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李小如家,我心煩意亂,腦瓜子痛得發脹。李小如在感情方面太簡單了,就象個猛張飛,就知道猛衝猛打,也不管別人受不受得住!我終於體會到她那個同學的感受了,愛到讓人怕了,誰能接受!我還得到了一個教訓,就是永遠甭想說服一個愛昏了頭的女人。
次日無事,我在家休息。本來夭夭說下午三點過來,可又說臨時有事不能來了,搞得我巨失落,無精打采的。看來短短几天,我對夭夭陷得已經太深了。
電視百無聊賴地開着,我靠在沙發上抽菸,想着以前讀過一首詩:吸菸是種姿態/讓寂寞在煙幕裡寄生/吸菸是種習慣/年少的青澀被熟練的燃燒殆盡/吸菸是種自虐/奢侈的肺泡消費/吸菸是無厘頭/閉眼享受的強姦/一百遍啊一百遍……
看看手中的香菸,我想問問自己到底寂不寂寞?和千慧在一起五年,我沒問過這個問題,千慧走的一年,我一個人也沒有這種感覺。可和夭夭好了才幾天,我就領教了寂寞的滋味。寂寞是一種感覺,一個人並不寂寞,想一個人,纔會寂寞。
我寂寞難耐,一個人等到晚上,夭夭也沒來電話,我終於忍不住打了過去。接通後,我急不可耐地問:“你幹嘛呢,夭夭?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給我打電話?”
夭夭咯咯一笑:“東,你想我了嗎?”
“豈止是想,我都快瘋了!”
夭夭嗔道:“誰讓你昨晚說給我打電話,結果害得我白等了一個晚上。我都難受死了,一個晚上沒睡。就是想你,越想越害怕,怕你不要我。”
“怎麼會呢?我寵你還來不及呢!”
“這還差不多。”夭夭樂了,帶着小小的得意,“東,我告訴你哈!我今天是故意不去,故意不給你打電話的,就是要罰罰你,讓你嚐嚐我昨晚的滋味!”我又氣又喜:“夭夭,你這個懲罰太殘忍了,我跟個螞蟻似的坐立不安,下回可別再這麼罰我了!”
夭夭開心了:“我問你,你怎麼想我的,一個人寂寞嗎?”我聽後一怔,丫頭和我想到一塊去了,還真是心有靈犀!我柔柔道:“夭夭,我一個人不寂寞,想你的時候,才寂寞。”
電話裡陷入沉默,我知道夭夭正在體味這句話帶來的幸福。
半晌,夭夭道:“東,我也是。”
電話掛了,我卻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圍了,全身上下都沸騰了起來,原來寂寞之後有幸福補充。我興奮不已,決定找個酒吧喝兩杯。我沒開車,打了個的,自從買了車後,我這個尚算好喝的人,已失去太多杯中樂趣。不過也多虧了這輛車,我才能認識夭夭,這車可是我和夭夭的大媒呢!
我來到夢工場,這間酒吧離公司不遠,算是個小據點。我要了杯啤酒,隨便點了個果盤,燃了一支菸,享受着寂寞後的幸福。
我很想梳理一下最近的感情,可仍了無頭緒。和夭夭好上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千慧,至少感覺上差了點兒什麼。五年了,我們沒什麼矛盾,始終波瀾不驚;千慧走的一年多,我也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可與夭夭認識幾天,我就晚節不保,不能自拔了。真不知道是我太壞,還是壓抑得太久,太渴望一次心動了。算了,不想了,還是象夭夭說的,順其自然吧,事情總有一天會解決,我沒必要自尋煩惱。
手機響了,不是李小如,是秦雨。
“小雨,你好!”
“程東,你從Z城回來了?”
“我沒去Z城,昨天我妹妹也回R縣了,我們見過面了。有事兒嗎?”酒吧的音樂挺煩人,我緊貼着電話。秦雨輕鬆地道:“沒什麼,一個人悶,想找你聊聊。你在什麼地方?怎麼好象很吵?”音樂聲這麼大,她該不是明知故問吧?
