等我回頭找你的時候,你已經走到我前面去了,我一喊你走得更快。”
“沒有誰會在原地等一個人。”顧安冉淡淡地接道。
“是的。”莫雲琛應道。
他不說話,也沒再喝酒。
如果,他說,只是想借這個機會離顧安冉近點,讓她坐下來陪他聊聊,讓他靜靜地看着她,這手段是否有些卑鄙。
“冉冉。”他反握住顧安冉的手,柔聲喚道。
他的手心很暖和,顧安冉被他抓着沒想到掙扎出來。他的身子慢慢地靠過來,顧安冉看到他眼底的深情。
“冉冉,這輩子,都不想再放開你的手。”他慢聲說道。
若是這日後,顧安冉真和他有什麼見鬼的兄妹關係,大不了就這麼陪着他,反正十一都已經生了,他不差什麼。
“那你得抓緊。”顧安冉笑着回了句。
對莫雲琛的憎恨少了很多,他的改變,他的緊追,慢慢地適應了。
“好。”莫雲琛應着,他的身子傾向顧安冉,她的面容在眼底映出,他瞧到她的面頰在發紅,這絕不是喝了啤酒後的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