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憋出一個笑容來,訕訕的說道:“哎呀,巧巧,你這話說得可不對了,我雖然不是你的親孃……但我好歹把你養大,你從來不叫我一聲娘,難道,你還要不認我了嗎?”
看宋氏那扭捏委屈的模樣,師巧巧只覺得有些噁心!她不想跟他們糾纏,轉過頭來,看着湛雲志,說道:“你現在看到的兩個人,一個是我親爹,一個是我後孃!當初我被沖喜嫁到盧家,我那後孃是收了盧家錢的!後來我死了丈夫。他們就把我當做是那潑出去的水,從來沒有來管過我,現在知道我嫁了你,所以,就跑來,想必是想打秋風!你看着辦吧,我累了,想進屋去了!”
湛雲志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糾結後悔心疼……各種心情糅雜在一塊,他心疼得不行,他沒想過原來她還有這麼一面!
聽完師巧巧的話,湛雲志整個人都黑了,他原本長相就有點兇,此刻更像是被凶神附體了一般,宋氏的心跳不自然的漏掉了一拍,害怕的後退了幾步!拍拍她的胸膛,挺直了胸,辯解道:“巧巧,你這話就不對了啊,我們壓根不知道你死了丈夫,你現在來翻這些舊賬,其實不就是不想認我們麼?我自認爲從來沒有虧待過你,你,你……”
宋氏演起戲來,也不必師巧巧差!不知道是爲了什麼,讓宋氏做出這麼大犧牲!在師巧巧的記憶中,宋氏爲人其實很高傲,一方面對她極盡苛刻,一方面又害怕別人知道,所以,在外人面前,她都極其裝成一個賢妻良母!以至於這麼多年來,師巧巧都一直被她迫害而無人可知!
“是嗎?”師巧巧不走了,既然他們都追到這兒來了,要是這會兒她不理會他們,指不定他們還以爲她好欺負呢!
湛雲志跟在師巧巧身後,一副保護者的樣子!來到宋氏面前,師巧巧微微一笑,今天原本就化了妝的師巧巧更加迷人,不少人手裡的酒杯都掉了也不知情!
宋氏眼底飛快閃過一抹嫉恨!同樣是師耀光的女兒,但她的翠翠連師巧巧一般的美麗都沒有!每次看到這張臉,她就恨不得將它毀了!
“後孃……當初我剛嫁過來就死了丈夫,三天之後被夫家趕出門去!這件事你不知道?可真是奇怪了,當時我還記得我叫人給你帶信了,莫不是她騙我?”
師巧巧說的帶信了,不是騙宋氏的!當初,村裡有她孃家那邊的人,給那邊帶信去了!再說了,師巧巧雖說是嫁出來的姑娘,但死了女婿,哪有岳家不來吃酒的?最基本上的人情往來還是要的!所以,當時送信的人就給師家送信去了,但一直等到師巧巧被趕出去,一直到後來……師家都沒一人上門!
如果不是戴氏,如果不是師巧巧自己兇悍,怕是早就被欺負慘了!一個沒有孃家,又沒有夫家,長得還如此美麗的女子,對她來說,這不是一件好事!
宋氏被噎住了!師巧巧的語氣更加嘲諷了,“所以後娘,你不用在這裡說什麼不知道,我們安平莊的人送信去的,你敢說他沒送到信?要不要我們找出來對質一番?所以,你今天來,我有說錯話嗎?我要是嫁了一個莊稼漢子,你會紆尊降貴出現在這裡?”
面對師巧巧的質問,宋氏臉色通紅,師耀光的臉色更是難看!他扯了扯宋氏的手,擋在她面前,師巧巧眼神一暗,裝作看不到!
“巧巧,今天是你娘……後孃想來看看你如今過得怎麼樣!今天我們看到你過得還不錯,爹也就放心了!你放心吧,等下我就帶着你……後孃回去,不會打擾到你的!”
師巧巧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這麼怔怔的看着師耀光!師耀光被她看得渾身汗毛聳立,尷尬的撇開視線,回到座位上,抱起師天佑!
師天佑正在往嘴裡塞粉蒸肉!爲了這一次婚禮,湛雲志幾乎花了不少錢,可以說是他們安平莊的頭一分!
酒席上的菜,不管是葷菜還是素菜,哪怕是涼菜,都是專門從鎮上請酒樓裡面的廚師來做的!肉也用的是真材實料,自然是好吃!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鄉下人家,一年到頭,很難吃到一次肉!大家心裡都明白,但是面上,還是沒有明擺着做出來,這樣會很丟人!