“我在夢工場,要不要過來一起喝一杯?”我真誠而客氣地邀請了她。秦雨這個人雖然有工作狂傾向,但只要不是工作,在一起倒也蠻輕鬆。
“呵呵,那好,我過去陪陪你。”秦雨倒爽快。收線後,我看着手裡的電話,覺得好象少點兒什麼?嗯,明白了,秦雨這次居然沒再“順便”一句,我恍然大悟。
十五分鐘後,秦雨到了,還是一身標準的白領西服套裙。這個女人,來趟酒吧也跟上班似的,沒情調。打過招呼後,秦雨叫了一杯人頭馬。我瞥了她一眼,這個女人,什麼東西貴她要什麼,也不知她哪來那麼多高雅習慣?
似清楚我在想什麼,秦雨淺淺一笑:“別擔心,程大經理,今晚我請客。”我笑道:“誰請客我不關心,我只關心誰買單,上次也說是你請客,結果還不是我買單。”
秦雨擡起頭,好象剛認識我一樣:“程東,沒想到你還是一個……”
“斤斤計較、小肚雞腸?”我接過話頭,呵呵一笑,“和你開玩笑呢,我找你來,怎麼能讓你請?”
“真的嗎?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秦雨妙目一翻,招手對侍應生道,“不好意思,那杯人頭馬不要了,換瓶86年的波爾多紅酒。”
我……我服了。
侍應生彬彬有禮將紅酒送上,秦雨很優雅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我看了一眼,暗暗發下重誓,以後要是再和這個女人客氣,我就是烏龜兒子王八蛋!
秦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淡淡道:“程東,這瓶紅酒我一個人喝不了,我看你那啤酒就別喝了,跟我一起喝這個吧,要不剩太多,某人又該心疼了!”
我聽後一怔,隨即苦笑。
秦雨倒了一杯紅酒,慢慢推到我的面前:“我今天沒開車,進門前看了一下,也沒看到你的車。”這句話看似前後不搭邊,但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想告訴我今晚可以放開來喝。其實這點兒事直說不就完了,又沒什麼大不了的,非兜個大圈子,她也不嫌累得荒!還好我比較聰明。
我把啤酒挪到一旁,舉起那杯紅酒:“小雨,今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我們就一起好好喝兩杯,明天投入工作。來,我先敬你!”這話又客套了,秦雨不會又要挑理吧!
還好這次她沒說什麼,很痛快地和我一碰。乾杯後,我正準備添酒,秦雨先一步拿起了酒瓶:“程東,你是不是真覺得我挺不近人情的?”
這話她問過一次,我還忽悠了幾句,現在又問,看來她很在乎和我的關係。我覺得有點兒過意不去,好象不近人情的不是她,反倒是我了。“小雨,坦白說……可能我平時客套話講太多了,讓你有這樣的錯覺,其實我早把你當朋友了。”
秦雨美目當時一亮:“真的?你什麼時候把我當朋友的?”
我就是委婉地表達一下歉意,沒想到她還挺認真,不過至少我不介意和她當朋友。我點了一支菸,又解釋道:“你來的時間短,我們私下交往還不多,把你當朋友主要是一個心理過程,第一……”秦雨咯一笑:“程大副總,我們現在是朋友之間私下溝通,拜託你不要第一第二的搞得跟總結陳詞似的!”
