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雲志走了之後,接連兩天,師巧巧證人都很不對勁!經常做着做着就出神,而她手裡拿着的不是她鋪子裡需要的絡子、絛子,而是湛雲志的衣裳!
崔長德這些天忙得腳不沾地,也顧不得去看師巧巧!師巧巧自己找人做了一張小*,也不去客棧住着,就在鋪子後面,有客人來的時候,她就賣東西,沒人的時候,她就做衣裳,實際上,沒人的時候,她都在發呆!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褚良貴的到來!褚良貴家原本住在雲麗鎮隔壁的仙霞鎮,這一次,應崔長德請求,帶着妻子兒子女兒來縣裡幫忙!
崔長德家沒有長輩,這件事他們兄弟幾人都清楚!不過,其他人都在別的地方,只有褚良貴,比較近一點!崔長德雖然是個糙漢子,但是,他和湛雲志一樣,有着動物一般的敏感,所以,對褚良貴,他們都不太喜歡!
不過這一次,因爲崔長德要成親了,作爲兄弟,他邀請褚良貴一家前來喝喜酒!當然了,褚良貴藉此機會,說讓自己的媳婦兒前來幫幫忙!
崔長德明白,儘管自己事事都安排妥當了,只是,他到底是個男人!而且,很多事情都不清楚,這個時候,有個過來人幫忙。他會好很多!
爲什麼崔長德不找師巧巧?一則,他覺得師巧巧看着鋪子,肯定沒多少時間,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師巧巧和湛雲志當初成親,他很清楚,兩人都沒什麼親戚,除了他們這些朋友兄弟之外,就是鄰居!然而柳家不一樣,柳靜妹上面有兩個哥哥,下面還有一個妹妹,爲了能讓自己未來的岳家高興,他這才同意了!
褚良貴的媳婦兒是一個長相比較有福氣的女人,不過身材矮短,四肢十分粗壯,特別是她的脖子,整個人看起來像極了翻版的“武大郎”!當然了,這話可沒人說出來,畢竟大家都是大人,再者說了,褚良貴雖然品級上比不上湛雲志和崔長德,但好歹手下也管着幾十號人!總得給人家一點面子不是!
褚良貴的媳婦兒姓賈,之前他們成親的時候師巧巧就見到過!不過在此見到此人,師巧巧依然有些想笑!
這天,師巧巧在鋪子裡做衣裳,聽到鋪子裡傳來聲音,她擡起頭一看,正好看到賈氏一雙小眼睛到處亂瞄。看到師巧巧,她現在嘖嘖了幾聲,“嫂子,你這……嘖嘖……我真是沒想到,嫂子你們才成親兩個月,居然就在縣裡開起鋪子來了!我看這些小玩意兒,真是精緻啊,嫂子,你怎麼就那麼能幹呢?鎮上有一家鋪子,沒想到縣裡都開上鋪子了!”
師巧巧只是淡淡的笑,並沒有去接賈氏的話!這個賈氏,她只是在他們成親的時候,她見過一面!那時候她和湛雲志端着酒杯敬酒!敬到他們那一桌的時候,桌子上就兩個女人,一個是湛雲志的上峰項廣義的女兒項素芳,一個就是賈氏!
賈氏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居然把師巧巧和項素芳比較!當時師巧巧就親眼看到項廣義的臉色變了,當然了,後來項廣義對褚良貴更好,這點,她不知道爲什麼!
不過,這個賈氏,確實是個腦子裡缺根弦兒,你說她說話直吧,偏偏她有時候說出來的話很讓人深思,特別是挑撥人的時候!可要是你說她有點心機吧,可每次看到她羨慕的、或者是嫉妒的,當着你的面,她就說!這樣的人,師巧巧一向是敬而遠之的!
今天賈氏出現在她的鋪子裡,師巧巧不認爲有好事!可不是,看她一個勁的誇讚自己的鋪子,她都替她牙酸!
“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一個人閒着無事,總要找點事情做,打發時間!”
這是大實話!如今湛雲志走了,不在她身邊!她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總覺得一個人閒得都要發黴了!
“是嗎?可就算你嫂子做些閒着打發時間的活兒,也比我好啊,你看我,生了孩子之後,就天天忙着照看孩子!”賈氏捏着自己腰上府肥肉,賈氏長得不好看,但是當初褚良貴娶她的時候,可是費了很大的力氣!