所以,師天佑的話讓師耀光差點下不來臺!
“就在這裡吃了飯再走吧!”
湛雲志的話一下子緩解了在場的尷尬,師耀光對湛雲志很感激,只是這感激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下一句話給推翻了,“來者是客,我今天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又不缺這一點肉!”
師巧巧抽了抽嘴角,側着臉看湛雲志的下巴,以前是她小看了這男人!這哪是什麼老實貨啊,這明明就是個腹黑的!
她剛剛說了那麼多,還不如他一句話來得好呢!看師耀光和宋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怎麼就那麼酸爽呢!
這具身體到底有期待父愛呢?師巧巧想,應該和湛雲志一樣!她也無時無刻不在期待着父愛,那些年被宋氏欺負的時候,她總是會幻想她爹突然間出現在她面前,保護着她,不讓她受傷,讓她可以吃飽飯!
可惜,希望終究是希望,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成功過!所以,剛剛在看到師耀光下意識的擋在宋氏面前,她的心才漸漸回到了現實!
也就是這樣一個動作,讓湛雲志徹底對這個岳父失望了!
宋氏還想鬧騰,卻被師耀光拉着,宋氏雖然強勢管了,但是她多少還是怕師耀光的!所以,只能氣呼呼的看着師巧巧和湛雲志離開的背影!
湛雲志花掉師巧巧生氣了,就尋了個藉口,將她送進新房,而他,被幾個兄弟拉着,出來喝酒!
湛雲志回到屋子的時候,師巧巧正對着燈光發呆!燈光下,她面容豔麗,不管是那雙杏眼還是瓊鼻,不管是秀氣的遠山眉還是小巧的嘴脣,沒有一處看起來不好看的!
醉醺醺的湛雲志被褚良貴和崔長德扶進屋裡,褚良貴忍不住多看了師巧巧兩眼!師巧巧所以的注意力都在湛雲志身上,哪裡注意到褚良貴的眼神!
崔長德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他最最重視禮數,所以,他紅着臉,沒有正眼去看師巧巧一眼!將湛雲志放下之後,褚良貴歉意的說道:“嫂子,真是不好意思,大家今晚上都有點瘋,所以,湛大哥被我們灌醉了!”
其實今晚上,勸酒勸得最狠的就是褚良貴,他鼓動大家勸湛雲志喝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等他們出門之後,師巧巧埋怨了好幾句,打水,準備給他擦臉!
“湛雲志,你別拉着我!”師巧巧一手端着盆,另外一隻手被湛雲志緊拉着,她無奈,可醉醺醺的湛雲志似乎壓根沒聽到師巧巧的話,嘴裡嘟噥不清的說道:“不,不能再喝了……你們這幫小兔崽子……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們……你們等着……”
他呼出的氣息全是酒味,甄珍受不了,掙扎了好幾次,都沒能掙脫開!無奈之下,她只得放下木盆,湊到湛雲志耳邊,說道:“雲志,你放開我,我去打點水給你擦擦,不然你會難受的!”
湛雲志不鬆手!師巧巧都快發脾氣了,正巧這會兒聽到戴氏敲門的聲音,師巧巧也懶得管他聽得到還是聽不到,猛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低頭一看,手腕上一圈紅色的印跡,可見,他的力氣到底多大!
“嬸嬸,你怎麼……”師巧巧看着戴氏手裡的一碗蜂蜜水,心裡一陣感動!
“我剛剛就看到一幫男人灌酒!雲志也是,明知道今晚上他……還喝這麼多酒……巧巧,等下你把這蜂蜜水給他灌進去,這個臭小子,明天起來肯定後悔死了!對了,廚房我收拾好了,我給你們燒了水,看雲志喝了這麼多酒,估計晚上不安生,你好好守着他,我等下出去把門給關了!”
喝了酒,大家都回去了!留下一個爛攤子,她又是新娘子,有人在,她也不好出去!聽到戴氏安排得這麼仔細,師巧巧差點忍不住哭了!
戴氏笑着說道:“哎呀,你可不要哭啊,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能哭!廚房我燒了一大鍋水,侍候完雲志,你自己也好好洗洗,今天肯定累了!好了,我走了!”
師巧巧看着戴氏遠去的背影,握緊了拳頭,戴氏是她來到這個世上第一個對她好的人!或許一開始她可能不是真心的,但後來隨着他們漸漸深交,她知道,戴氏是真心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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