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徽那披風外層破掉的地方並不是剪刀剪過的,而是被什麼拉扯,紋理間抽緊的地方和那兩塊紗布對的上,再加上一樣的材質。根本沒什麼要解釋的。
季熠辰看向站在那兒的宋承徽,沉聲,“你去過花園裡。”
宋承徽蒼白着臉色搖頭,“沒有,妾身沒去過。”
“那這衣服你又作何解釋。”
宋承徽抿了抿嘴。“妾身前幾日去過了。”
沈香茉見她還不承認,提醒道。“如今是霜凍天,臨着要下雪,前幾日去過勾在那兒的,紗布不會這麼新。”即便是隔夜,沾了霜露之後紗布也不該是這樣子,唯有剛剛留下沒多久,纔會這麼新。
宋承徽驀地擡頭,太子和太子妃眼底都是瞭然,宋承徽腳下一軟,跪了下來,“妾身,妾身是去過,但是很快就回來了。”
沒人瞧見她什麼時候去的,她上半夜去的花園裡那也可以啊。不一定是楊良媛死的時候,可百密一疏,這偌大的皇宮,怎麼可能會一個人都沒瞧見她離開,至少東宮這兒。她出去的時辰還是有人看到。
宋承徽跪在那兒,咬着嘴脣,臉上又青又白,季熠辰看着剪爛的披風,“你要是沒有心虛,燒衣服做什麼。”
“妾身。”宋承徽低下頭去。她意識到再解釋都沒有用,太子和太子妃已經認定了她在花園內出現過。
“夜半出現在花園內,回去之後又急着要把披風毀屍滅跡,是不是你推楊良媛下水的。”偏廳裡響起季熠辰冷冰冰的聲音。
宋承徽本來是低着頭的,猛地擡起頭,聲音也高了幾分,“妾身沒有,妾身沒有推楊良媛。”
“不是你是誰,那個時辰你去花園內做什麼,如今在現場找到的都是你的東西,宋承徽,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花園內那踩踏過的地方,樹杈上留下的紗布,更是有人看到她在那麼晚的時辰回東宮。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殿下,妾身沒有推楊良媛。”宋承徽蒼白着臉色急急的解釋,“妾身都沒有碰見過她,妾身什麼都不知道。”
“楊良媛落水後沒多久你從花園裡出來,你還說什麼都不知道。”季熠辰懶的再繼續往下聽,若是凡事都得親眼所見,這世上多少案子破不了,整個花園裡就只有她出沒過的證據,又有宮人佐證,時辰對的上,這些難道還不夠?
宋承徽哭了,搖頭望向沈香茉,“娘娘,妾身真的沒有,楊良媛不是我推下去的。”
宋承徽平日裡是什麼樣的人呢,並不是什麼安靜的角,時常會和任良媛一起欺負陳昭訓,妒忌心也不輕,請安的時候要是太子妃還沒來,這透着酸味的語氣,五六天都不會重樣兒。
可她就是一張嘴利索,心裡頭念着萬般邪惡,沒付諸什麼實際行動出來,就在楊良媛死的當天請安,宋承徽也說過類似的話,有命得,沒命享。
“這麼說,你看到有人把楊良媛推下去了。”沈香茉看着她,“也就是說,楊良媛死的時候你就在場。”
宋承徽抿着嘴,她撇不清自己在花園內的事實。
見她不吭聲,沈香茉又添了一句,“你若不說,花園內找到的證據都直指是你推了楊良媛,下午皇后娘娘過問此事,本宮和殿下就把你交給她了。”
宋承徽身子一抖,“我沒有推楊良媛下水,我是冤枉的,娘娘您不能就這樣把妾身交給皇后娘娘。”一想到宮中司刑所中的逼供手段,宋承徽頓時整個人都懼怕了起來。
不等沈香茉再說,宋承徽自己說起昨晚的事,視線還時不時看他們,“昨天夜裡,妾身見這麼晚了楊良媛從菏澤院出來,就跟着她出了東宮,楊良媛走的還不是正門,是從東宮側門出去的,到了小花園後,妾身看到她走到池塘邊上點蠟燭燒紙錢,像是在祭拜,妾身就躲在石塊後頭看着。”
“後來,後來楊良媛起來後,妾身看到她身後有一雙手伸出來,用力的把她推到了水裡。”
“是誰推的。”
“妾身的視線被那邊的樹擋住了,妾身看不見,但是真的,真的有人把她退下去,妾身看到那雙手,纖細好看,是女子的手!”宋承徽急急描述,可她是真的沒有看到樹後面到底是誰推了楊良媛,她就看到那雙手,把楊良媛推下了水。布嗎協圾。
連是誰推的都不知道,這未免牽強,“既然你看到有人推楊良媛下水,爲何不救,爲何不喊,反而是偷偷跑走了。”
宋承徽眼神一滯,她就是看着楊良媛在水裡撲騰,直到死去,她當時並不想救她。
“你見死不救,就是要看着她死去,後而偷偷離開花園,豈不心虛,宋承媛,你還說人不是你所殺?”要不是兇手,早就大呼小叫起來了。
“我沒有,我沒有推她,是有人要殺她。”宋承徽搖頭否認,神情焦急的很。
季熠辰責問,“那你爲何不救!”