賈氏是他們鎮上一戶屠夫的女兒,雖然人長得短小,但是架不住她自己有個好爹啊!賈家有錢,而褚良貴,自從上了戰場,他本人有點本事,但要比起湛雲志和崔長德他們,他又要差遠了!可他一心想往上爬,無奈,手上沒有銀子!他不得已娶了賈氏,有了岳家的支持,他才爬到了現在的位置!而賈氏這兩年也十分爭氣,三年的時間,就給褚良貴生了一兒一女!
賈氏見師巧巧只是笑笑,並不接她的話,她突然湊到師巧巧面前,問道:“嫂子,你跟我說說唄,湛大哥到底拿了多少好東西回來!我聽我們家當家的說啊,湛大哥和崔大哥他們,從戰場上下來之後,這手裡頭啊……呵呵……說實話,我們家要不是當家的那點家當,估計我們娘三都要要飯去了!”
“是嗎?”師巧巧微微眯了眯眼睛,“這個我並不知道!”她不想繼續跟她討論下去,不管賈氏是真的羨慕她還是假的羨慕她,她都不想知道實情!所以,她立馬轉移了一個話題,“對了,弟妹,你怎麼來縣裡了?”
“哎呀,說到這個啊,還不是崔大哥……嫂子,崔大哥要娶親了,嘖嘖……當初你和湛大哥成親,沒想到會促成了這樣一樁好事!我是過來人,就跟我們大家的說了說,準備幫崔大哥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賈氏似乎很得意,揚起下巴,說道:“這家裡沒個女人就是不行,特別是老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崔大哥家,就是因爲沒有個老人幫襯着!”
師巧巧笑着打哈哈,也不附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賈氏突然間說道:“嫂子,我聽說湛大哥……的親爹找到了?嫂子你怎麼在這裡啊?”
師巧巧知道這件事根本瞞不住人,所以,她很誠實的點點頭,“是啊!”她指了指四周,“你看我在這……我走得了嗎?所以,只能是他走了!”
“湛大哥走了?去哪兒了?嫂子,你清楚湛大哥家的那些人嗎?”賈氏一連好奇,她臉上毫不掩飾的都是嫉妒!
是的,賈氏進來來找師巧巧不是偶然的,她是專門來找師巧巧的!這幾天,褚良貴也聽說了,藉着崔長德要成親的機會,英特准備好好的瞭解一下,可是,他問崔長德,他卻三緘其口。說什麼不知道,褚良貴心裡暗恨不已,只好讓賈氏來探探師巧巧的口風!
“這個……對了,你吃飯了沒有啊?你都來這裡這麼久了,我這當嫂子的,居然還沒過問你吃飯了沒,真是該打!弟妹,我跟你說啊,你可千萬不要生嫂子氣啊,走,我們出去吃飯去!你難得來一趟縣裡,我們去酒樓裡吃……”
“這要說好吃的,就是我鋪子斜對面的那家酒樓,我帶你去嚐嚐啊!”
師巧巧一邊拖着賈氏,反正店裡也沒什麼生意,就拽着她,把她拽出去了!師巧巧對這個賈氏很不感冒,但是,作爲湛雲志的妻子,他兄弟的妻子,她怎麼都要招待的!
賈氏原本很不舒服,因爲師巧巧顧左右而言他,但是,師巧巧帶着她去酒樓吃飯,賈氏就把這些不滿壓下來了!吃飯的時候,她也再三的去試探師巧巧,卻都沒師巧巧擋回來了!
很快,時間就到了崔長德成親那日!作爲湛雲志爲數不多的好兄弟,師巧巧這個作爲嫂子的,自然是要到場的!師巧巧走不開,所以,就沒回去,而是關了鋪子,在縣裡幫忙!這樣一來,就跟賈氏接觸起來!
越是接觸,師巧巧越是心煩,這個賈氏,說話不經大腦也就算了,可她偏偏覺得自己是個很能耐的!這也就算了,她本身就是屠夫的女兒,說話做事看起來是不拘小節,但看下來你就發現,她那人十分粗俗,而且,極不愛衛生!
“嫂子,崔大哥成親,湛大哥都不回來麼?”賈氏早就很好奇了,加上褚良貴的叮囑,更是一本心思的打聽湛雲志的存在!
殊不知,這邊賈氏打聽湛雲志的下落,褚良貴那邊卻在打湛雲志和崔長德上峰項廣義的女兒項素芳的注意!
