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抹星光隱沒在蒼穹中,太陽緩緩的從地平線上升起,萬道霞光渲染了新的一天的到來。
叢林裡,鳥兒在清脆的叫着
我坐在頑石上,青蔥的十指仔細的搓弄着衣裳,那水中隱隱的倒影不停地被拍打衣裳時濺起的水珠潤染開來,那影子中有樹,有花,有草,還有我淡淡的容顏。
一條魚在那石縫裡遊蕩着,那魚兒尾巴快樂的一搖一擺中也帶給了我歡樂。
看着魚,默默的被它的快樂所感染,我忘記了洗衣,望着那尾魚慢慢的消逝在自己的視線中,再繼續的望着那水,望着水中自己的容顏而嘆息。
頭在恍惚間又痛了,我是誰?我究竟是誰?
我不知道。我搖着頭,努力要把一份痛楚壓下去,不要想,不要想,我只要眼前的一份幽靜就好。
可是我越是逃避卻越是有一片哭聲在我耳邊縈繞。那是一個小小嬰兒的蹄哭聲,軟軟的嗓音,他是誰,他爲什麼一直在我迷幻的記憶裡哭泣。
伸手。掬一捧水。灑到自己的臉上。那痛楚那哭聲剎那間又消失殆盡。
我懵懂了,爲什麼我總是會出現這些幻覺,可是駱清揚說了,這些都是我的命,我必須要去承受。
我的命,到底都經歷了什麼?爲什麼我什麼也記不起來。
“雲姐姐,師傅叫你了。”一聲清脆的喊聲喚來了我迷亂的心志。
我這是怎麼了,最近這一段時間裡我經常感覺到那哭聲纏繞着我讓我不得安生,我不回頭,只輕聲道:“不會,這個時辰的他都在打坐呢。”
這樣早,駱清揚是斷不會叫我的,練功坐禪一向是他的早課,他纔不屑於找我訓話呢
“雲姐姐,師傅真的在叫你啦。”阿羅不氣餒的繼續耍弄着她的小手腕。
我根本不信,不信駱清揚會叫我。
“瞧,那衣服跑了。”阿羅忽然向着我大叫道。
我歪頭向着小溪的下游一望,果然,一件衣服在水中飄浮,那是駱清揚的,我攸然起身,斜斜的在水面飛掠而過,衣袂飄飄的瞬間一件溼衣已被我撈在手中,清然一笑,“瞧,它還在。”
阿羅看向那木盆裡已然洗好的衣服,不住聲的嘖嘖道:“雲姐姐,你怎麼起得這樣早啊,我纔起來而已,你衣服都洗了滿滿一盆了。”
我嘆口氣,“我睡不着,最近總是做着夢,夢見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然後被驚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阿羅不信的看着我,“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我從來都不做那勞什子的夢呢,總是睡過了頭,然後被師傅罵。”
我笑,“那夢有什麼好,徒然讓自己睡不踏實了。”
“雲姐姐,你這身衣裳真好看,怎麼從前我從未見你穿過呢?”
我低首看着身上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去去去,這不關你的事。”那還不是因爲駱清揚啊,他說我總穿着從前那兩套青衣,說是太老套了,不知什麼時候趁着我不在,就把我那衣服給藏了起來,惹得我一件衣裳穿了好幾天也沒的換,忍不住一身的臭,只好穿了這一件他去山下買給我的桃紅色長裙。可是這些,我真的不能對阿羅說呀,連想想都是沒羞。
“哎呀,雲姐姐,被那衝跑的衣服一打岔,我險些又忘記了正事。”
我坐下來,依舊洗着手中那尚未洗完的衣服,隨口應道:“哪有什麼正事,來求我剪餅子給你吃纔是真的。”
“呵呵,雲姐姐,你這一說我還真是饞了。可是那剪餅的事還是先放一放再說吧,師傅他是真的有事找你。”阿羅似乎有些急了,我聽着她一本正經的話語心裡是憋不住的笑。
“雲姐姐,你再不去,等一下阿羅我又要被師傅罵了
“那你且說說是什麼事啊。”
“師傅也沒說什麼,只是手裡拿着一張畫,他看着那畫正出神之際,不巧被我給撞到了,於是師傅就說讓我來叫你去見他,他有事要吩咐你。”
我聽着阿羅的話不象是假的,卻不知那是一幅什麼畫,得以讓駱清揚這樣掛心。
“好吧,就等洗完了這一件衣裳我立刻去見他。”我說着加快了洗衣的速度,不消一刻就洗好了所有的衣物。
端着木盆不疾不緩的向那山間的草屋走去。
這一次,駱清揚果真沒有打坐,他正揹着我,執着筆在寫着什麼。
輕輕的敲着那本就敞開的門,他頭也不回的說道:“雲兒,進來吧。”
彷彿腦後長了眼一般,他總是能猜出是我還是阿羅,“不是有什麼畫要給我看嗎?”我看着桌子上,卻哪有畫的影子啊。
“雲兒,今天就爲我臨摹一幅畫吧。”
我道:“好啊。”
駱清揚長袖一甩,一幅畫眨眼就已到了他的手中,展開,我不經意的一看,那是一幅風景畫,山巒起伏中,蒼翠的樹木掩映其間,看着那畫中近處的花草,隱隱有一塊塊頑石藏匿在草叢之中,只是那畫似乎象是隻畫了一半的樣子,一座山齊齊的被攔腰斬斷。
我看着那畫風,瀟灑俊挺,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這畫我臨摹是沒有問題,可是我想我根本畫不出那大家的風範來。”我只是一介小小女子,又豈能模仿出那穹勁的筆鋒。
“嗯,不怕,你隨意畫了就好,這山裡除了你就再也無人會畫畫了。”他不說我也知道對於畫畫他的確不在行,他隨手又取過了一張長長的紙,“就在這張紙上畫吧,只畫一半即可,那另一半紙張只空着就好。”
“行,那我就試試,也不知清揚什麼時候要。”雖奇怪爲什麼那紙的半邊要空着,可是我還是忍着沒有說出來,清揚他總有他的道理吧。
“就這一兩天吧,明天你畫得完嗎?”他看着我再等着我的答案
我再看了一眼那畫,隨即點頭道:“可以的,清揚,怎麼這樣的急?”
