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S市的高速公路上,我的新雪佛萊飛速奔馳着。我的舊車在生死撞擊中徹底報廢了,這輛車是我不久前新買的,跟原來的一模一樣。小雨曾勸我買一輛高檔些的,我拒絕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什麼東西用慣了,總會讓人難以割捨,更何況雪佛萊對我的人生來說,意義實在太重大了。
方小雅開着車。我手搭在車窗邊,仰頭靠在副駕駛的坐位上,頭稍稍有點發暈。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斜照在我身上,我整個人愈發得慵懶。
剛剛和方小雅一起到F市談了一筆生意,熱情的主人招待我們吃了一頓中飯,席間對方几位老總輪番轟炸,盛情難卻之下,我被灌了一肚子所謂的當地特產啤酒,我有苦難言。這酒,真他媽的上頭!
看我暈暈乎乎跟半死不活似的,方小雅忍不住看了我一眼,道:“程總,你怎麼樣了?”
“哦,我沒事兒,就是那破酒太難喝了,有點反胃。”我強打精神,坐正了身體。
“秦董病得嚴重嗎?”方小雅又問。
“不嚴重,就是有點感冒,可能是入秋了,早晚天氣太涼吧。”我淡淡回了一句。
見我談興不高,方小雅專心開車,不再言語了。
本來今天這筆生意應該是我和小雨兩個人去的,不過我見她有點發燒,強迫把她留在家裡休息了,方小雅是我臨時找過來的。
不久前,東雨公司由於業務面的擴大,進行了公司成立以來的第一次擴編,新添了幾個部門,方小雅也被任命爲公司的副總經理,是公司的第三號人物了。她能從一箇中規中矩的小秘書成爲一個獨當一面的老總,我真的很佩服小雨。方小雅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居然沒發現她的潛力,反倒是小雨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裡,就把她培養成了一個優秀的管理人員,就連龍小偉、方洪明等一干舊人,都對她這個曾經的小妹妹心服口服。
窗外的陽光依舊很濃熱,秋老虎之名果然不虛。我掏出手帕擦了擦額上的汗,望着窗外的天氣,心思又飛到遠在萬里之外的兩個女人身上。
夭夭和千慧兩人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我很想念她們。夭夭還好,我們時常可以通電話,沒有任何限制,甚至連兩地的時區都一致。千慧只和我通過兩次電話,一次是她剛到法國後向我報平安;另一次是我媽生日,我們聊了兩句。我不是不想和她通話,一來是我心裡有愧,面對她的時候不知說什麼好;二來是我太多的時間和小雨在一起,通話也不太方便。
每每想到這些,我只有不住地苦笑,想想一年來的感情生活,我真是無語了。我先是揹着千慧和夭夭偷情,後再揹着夭夭和小雨偷情,現在又和千慧定了個什麼A、B計劃,事實上等於揹着夭夭和小雨又偷回去了,這叫什麼事兒呀,我可真是卑鄙到底了!
不過話雖如此,我對目前的新生活還是非常滿意的,能暫時避開令人煩惱的感情糾葛,又能和心愛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幸福得象生活在蜜糖裡。三十多年了,之前所有的幸福加起來,也不如近一個多月讓我感受得深、感受得美、感受得甜。
手機的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是夭夭,我微笑着接通。
“東,你想我了嗎?”夭夭的情緒很不錯。
“嗯。你呢。”方小雅在一旁,我不能說得太肉麻。
“白天上班的時候還行,因爲想不起來想你,但晚上一個人的時候,我都要想死你啦!”
“呵呵,是嗎。工作還順心嗎?”
“蠻好的啦,曼尼埃先生真的是個非常好的人,他幽默、風趣,又有風度,就象一個慈祥的父親。她的女兒路絲小姐也來到珀斯了,我們已經成了好朋友了,昨天我還參加了她的生日Party呢!”
“是嗎。對了,楊明的婚禮你參加了吧?”老二楊明終於如願找到了一位香港籍的中國女孩兒,上禮拜天是他的婚禮,我本想親自飛一趟珀斯,順便再看看夭夭,可惜和我媽的生日衝撞,再加上當時還有一筆重要的生意要談,我權衡了一下,只得做罷了。不過有夭夭在,已經足以代表我了。
夭夭聽我一問,興奮地道:“參加了!告訴你哈,東,我還是伴娘呢!做新娘好幸福,我都嫉妒死了!東,我真想現在就做你的新娘呢!”
“呵呵,是嗎。”
“你今天怎麼啦?好象不大喜歡聽我說話,一直都在敷衍我似的。”夭夭不滿了。
我笑道:“你誤會了,夭夭,我在外邊呢,身邊還有其他人。”
“哦,這樣啊。那好吧,我不和你多說了,有空記得想我喔!”