自從上一次他跟項素芳對打之後,那*雖然是個女子,但是武藝不凡,想必深得項廣義親傳!不過,要說褚良貴打不過她,肯定是假的!褚良貴這人的武藝雖然比不上湛雲志和崔長德,但是,他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經歷了生死之後,他的武藝,可以說招招致命!不過是爲了哄小姐開心,這才妝模作樣的跟她對打!
崔長德也是項廣義手下的強將!他成親這麼大的事情,他這個上峰怎麼可以不來?何況崔長德已經請了他當主婚人!
崔長德家的情況項廣義也很清楚,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這一次,他來雲陽縣,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湛雲志……司徒將軍在他的地界,找到了他手下的強將,湛雲志是司徒家的孩子這件事雖然還沒傳開,但是明眼人誰看不出來?
項廣義說白了,不過是一個正五品的官兒,可人家司徒威武,可是正二品的將軍!他這一輩子都沒見過,如果湛雲志真的是司徒家的兒子,那就說明,將來他,還可以往上面提提!
他的位置,是世襲的!想要往上爬,極其艱難!除了軍功之外,還要有人,因爲世襲,所以,上面的位置都是固定的!這個時候,要是沒有人提拔你,那你一輩子也就只有在這個位置上呆着!
雖然他年紀大了,但他也有兒子,想要爲兒子謀一個好的前程,自然就想到了湛雲志!且不管他是不是,反正,先把事情打聽清楚了再說!
所以,這一次項廣義也來得比較早,項素芳非要跟着來,一向疼愛女兒的項廣義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於是,這邊賈氏跟在師巧巧屁.股後面,天天纏着她說這說那,師巧巧不耐煩的時候,就裝作耳朵聾或者是躲開!那邊褚良貴就藉口找項素芳比劃武藝,這一來二去的,兩人也就熟悉了!
褚良貴人生的沒有湛雲志和崔長德那麼魁梧,他稍稍矮一些,而且身子看起來有點單薄,加上他平時說話很溫和,特別是對項素芳,漸漸地,項素芳也就被褚良貴虜獲了芳心!
成親的前一天,迎親的隊伍就出發了,生怕趕不上吉時!師巧巧和賈氏還有易掌櫃,都在縣裡這邊幫忙!
師巧巧實在是不堪賈氏的叨擾,想到易掌櫃的孃家也在縣裡,就差人去把她接來了!易掌櫃和易淳峰沒有想到師巧巧居然介紹他們和崔長德認識!上次他們能去師巧巧和湛雲志成親的典禮上,那是拖了師巧巧的關係!
因爲有了師巧巧和湛雲志的關係,這段時間,不管是鎮上還是易掌櫃孃家這邊,多少人丟顧忌着湛雲志!正是因爲這樣,他們對師巧巧才更加客氣,只是師巧巧還未開口,只要她開口,想必易家肯定會幫助師巧巧!
而且這一次……師巧巧又給他們提供了一個結識崔長德的機會!崔長德是誰,他可是和湛雲志一樣,都是靠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樣的人,現在或許不怎麼樣,但是將來,肯定前途無量!
易掌櫃幾乎是連夜過來的,她孃家這邊得知她要去崔家幫忙,笑得合不攏嘴來!易掌櫃這人很有能力,加上她也是過來人,而且,比賈氏更懂得很多大戶人家的規矩,所以,只兩天的時間,就讓賈氏成爲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易掌櫃和師巧巧關係好,賈氏三番五次的想要打聽湛雲志的事情,師巧巧都煩了!她不好說,畢竟湛雲志沒有告訴她,這褚良貴他並不喜歡!她只當褚良貴是湛雲志的兄弟!
易掌櫃從來就是個很傲嬌的人,加上她出身好,常常把賈氏噎得說不出來!師巧巧看得高興!
“你們幾個,今天晚上,先把明天要上的是個大菜全部準備好!明早寅時加火,涼拌菜這邊不必太早拌,還有,這個天,涼拌菜不要太多……”
易掌櫃在廚房跟幾個婆子說話,除了崔長德自家的一個煮飯婆子,易掌櫃和甄珍商量了一下,就像當初湛雲志和師巧巧成親的時候一樣,去酒樓請兩個廚子!
崔長德要成親的事情早就傳出去了,在雲陽縣,湛雲志和他可都是一等一的人家!崔家需要廚子,早就有人自薦上門!
賈氏站在門口,很不舒服!
師巧巧笑意盈盈,不時的和易掌櫃說兩聲,看得賈氏更加不舒服了,這會兒,男人們都去迎親了,只有項廣義在這邊,其他的,都是些女人!
