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氣的動作讓許照泉微微不悅,這樣的人也能當別人婢子?不像婢子反而更像個千金大小姐。如果做這個動作的是若顏,他可能會笑着當什麼沒發生,甚至會容忍下來。可是這個女子,只會讓他覺得討厭。
正在想着,門內開門的聲音響起,翠柳開門將他請了進去。
剛剛走進門,許照泉便發覺有些不對勁。這間屋子太不對勁。然後大步的往內室走去。挑起紗簾,然後他就看見了躺在牀上的人,他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
“天絕體質的人,髮色灰白,少時如常人無異。過總角之後,體內毒素開始漸漸沿血脈行走。十五歲以後身體漸漸虛弱……”慢慢的走向牀邊,許照泉的腦中一直盤旋着般雅夢曾經說過的話,“天陰對天絕,這是絕無改變的事實。天絕體質的人終其一生不會有子嗣,除非找到命定的天陰體質的人。如果不嫁給那個人,不僅那個人有性命之憂,連顏兒也活不過十六歲呀。”
許照泉的身體一震,活不過十六歲就像一個魔咒一般讓他把他對般若顏的所有想法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自己找了四年多的人就在面前,他將會是若顏命中的夫婿,會是和若顏一起到老的人。這個念頭讓他的心口處隱隱傳來一陣陣暗痛。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個人?
“子午先生?”翠柳帶着驚異的喊聲傳過來。許照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盯着躺在牀上的男子發起呆來。
“子午先生,公子的病情怎樣?能治好嗎?”翠柳仔細地盯着許照泉的表情,她的手在身側緊緊地握着微微顫抖。
許照泉搖搖頭,強迫自己集中精力,一撩衣服下襬坐在了牀沿上,伸出手去爲昏迷的人把脈。
閉着眼睛,許照泉仔細的感受着自己指下跳動的脈搏。許久,他才擡起頭,“翠柳,你家公子可有練過內家功法?”
翠柳猶豫了一下正要回答卻猛地被藍玉拉了一個趔趄。
“我家公子沒練。你直接說吧,我家公子到底是什麼病。你到底能不能治?”藍玉的眼中仍是帶着敵視的光芒。
許照泉冷下臉來,眼神中再也不隱藏自己的厭惡之情,冷冷的看着藍玉,“你也該適可而止了吧?即使有人能治得了你的公子,也不會給你醫治。就算你家公子真有個三長兩短,罪魁禍首也是你!有你這樣的婢子存在,有哪個大夫願意來問診?”
一席重話說下來,藍玉的臉色變得慘白,許照泉卻似沒有看到,“如果我是主子,這樣的婢子早就被趕出家門了,怎麼可能還會成爲貼身婢女!”
等許照泉把所有的話說下來,藍玉已經紅了眼眶,大大的眼睛中蓄滿了淚水,卻又強忍着不肯掉下來。
她身邊的翠柳一臉着急,卻又不敢說什麼。
終於,藍玉忍不住了,嘴巴一撅,淚眼婆娑的瞪着許照泉,張口就要頂回去,“你……”卻沒想到,剛開了口,憋在眼眶中的淚水竟然簌簌的落了下來,肩膀也開始不住的抽動。
翠柳不忍心看她的樣子,湊近她的耳朵小聲的說了幾句。直到藍玉起身出了內室,翠柳才上前一步,小聲的說,“子午先生有所不知,”翠柳頓了頓,才繼續說,“公子的傷,算是她造成的。所以,她的心中很內疚。因此行爲上藍玉若有所冒犯,請子午先生莫要怪罪。”
許照泉有些意外的看着翠柳,隨即點點頭,再次問了剛剛的問題,這次的問題更加直接,“你家公子練的是什麼內功心法?”
翠柳抱歉的搖搖頭,“實際上,在公子受傷之前,婢子們根本不知道公子是有武功的。婢子們的武功是小時候家中老爺請人專門訓練的。婢子們直到公子十六歲行冠禮那年才被送到到公子身邊負責公子的飲食起居等事物。”
許照泉點點頭,不再問什麼,微微沉吟了一下,“你去把阿炎請來。”
“炎公子?”翠柳一愣,隨即點點頭,“婢子這就去。”
摸了摸遮住半邊臉的面具,般若顏不高興的皺皺眉,這面具真討厭,爲什麼娘要讓自己帶這麼悶的東西?臉上又沉又粘。般若顏越想越氣,正要把面具撒氣般的摘下來然後狠狠地扔在牀上,卻聽見了一陣敲門聲。
“誰?”猛地拔高聲音,一瞬間的聲音聽起來象似被卡住了脖子。
在門外的翠柳嚇了一跳,心想這個炎公子的聲音怎麼這麼像女子的聲音?凡是嘴上仍是是恭敬地回答,“是婢子,翠柳。”
般若顏也被自己嚇了一跳,猛地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她掩飾性的清了清嗓子,“什麼事?”
