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S市的高速公路上,一輛紅色保時捷跑車以令人目力所不及的速度飛馳着,敢在雪後的路面上把車子開得如此瘋狂的人,當然就是美女記者謝竹纓。
昨日謝竹纓到鄰市採訪,早上剛打開手機,就收到了秦雨發來的一條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話:竹纓,我走了,以後程東就交給你了。
秦雨已經不是第一次離開了,但“以後”兩個字,證實了謝竹纓長久以來的猜測,她這才發瘋般地往回趕。謝竹纓清楚程東對秦雨的感情,現在的程東,一定在精神崩潰的邊緣掙扎着。她要回去陪着他,安慰他。
謝竹纓心急如焚,邊開車邊不停地咒罵着:“這個臭小雨,死小雨,早知如此幹嘛還去招惹別人!還他媽說什麼不結婚,現在他肯定痛苦死了!她自己倒好,一走了之,把這個爛攤子丟給我!”
謝竹纓忘了,如果臭小雨死小雨不去招惹程東,她不僅不會愛上程東,更不可能獲得同程東有限制同居的機會,甚至連認識都不可能。
“對了,還有那個楊千慧,最惡毒的就是這個女人,裝得一派正經,卻殘忍地殺死了程東的孩子,現在又不要臉地貼了回來!一個女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呢!”謝竹纓罵完了秦雨又開始罵楊千慧。
謝竹纓和楊千慧間的故事,是謝竹纓一個解不開的心事。不知不覺,她的心思又回到了去年四月末的一個下午。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謝竹纓走進了正大集團的辦公大廈。她輕車熟路,直奔四樓所在的財務部。謝竹纓心裡有點納悶,不停地犯着嘀咕。不就是被看到和程東抱了一下而已嗎!本來就是清白的,他們又快離婚了,我犯得上跟她解釋嗎!
儘管如此,謝竹纓還是鬼使神差地來到楊千慧的辦公室門外。
“謝記者,你找楊總監嗎?她正在開會。”謝竹纓在楊千慧辦公室門外轉悠了半天,一個女秘書模樣的人出來詢問了。
“哦,這樣,那好吧,我等她一會兒。”既來之,則安之,謝竹纓被迫直接推門進去了。
女秘書不敢阻攔,只好給她沏了一杯茶,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謝竹纓一屁股坐到了楊千慧的正位上,邊吹着茶葉,邊四處掃視着。十幾分鍾後,好動的謝竹纓有點耐不住寂寞了,她開始東一下西一下地在桌上亂翻。不經意間,她順手拉開了右手邊的一個抽屜,但又馬上推了回去。她知道主人不在,隨便亂看人抽屜是不禮貌的。
“咦!剛剛怎麼好象看到了一本病志?”謝竹纓尋思着,“難道說姓楊的有什麼病?要不要看看呢?不好吧!……就看一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還是看一下吧,就一下!”女人是好奇心很強的動物,稍做鬥爭,謝竹纓便重新拉開了抽屜。
打開了病志本的第一頁,謝竹纓的嘴巴就合不上了,上面只有一行字:妊娠反應兩週。
謝竹纓心想:“不會吧!怎麼會這樣!程東怎麼不知道她懷孕!……肯定是這個女人不想同程東離婚,自己偷偷地懷了孕,太惡毒了!居然用這種無恥的方式!”出於對鐵哥們程東的偏心和潛意識裡的愛意,她第一時間就佔到了程東的立場上。但她並沒有猜錯。
謝竹纓還在目瞪口呆,楊千慧回來了,她剛一開門,就看到了眼前的情景。楊千慧衝上前一把將病志本搶到手中,厲聲道:“謝記者,你太失禮了!怎麼可以隨便亂翻別人的東西!”
“大嫂,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謝竹纓紅了一下臉,站起身讓到一旁,象個犯了錯的小學生。楊千慧皺了下眉,輕推了一下謝竹纓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大嫂,這個……這個是怎麼回事啊?”謝竹纓指着病志本問了一句。她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忍住。楊千慧很有些慍怒,按捺了一下,淡淡道:“對不起,這是我們兩夫妻之間的事情,我好象沒有必要告訴你。”
“可是、可是我怎麼沒聽程東說過呢?”
謝竹纓不提程東倒好,她這一說,楊千慧不僅慍怒,甚至有些厭惡或者鄙視了。謝竹纓和程東之間的事兒,真假不論,一度在S市鬧得沸沸揚揚。楊千慧的分居,變相證實了流言的真實性。現在整個正大集團上下,都一致認定楊千慧是被謝竹纓搶走了老公,儘管這並不是真的,但楊千慧每天面對這樣的現實,心理上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楊千慧轉過身體,冷冷地看着謝竹纓,平靜地道:“謝記者,我知道你是全市最有名的大記者,可也不至於這種事兒你也要採訪吧!我奉勸你一句,做人不能太過分了!”言罷楊千慧看也不看謝竹纓,又轉回了身體。
“你……你卑鄙!你明知道程東想離婚,還偷偷地懷孕,你分明就是不想讓他往好了過,你自私!”謝竹纓先入爲主,本來就一肚子氣,楊千慧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又讓她十分地不爽,感覺自己明顯沒被放在眼裡,所以她暴發了。
“你……謝記者,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語言和態度!”楊千慧不想跟她再談下去了,冷冷道:“我很忙,如果沒什麼事的話,請你出去!”
