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暉氣宇不凡的神態,佐以威武的氣勢,展現出一名武將所具備的條件,皇族的出身,卻又很好地把他的武莽之氣掩去,散發出特殊的陽剛貴氣。可惜他稍顯好奇的雙目,有點破壞這樣的貴氣,讓人忍俊不禁。
“咳,莫公子呀!”白少楓皺下眉,該如何解釋他和莫公子之間的關係呢,非友似友,說熟,又沒交情,說不熟,人家又照顧多多。“有過幾面之緣。”他模棱兩可下了這樣的結論。
“怪哉,怪哉,趙帥,這可不象昊的所爲哦,讓一個陌生人相伴左右,呵,難道?”拓跋暉用摺扇托起白少楓的下巴,“昊看中了這俊俏的面容?”
“拓跋王子,”芸娘看不過去,白少楓忍怒着沒有發言,一張俏臉白裡透着紅,面容繃得嚴嚴的,“莫公子是在見識過白公子詩聯智退鄉紳,才邀他上船的。”
她作爲太子微巡隨船侍衛統領,一路上的事,本該不可講太多,但爲了白少楓的清名,她豁出去了。“莫公子極其看中白公子的才學。”
“哦,原來是位才子,小王失敬了。”拓跋暉收回摺扇,率性地挽起衣袖,拿起幾串羊肉,放在火上烤着。可能和昊是好友的關係,他也有點欣賞眼前這位清雅的書生,明明氣得那樣,卻還顧着禮節,一聲不吭,真是好涵養。昊的眼光不錯。
“才子談不上,識幾個字而已。”白少楓不喜歡自已象只怪物,任人評點着,擡手輕笑,“各位慢用,我家人還在等我,就不要打擾了。”
“別!”趙勇軍伸手按住他的肩,“既然是莫公子賞識的人,那麼也就是老夫的朋友。坐下,一起吃吧!”說着,偷瞄一眼女兒期待的眼神,芸娘大了,不再只是喜歡掄槍抓劍,對俊俏的書生也知羞澀了,女大不中留哦!可這小子太文縐縐的,與芸孃的英氣不配。
“是呀,是呀!留下吧!”芸娘聽父親開了口,也忙不迭地幫着放筷子,倒酒。
“莫公子雖尊貴,我們的身份也不低,和我們同桌共膳,不會辱沒白公子的。”拓跋暉不知爲何,就愛看白少楓氣鼓鼓,臉紅紅的樣,忍不住又說笑道。
“哪裡,哪裡!”白少楓無奈回頭看了眼一直瞧着這邊的柳葉和宗田,他看來是拒絕不了人家的美意了,“那晚生恭敬不如從命,打擾各位了。”
“不會啦,你輕鬆點。”芸娘低聲寬慰,“爹爹和王子都是極隨和的人。”
“給!”拓跋暉把烤好的肉放到白少楓面前的杯子中。玩笑歸玩笑,但這傢伙一臉的稚氣,可愛親切的樣,還是要照顧下的。“最好先喝點酒,這樣肉纔會更覺味美。”
上次在靖江喝醉,被柳葉差點唸叨到發瘋,現今談酒,白少楓就色變。雙手輕搖,“酒就免了,肉,我吃一串。”
“一串?”趙勇軍豎起了眉,“男子漢要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還一串,象話嗎?”
白少楓苦着臉,正痛苦地吞下一塊滾燙的羊肉,一聽這話,差點沒當場吐出來。乾笑着放下手中的肉串,他莫談大塊,這一串估計也咽不下去了。
“爹呀,你以爲男人都是象你這樣的北方粗漢嗎?白公子在江南長大,飲食習慣和我們不一樣的。”芸娘瞪了眼父親,轉過頭溫柔地衝白少楓一笑,“如果吃不慣,就吃點別的。”幸好桌上還有些別的菜。
“這,這,”趙勇軍瞠目結舌,指着芸娘對拓跋暉嚷道,“你看這不是胳膊肘兒往外拐嗎?北方大漢,怎麼了,你看拓跋王子英武逼人,爹就欣賞,要不是王子有了婚約,爹都想主動向王子提親,把你嫁到匈奴去。”
芸娘一下急得眼中都涌滿了淚水,看了眼侷促不安的白少楓和一臉驚訝的拓跋暉,更難過了,“爹,你好歹也給女兒個面子,不想要女兒,女兒上邊關守衛去好了,幹嗎要說這些?”
趙勇軍心粗,哪裡懂女兒家這些彎彎曲曲的心思,看芸娘淚花閃爍,覺得說錯了,“呵,呵,芸娘呀,爹是開個玩笑的。不要當真哦,芸娘不僅是爹的得力大將,還是爹的貼心女兒呢。爹才捨不得把芸娘嫁人呢!”
“對,對,”拓跋暉醒過神,舉起手中的杯子,“趙帥說錯話,罰酒一杯。趙將軍,聞名全國的巾幗英雄,小王哪裡配得上呀!”
“嗯,怎麼也得是個什麼大才子、狀元的,才配娶到我的芸娘。”趙勇軍討好地說。
芸娘破涕而笑,偷偷斜視白少楓。白少楓哪裡會多想,瞪着眼前的幾串肉,正發愁呢。
“說到狀元,到要問下,白公子,也是來參加秋闈大試的吧!”拓跋暉好笑地悄移開白少楓面前的肉,換上碟洛陽的麻婆豆腐。
白少楓展顏一笑,“不是,我來洛陽尋親的。”
“太可惜了,滿腹才華,不爲國效力,呃,莫公子知道你不參加大試?”拓跋暉怔了下,問道。
白少楓淡笑,無意隱瞞,“他要我參加秋闈,可我怕才疏學淺,讓他失望,正尋思着推卻。”
拓跋暉對空中一笑,搖了搖頭,“你呀,真是杞人憂天。”
“考吧!莫公子看中你,準沒錯。”芸娘星眸晶亮,懇求道。如果白少楓能高中,以後便可同朝爲官,日日相伴,那該多好!
“莫公子的話,不要輕易違駁。他正博求天下英才,讓你同船到洛陽,你不知你有多大的福份。換了別人,睡着都會笑醒,你還尋思來尋思去。男人,果斷點!”趙勇軍不悅地瞪了眼白少楓。
“白公子還年少,不太明白這世間有些機會稍縱即逝。好好溫書。”拓跋暉低笑着,又把另一盆菜蔬推到他面前。
是不是他不參加科考,就會天理不容?怎麼人人都這樣說呢?白少楓漆黑的雙眼灼灼地掃了眼衆人,“能不能問下,我參加科考,對莫公子有什麼好處?”
芸娘不自地先埋首碗中,趙勇軍恨鐵不成鋼似的“哼”了下,別過頭去,只拓跋暉雲淡風輕,忍笑忍得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