“子午先生正在爲我家公子診脈,他請炎公子過去一趟。”門外傳來翠柳恭敬的聲音。
般若顏皺皺眉,不知道許照泉找她有什麼事。放下正準備摘掉面具的手,整了整有些亂的衣服,般若顏回了一聲,“就來。”這纔過去打開了門,看着翠柳淡淡的說道,“大哥可有說是什麼事情?”
翠柳臉色微紅的搖搖頭,“婢子不知。但是,請炎公子儘快過去。”
般若顏點點,邁出一步反身關上門,“帶路吧。”
翠柳微微側頭小聲的說道,“公子這邊走。”說完竟小步快走,離着般若顏有兩步遠。
般若顏恨恨的摸摸臉上的面具,心裡第一千零一次咒罵着張面具,該死的臭面具!
推開門走進客房,般若顏不由得皺了皺鼻子,這股味道……然後不由得心神一凜,忽略掉
在抽噎的藍玉,猛的大步走進內室。
“這,大哥!”站在牀邊,看着牀上躺着的人,般若顏的臉上再也忍不住震驚的神色,不由得失聲尖叫出來。
許照泉點點頭,“你來看看這個人,你的藥草比我精,一會兒方子由你來開。”
“由我來開?!”般若顏驚訝地看着許照泉,正要再次開口,卻接着被他堵了回去,“從此以後,這個病人就交給你了。”
“什麼?!”般若顏傻眼,那她還怎麼進行她的江湖行?隨即搖着頭反對,“我不要,你纔是神醫,我不要替你看病。”
“要論醫術,你不會比我差。他這病醒過來還要靠調養。你下藥比我準,對他的康復有利。”許照泉的理由說出來以後讓般若顏啞口無言。但是,她在心裡百八十個不情願。沒想到眼前竟跪下了兩個人,猛地往後退了兩步她纔看清楚是翠柳和藍玉,“耶?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趕緊站起來,不要動不動就跪下。”
翠柳低着頭不肯起身嘴裡開口乞求,“請炎公子爲我家公子醫治。炎公子的大恩大德,都城楊家沒齒難忘。”
藍玉也開口乞求,“炎公子,藍玉自知剛剛對公子十分無禮,但是,請不要因爲藍玉的無禮遷怒於我家公子。”說着嬌俏的小臉上露出一份絕決,狠狠的一咬牙,一聲金鳴原本在她腰畔的匕首已經抵在了她的脖子上,“炎公子若覺得不解氣,藍玉願意以死謝罪!”
一句話出口,她身畔的翠柳也不由得嚇了個半死,驚叫一聲,伸手要去奪藍玉的匕首,沒想到她的手臂竟然紋絲不動。許照泉在旁邊看着這種狀況,一把拉住了也要衝過去的般若顏,開口衝着正在爭奪匕首的兩個女子道,“你們別爭了。炎兒拒絕你們的理由與藍玉小姐無關,”說着微笑的轉頭看着般若顏,“不過我想,你們的舉動,可能讓她沒了後顧之憂。”
般若顏在面具後狠狠地翻了個白眼,然後瞪了他一眼,才坐到許照泉爲她讓出的空那裡,伸手去爲牀上的人把脈。沒發覺她的身後依然保持的微笑的人,他的眼眸漸漸變得冰冷。
許照泉心裡還在爲翠柳剛剛的話感到震撼,都城楊家?如果是那個楊家,事情可真的有點奇怪了,平時醫仙谷向來是低調行事,所以知道醫仙谷的人並不多。自己在江湖上行走用的也是子午這樣一個假名,那麼,他們主僕三人是知道的這裡呢?許照泉的眼眸逐漸加深,如果不是衝着藥仙谷來的,那又是爲了什麼呢?不會是那座山上的靈芝,以他們楊家的實力,他們什麼珍寶得不到?難道,自己帶着顏兒無意間參合進了什麼陰謀裡?如果是這樣,那即是這個人是楊家的人又怎麼樣?自己一定不能讓顏兒與這個人再有瓜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