“我...我當時嚇壞了,我身邊的宮女可以作證,我真的沒有推她,殿下,娘娘,你們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我只是跟着她去了花園裡,我真的沒有殺人。”宋承徽哭着哭着癱倒在了地上,她真的沒有,她倒黴纔會撞上這樣的事。
“你便是嚇壞了不能跑去救她,也能派宮女去喊人,當時你爲何不這麼做。”沈香茉直看着宋承徽,後者低下頭去,眼神閃爍。
“你就是想看着她死,對不對?”
“妾身當時真的是嚇壞了纔沒有反應過來,等妾身反應過來時楊良媛已經在水裡不會動了,妾身害怕,怕有人過來發現妾身也在,所以就...”宋承徽搖頭解釋,“妾身真的沒有推她下水。”
楊良媛身後的地方,那樹旁長着幾株灌木,若真是宋承徽推的,她站在那兒的時候披風難免會勾到灌木,粗心宋承徽連路旁的樹杈勾到了披風都毫無察覺,若是灌木勾到的,她估摸着也不會發現。
但是樹旁的灌木很乾淨,是有人穿得十分簡便才能安全的站在那兒,宋承徽的穿着明顯不行。
季熠辰心中略微有數,跪在那兒的宋承徽已經哭成了淚人,她什麼都說了,殿下和娘娘怎麼還不信,她是真的沒有推楊良媛。
......
半響,偏廳內安靜了一會兒,季熠辰擡手下命令,“帶去司刑所。”
宋承徽臉色慘白,等兩個嬤嬤進來抓她的時候,掙扎着衝季熠辰喊,“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推她,我沒有殺人!”
瘦弱的她抵不過兩個嬤嬤的桎梏,被拉出偏廳的時候還聲嘶力竭的喊着,這動靜傳遍了整個東宮,後殿那兒幾個院子裡的人都聽到了。
此時天才矇矇亮,秦良娣她們也沒休息,後殿那兒走廊出站了好些人,看着宋承徽被拉走,神情都是不可思議。
任良媛這時候也全清醒了,“我剛剛纔去過她那兒,我說呢,怎麼點着燈還穿着衣服不睡覺,敢情也是剛剛從花園裡做了壞事回來。”
“這是要拉去哪兒?”陳昭訓聽着有些怕,宋承徽叫的太慘了。
“司刑所吧。”秦良娣收回了視線,看着她們,“都散了,回去休息吧,這事兒殿下和娘娘會做主。”
聽到司刑所就像是聽到後庭差不多,後庭裡關着的都是亂七八遭的人,而那司刑所,就是關押宮中犯人,逼供之處,站着進去的,情況好的是躺着出來,情況不好的,直接會把命丟在那兒。
衆人散去,唯有紅芙,朝着宋承徽被帶走的方向看了許久,身後閔柔看到她,柔聲喊,“紅芙,你還不回去?”
紅芙斂去眼底的複雜,轉過身笑看着閔柔,“我是在想,這宋承徽的運氣可真是不好。”
“她害人,被查到也是正常,何來運氣不好。”閔柔淡淡着語氣,“要是沒被發現,那纔是沒天理。”
“只是帶去司刑所而已,又沒有定罪,你怎麼就肯定是她殺了楊良媛。”紅芙輕笑着,對她的話並不贊同。
“死不認罪纔會被帶去司邢所。”閔柔的語氣更淡了,“若不是懷疑,殿下不會把人送過去。”
紅芙從她身邊走過,神情慵懶的很,慢悠悠的打了個哈欠,擡手輕掩着嘴,“你也說了,只是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