他沒有回答我,卻是柔聲問道:“你最近身子可感覺舒坦些了?”
我笑道:“你那藥罐子天天熬着,我身子當然好了,只除了偶爾的頭痛外再無其它不適了。”
“哦,這就好,過幾天我要帶着你一起下山。”卷好了紙與畫,清揚悄然遞到了我的手中。
“要去哪裡?”我接過畫與紙抱在懷裡,不知爲什麼,清揚這一說下山,我的心沒來由的就慌了起來,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似乎人多了就會讓我恐慌,讓我害怕。
“去辦一些事,還有你的頭痛病,我總也要想辦法爲你醫好。”他看着我的眸子仔細的說道。
我知道他的心思,他總是爲着我着想。
我常常拽着他的袖子,逼着他告訴我我是怎麼來這山間的。
他不說,只微微的笑,被我追得急了,就說:是因爲緣份纔來的。
那一句,總是惹得我一臉的紅。
阿羅說我是清揚救回來的人,我來的時侯人已不成形,皮開肉綻,滿身血污,是他天天吩咐阿羅熬着藥,再不分晝夜的爲我打通了所有的經脈,只是當我撿回了一條命時,我的容貌已回,骨已碎裂,但我幸運的遇到了清揚,這蝙蝠醫谷的神醫,他妙手回春的重塑了一個我。
從前的我,是何模樣,我已記不起來,而阿羅她也說不清楚,她只記得我血肉模糊的可怖樣子。
我笑笑,再沒有追問她。
我是怎樣傷的,我從前的故事又有着哪般?這些都是一個迷,清揚說他什麼也不知道,他只是在那採藥的山谷裡發現了閹閹一息的我。
他藉着他的真氣護着我一直到了他的蝙蝠谷。
我常常感嘆,感嘆自己的虛無,我的名字,我的過往飄渺的讓我怕着在這世間生存,幸好有清揚,我睜開眼,第一眼見,我就認定了他是我的依靠,他是我的親人
阿羅叫他師傅,可是他纔有多大啊,瞧着樣子也不過大我幾歲罷了。
他教我武功,教我學醫,我就認真的學起,學武是用來健身,學醫是爲着我的身子弱,我還沒有完全的好,知道那些醫理我纔會對自己的一疼一痛有所體會,會了,也才獨立,也纔不會讓清揚爲着我而日夜辛苦。
這山間,我住了總也有五年了吧,除了清揚與阿羅我再沒有見過其它的人。
可是我常常的夢中,夢到一聲聲嬰兒的哭聲,那哭聲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惹人垂憐,讓我每一次的夢迴我的枕邊都是一汪清淚。而牀前也總是清揚爲我拭汗拭淚的手臂在輕輕晃動。
那時候我總是害羞,總是想要逃開他,可是他說我是他重新塑過的人,我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經過了他的手,我真的沒有必要爲着他的舉動而害羞,我才知道,其實清揚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過女人。
清揚說我夢囈的時候嘴裡總是“雲”啊“雲”啊的叫着,於是他就爲我起了一個暫時的名字叫做清雲。
我說,你叫駱清揚,那麼我也姓駱吧,我就做他的妹子。
他卻不理,他說我只叫清雲就好了,至於那姓,早晚他會幫我尋回。
我就笑,原來姓也可以丟,也可以尋回來。
看着他手中的畫,我心裡都是安然。
這幾年山中的日子,那畫也不知畫了多少,大抵也都是美景,卻從來沒有畫過人。不知爲什麼,每一次阿羅吵着讓我畫她,可但凡一要動筆,我的心就會痛,痛徹心扉一樣,於是,清揚與阿羅便不會再讓我畫了。我奇怪着,卻也無他法。
下山吧,清揚說去,我就隨着他去。
或許那山下會有人讓我想起曾經的過往,讓我知道我曾經是誰,我又叫着什麼名字。
炊煙升起,鍋裡面我清燉了小溪裡抓回來的魚,鍋開了,我盛好了白米飯,擺好了一應的碗筷,我出門叫着清揚與阿羅一起吃飯
“師傅,東西都收拾妥當了,阿羅也想與你們一起去。”小丫頭不死心的看着駱清揚,再看着我,想要我爲她說上幾句好話吧。
我輕笑着:“清揚,不如就帶上阿羅一道去,路上也熱鬧些。”
駱清揚夾着盤子裡的魚,悶聲不響的吃着,我看着阿羅不自在的坐在板凳上,噘着嘴,連飯也不吃了。