“怎麼!不敢面對現實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否則這個事兒程東怎麼會不知道?虧得我心裡一直那麼尊敬你,想不到你是個這麼陰險無恥的女人!”謝竹纓本來就心直口快,現在怒意正盛,口不擇言了。
“你……”楊千慧說不出話,別過臉輕輕地哭泣了起來。深愛的丈夫變心離開了自己,又要離婚,楊千慧心裡承受着巨大的委屈,現在衆所周知的情人謝竹纓又跑上門來污辱自己,饒是楊千慧涵養再好,也禁受不住了。
楊千慧一哭,謝竹纓反倒手足無措了,她雖然性格偏激,但終是個善良熱心的人。她走上前輕推了楊千慧一下,訥訥道:“大……大嫂,我……我不是故意說你的,你別往心裡去!”
楊千慧不說話,只是低頭抹着眼淚。
謝竹纓忍不住又道:“大嫂,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應該讓她幸福纔對,現在程東每天都痛苦死啦!你要是真喜歡他,就應該爲她着想!”
楊千慧擦乾眼淚,笑了一下道:“你說得對。其實……這個孩子是不小心懷上的,我正想……處理呢,你放心吧!”
“哦。”一聽楊千慧要打掉孩子,謝竹纓隱隱覺得這樣做似乎不妥,但又不知說什麼好。
“謝記者,謝謝你提醒我。”楊千慧站起身,走到謝竹纓面前道,“如果可以的話,能否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別讓程東知道?”
“這個……”要謝竹纓的嘴巴保守秘密,還是對程東,這太難爲她了。
“你剛剛不是還說喜歡一個人應該讓他幸福嗎?如果程東知道這個事,他不會快樂的。”楊千慧盯着謝竹纓。
“那好吧……啊!不是的!大……大嫂,你誤會了,那天你看到的不是真的,我和程東……”謝竹纓臉一紅,心虛地退了一步,她終於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呵呵,別緊張,我相信你。”楊千慧走前一步又道,“這麼說你答應了?”
謝竹纓雖然爲難,但還是點了點頭。楊千慧盯着謝竹纓的眼睛,又道:“那你發誓,如果你說了,就一輩子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啊——還發誓呀!”謝竹纓無奈已極。
一般來說,男人比較喜歡發誓,對某些男人來說,發誓和說瞎話沒什麼區別;女人不同,女人一般不發誓,可一旦用非常關心的事物發了誓,女人往往會很在意。楊千慧這一招,可算擊中謝竹纓的要害了。
“怎麼,你不敢發誓?”楊千慧步步緊迫。
“我……我有什麼不敢的,發就發!”儘管明知道這是楊千慧的激將法,謝竹纓還是跳了進去。
這個誓言可把謝竹纓折磨壞了,此後,她忍不住對程東旁敲側擊了幾次,卻被程東懷疑,還追問不休。楊千慧也有了倚仗,上次檢查身體,還把她派去監視程東和秦雨二人,她差點沒憋死。
謝竹纓不知道,她發個誓不要緊,但卻害苦了楊千慧。楊千慧私下懷孕,本是爲了留住程東,但在謝竹纓的一番“教訓”之下,她真的慚愧了,不忍了,肚子裡的孩子成了她去留的最大負擔。如果說程楊的悲劇是從楊千慧懷孕開始的,那麼在某種意義上,卻是謝竹綱拉開了這場悲劇的序幕。
程東從法國回來後,從他嘴裡,謝竹纓知道兩個人見面了,因此她推斷楊千慧遵守了諾言,把孩子“處理”掉了。爲此,她覺得很不安,彷彿自己也是一個罪人。但在得知楊千慧又貼回來後,她真的氣壞了,她認爲自己被欺騙了,尤其是她現在已經明確愛上了程東。
痛罵了臭小雨和楊千慧,謝竹纓感覺舒服了不少。她收回心神,恨恨地拍了一下方向盤,又拿出了手機。剛剛給程東打了幾個電話,都佔線,她差點沒急死。
這次終於通了。正在謝竹纓竊喜之際,耳邊忽然傳來“嘟嘟”兩聲。
“靠!怎麼會這個時候沒電了!”謝竹纓恨恨扔掉手機,繼續加快車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