秦雨那一笑,讓我再一次領教了這個絕世美女的可愛。那一瞬,她雙眸如秋水般的盈盈盪漾,微紅的玉靨如芙蓉初開,我竟看得有些癡了!酒吧實在不適合男女談心,酒紅色的燈光,如泣如訴的緩慢音樂,這種情調太曖mei,甚至有點*。
秦雨見我傻看着她,美面微微一紅,輕輕咳了一聲。
暈,失態了!我忙收攏心神,回到剛剛的話題:“那好,小雨,我換個方式跟你說,說把你當朋友是一個心理過程,是從你宣佈對龍小偉的處理決定那刻開始的。”
我停住觀察了一下,秦雨已經恢復如常,正認真地聽我說話。我繼續道:“我不否認,因爲你平時總是……冷冰冰的,所以心理上難免對你產生牴觸,你說我老跟你客套,也是因爲這個吧。龍小偉事件,我覺得你這人不錯,善良、明事理。儘管後來你說了,處理龍小偉是想了解了解我,但我沒有改變對你的看法。另外上次和你吃飯也挺開心,我不敢說我們已經是朋友,但很願意和你做朋友。”
我吐了一口煙,結束了這番話,安靜地看着面前的美女上司。她沒馬上說話,但從她的眼中,我看到了一絲感激和欣慰,看來我這番真誠的話得到了共鳴。
秦雨淡然一笑:“沒辦法,我也不喜歡,但習慣了。”這話我沒太明白,也沒回話,等着她繼續。秦雨喝了一口酒,微搖着頭道:“程東,你應該明白,做女人難,做漂亮女人更難,如果我不想辦法保護自己,會很麻煩的。”
她多少有些感傷,但我明白了,和這個善於保護自己的女人說話還是太累。
我皺了下眉,看着她道:“小雨,不否認你是個罕見的美女,這我能理解,但你不覺得成天戴個面具很累嗎?並不是所有男人都象你想的那樣。就比如我,我自認爲不算壞人,但剛剛看到你那一笑也難免失態,可這不等於有什麼非份之想,只是從純欣賞角度發出的理性反應,是愛美之心,是人之常情。如果你僅僅因爲這個就把自己封閉起來,你覺得合得來嗎?”
我說的都是心理話,只不過厚顏無恥地把自己剛剛的失態加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嗯,與其被秦雨瞎誤會,不如自己先招了。
秦雨聽完掩嘴一笑,小女人姿態撩人之極。我忍住沒有再失態。秦雨白了我一眼:“程東,你可真會說話,既恭維了我的美貌,又表達了對我的勸導,最可笑的是還無恥地替自己辯解了一番!我又沒怪你,怕是你心裡有鬼吧。”
“誰心裡有鬼!我剛剛說的都是真話。”她倒把我看得透徹。
秦雨低頭笑笑,又擡起道:“程東,不是我對男人有偏見,這根本就是事實。當然,我不否認有例外,就比如……比如你吧。但多數男人,還不都跟色狼似的,你看我剛到公司那天,那些男員工們一個個的樣子!尤其是龍小偉,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要不是你,沒準我真的把他送公安局了。這麼說吧,全公司只有你和後勤主管老韓是例外。”
“老韓!”我哭笑不得,有這麼比的嗎?“老韓今年都五十七了!你誇我還是損我呢!”秦雨也笑了,嗔了我一眼道:“我這麼說是想讓你程大副總知道,我從沒當你是登徒子,以後就別有事沒事老替自己辯解了,虧你能說出口!”
我哈哈一笑,沒說話。秦雨又道:“程東,其實我說讓你幫我只是一方面,我覺得你是個可以信賴的朋友才這樣做。你也不想想,我要真當你是登徒子,可能把你當朋友嗎?”
我有些感動:“小雨,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也很開心,今晚談得這麼投緣,我真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想不到你這個美女上司,能成爲我的紅顏知己,我程某人三生有幸!來,我再敬你一杯!”
秦雨大方地與我碰杯,我們一飲而盡。在目光的交融中,我們都感到了彼此的真誠,或者說我們彼此的真誠都感染了對方,原來男女間除了愛情,也可以有超越性別的友情。
“麻煩來杯扎啤!”吧檯方向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們一齊轉過頭,又同時轉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他怎麼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