“嗯,你放心吧,我會的。”我剛要掛斷電話,夭夭的聲音又傳來了:“等一下。東!”
“怎麼啦,夭夭,還有什麼事?”我問。
“差點忘了正事了!東,我這次是要向你彙報工作的。我告訴你啊,最近CVRD又開了幾口新井,他們的產量大大增加了,昨天參加路絲小姐的生日Party時,我和曼尼埃先生簡單交涉了一下,希望能擴大我們合約中的交易量,他原則上已經表示同意了,改天我會跟他正式會談的。現在向你彙報,是因爲我不會談判,希望你能教教我怎麼做。”
“真的,太好了!”我喜出望外,不僅僅是因爲交易量的擴大而高興,更是因爲夭夭的成長而欣慰,“夭夭,你真能幹。不過談判的事,一兩句說不清,等我回去斟酌一下,然後給你發個具體意見,你照做就行了,怎麼樣?”
“嘻嘻,那好吧,你就等我好消息吧!”夭夭興高采烈地掛了電話。
收起電話,我仍難掩內心的激動之情,沒想到夭夭這麼快就成長起來了,她的生命已經在煥發出光彩了。夭夭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她已經讓我驕傲了,她還那麼年輕,假以時日,她的前途必將是不可限量的。
不到一分鐘,手機又響了,我一看,是謝竹纓的來電,我無奈搖了搖頭。
如果說近兩個月的新生活我只有一件事煩惱的話,那就是我這個美女哥們了。關於她的婚姻問題,吳錚跟追命似的,三天兩頭打電話催我。我也沒少勸她,她的心結可以說是已經解開了,可每每到關鍵時刻就以一句“離不離也沒什麼兩樣”來敷衍我,或者以“相關的問題還沒想通”來敲打我。我只有苦笑,因爲我卻根本不可能說出她想聽的話。不過竹纓和小雨之間,兩個人感情卻越來越好了,我很欣慰。但好歸好,鬥還要是斗的,而且愈演愈烈,唯一令我奇怪的是,最近小雨似乎很讓着她,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接通了電話,謝竹紅高昂的聲音立刻傳來:“程東,你幹嘛呢?”
“我到F市談了個生意,正往回趕呢。你忙什麼呢?”
“我出去做了個節目剛回來,累死我了。”
“呵呵,辛苦了。”
“對了,我今天想跟你商量個事。”謝竹纓的語氣很正經。
“什麼事?”我問道。
“我想不做主持人了,專做記者,你看這樣好不好?”謝竹纓的語氣很熱切。
“爲什麼?你做的那兩個欄目可是咱們全市最火的節目啊?”
“做主持人太綁身子了,自由支配時間那麼少。專做記者的話,我每天就跟自由人一樣啦。程東,你……不想我時間寬裕一點兒嗎?”
暈,謝竹纓又開始曖mei了。我尷尬了一下,打着馬虎眼道:“哎呀,竹纓,你說你平時也沒什麼事,要那麼多時間幹嘛?主持人你該做……還是做吧!”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以爲我真是跟你商量啊?我告訴你只是通知你一聲,我跟臺裡都說完了,現在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謝大記者了!”謝竹纓彷彿很得意。
我苦笑道:“既然這樣,你還給我打這個電話幹嘛!”謝竹纓呵呵一笑,道:“我想聽聽你的反應嗎?”我道:“竹纓啊,其實你做什麼都不打緊,只要你能活得開心,你……”
“好了好了,你又來了,婆婆媽媽的!也不知你最近吃錯了什麼藥,整天跟我嘮叨這點事,你煩不煩?”頓了一下,謝竹纓又道:“不說旁的了,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喝酒的,程東啊,那個小串店我們已經好久沒去了,今天我正好有空,我們去大喝一番吧?”
我笑笑道:“今天不行,小雨有點兒感冒,我要回家去照顧她,改天吧。”
“這樣啊,那好吧,只好改天了。”聽得出謝竹纓很失望。
掛了電話,我無奈搖了搖頭。
方小雅聽我打了半天電話,終於忍不住對我道:“程總,能問你個事嗎?”
“什麼事?”我斜了她一眼。
“我們公司那麼多手續都需要通過外貿局,我怎麼從來沒見你去過呀?”方小雅眼光閃爍。
我沒在意,很正常地回道:“市裡對我們公司是有特殊照顧的,手續不過是走個過場,誰去不一樣。”
方小雅盯了我一眼,道:“可你連一次也沒去過,你自己不覺得奇怪嗎?”
“那有什麼奇怪的,我大小是個老總,不能這麼點兒小事也要親自去跑吧?”
方小雅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轉頭看了我一眼,道:“你……不會是怕見到什麼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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