“我說嫂子……不是有廚房的人麼?他們都知道了,你們還在這裡說……要我說啊,什麼大菜涼拌菜的,今天晚上全部弄好,明天,就不用那麼費勁了,你們說呢?”賈氏自以爲說得沒錯,卻不想她剛剛話音一落,那邊易掌櫃就冷笑着說道:“我說這位大妹子,你說話也太好笑了!你知道明天來的都是些什麼人麼?你說的菜都過夜了,這樣的菜,你端出去給那些大人吃……我是幹不出來,你要是想這麼幹,我建議你,你自己回去做!”
賈氏氣得不行,她知道明天有縣令主薄等人要來,但是,被易掌櫃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這麼說,她怒氣衝衝的說道;“哼,我從小就和肉打交道,我難道不知道嗎?寅時就起來……你也太狠了吧?這大冬天的,你要是想起來,可別拉着我!”
“我知道你從小和肉打交道,但是,也用不着說出來吧?再說了,你要是不樂意起來,也沒人逼你啊,真是的!你這樣搞得,我以爲你多不想幫崔大人的忙!”
易掌櫃那一張嘴氣死人不償命,師巧巧笑得不行,賈氏的腦袋稍稍遲鈍一些,她還沒明白易掌櫃是什麼意思!
賈氏是屠夫的女兒,她確實從小和肉打交道,這大冬天的,這肉放個七八日都不成問題!只是,賈氏如今好歹也是官夫人,這動不動就把自己的身份扯出來,說白了,就是落她男人褚良貴的臉!可是她只沒有感覺,相反,她覺得自己的身份很了不得,因爲正是有了她,她男人才坐到了現在的位置!
“哼!”賈氏背過身去,“行,既然你行,我就不來了!”
賈氏其實很不甘心,那種可以指使人幹活的感覺真的太舒服了!“嫂子,這人……她,她……什麼身份,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這幾天,賈氏都快被氣死了,時不時的被易掌櫃揶揄兩句,她的肺都快氣炸了!
“我什麼身份?我的身份要真的論起來,可比你一個屠夫的女兒高貴多了!”易掌櫃鄙視的看着賈氏,“你不過一個屠夫的女兒,我孃家在這雲陽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賈氏被易掌櫃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師巧巧看到這裡,就忍不住高興!看到賈氏吃癟,她的心情總算是高興了許多!
賈氏氣沖沖的走了!雖然褚良貴是個小小的官兒,但是,她還是不敢跟易掌櫃對着幹!易掌櫃的孃家,在雲陽縣,確實有頭有臉的人物!她不敢冒這個險,所以,只好退步!
等賈氏走了之後,易掌櫃朝地上啐了一口,這本來是極其不雅觀的動作,但是她那張雍容的臉,卻生生將這不雅觀的動作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巧巧……雲志……他真的是那個什麼司徒家的孩子?”這兩天,易掌櫃算是看出來了,師巧巧的心情十分壓抑,原本還算活潑的一個人,她這兩天看着也沉默了不少!
“應該是吧!”師巧巧看着天空,湛雲志這都走了好多天了,可是,一個口信都沒給她帶來!要說心裡沒電什麼,那肯定是騙人的!只是,她不知道該對誰說,賈氏這些日子總是在打聽湛雲志的事情,雖然她嘴上沒說,其實,心裡早就不安起來!
“那你……”易掌櫃有些擔心她,她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對大戶人家之間的那些彎彎繞繞,她比誰都清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湛雲志和師巧巧……可就真的……
“易嬸嬸,我們不說這些了,暫時先把長德的親事辦好吧!對了,我去看看前面的安排,這廚房的安排就交給易嬸嬸了!”
“放心,去吧!”
易掌櫃看着師巧巧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當年她嫁到一個小鎮上,哪怕易家在雲麗鎮算是頭等的人家,但是拿到縣裡,末等的人家都算不上!要不是念着老太爺當初的那句話,她絕對不可能嫁過去!兒現在……湛雲志和師巧巧之間隔着的,可不是一個縣和一個鎮的關係,更何況當初他們因爲有老太爺壓着!可師巧巧不一樣,她是真的什麼背景都沒有,不僅如此,還曾經成過一次親,如果湛雲志真的是司徒家的孩子,那麼,他們兩個在一起的阻礙將更加大!
師巧巧其實很沉悶,好在易掌櫃來了!安排好前面的事情,師巧巧就回去休息了!第二天就是崔長德的好日子,她起得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