“清揚,就帶上阿羅吧。”
“吃飯吧。”淡淡的,他不再理會我與阿羅。
把花碗“砰”的一聲摔在桌子上,阿羅哭着就跑了出去。
滿臉的梨花帶雨,讓我看了好不擔心,“清揚……”低低的叫,每一個字裡都是不解,我追出去,想要去哄着阿羅。
那襲湖藍色的身影飛速的在樹影與花草間狂掠而過,我一笑,真是小孩子氣,不就是下山嗎,竟是爭得如此。
長袖輕揚,足尖一點,幾個起落,我就已然近了她的身子,我在風中喊道:“阿羅,雲姐姐來了。”女木以血。
她不理我,依舊風一樣向前掠去,長臂一伸,纖纖素手一把抓住她的長袖,再就勢攬着她的腰,轉眼她已被我帶在樹下,盈盈坐在一片樹葉之上。
“啪啪啪”,我聽到清脆的掌聲,循着那聲音望去,山間的小路上,一俊逸男子,修長的身形上一襲白衣在風中飄揚,那濃眉大眼象是在說話一樣的對着我微微一笑。恍惚間那張俊美容顏彷彿曾經見過一般,我見過嗎?那張臉告訴我他絕不是中原人,可他又是誰呢?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阿羅已一迭聲的問道:“你是誰?”
男子哈哈一笑道:“我是清揚兄的客人。”
“糊說,師傅從沒說起他有客人要來。”
男子手一揚,一塊蝙蝠形的木牌已在手中,“那你說,這是什麼?”
阿羅一見了那蝙蝠形的木牌,剎時無語了,“你,你當真是師傅的客人?”
“如假包換
我知道這蝙蝠谷裡多少人來駱清揚都是斷不接待的,更絕少發那蝙蝠令而邀人了,所以此人他必定是清揚的一個重要客人,阿羅聽了他的話,也不好阻攔他的,“算你走運,本姑娘今天有要事在身懶着理你,你走吧。”
“呵呵,多謝小姑娘了。”他說過卻是轉首看向我道:“這位姑娘的鳳薇步顯然是已臻化境了。”
我一愣,他的話語已透出他是行家,我的輕功自是不錯,那是因爲輕揚說我身子始終還是孱弱,所以輕功一定要好,否則被人攻擊了那就連逃也沒辦法逃了。
“多謝公子誇獎,公子還請便吧。”既然他有清揚的蝙蝠令那我也不便阻他。
不想再與人有糾隔,我兀自轉向阿羅而不在理他,“阿羅,你先別急,待我再與清揚說說,指不定他就同意了呢。”
“哼,師傅就偏心,爲啥就一定要帶上你而無論如何也不帶上我呢。”
“清揚他有他的緣由吧,待我問了再告訴你。”
阿羅聽了破涕爲笑,“我就知道雲姐姐最好了。”
“阿羅待清雲也是好啊。”揪着她的小鼻子,這小丫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長大。
“師傅他真的對你很特別的,明明你的功夫,你的醫理都是他教的,可是他就是不收你爲徒,還破例的把你留在這蝙蝠谷,你要知道阿羅從小與師傅一起相依爲命,這谷裡來了多少人啊,卻都被師傅給一一逐出去了。”
是啊,我也感嘆,或許是自己命不該絕吧,能活着已是奇蹟。
拉着阿羅的手,一起向屋子裡走去,“吃飯吧,餓着了連生氣都沒力氣呢。”
飯桌子前,駱清揚已沒了蹤跡,我推着阿羅坐下,讓她繼續吃着飯,然後說道:“我去看看清揚,順便也幫你求個情
“好啊,雲姐姐快去,希望等我吃過了飯,就有了好消息。”
邁着沉重的步子,不知爲什麼,每一次駱清揚說起要帶我下山去,我心裡都是絞痛着,此一刻我心裡亦是如此,我輕輕的向懷裡一掏,我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取了一丸藥,送入口中,也不用水,輕輕的一咽那藥丸就入了我的腹中,這藥丸我常年累月的吃着,早已如吃飯一樣習慣了,吃了,那痛就弱了幾分,讓我舒坦些了。
走在林蔭小路上,每一次看着那斑駁的樹影,總是讓自己心靜如水,把自己與這影子皆融入在大自然中,心纔會隔外的澄澈而愜意。
風來,吹起了鬢髮如飛,我輕輕的將發撩在耳後,喜歡這蝙蝠谷裡的生活,與世無爭的感覺真好,愉悅的走到那書房前,我正要敲門,忽而有對話聲傳出,一個是駱清揚,而另一個卻正是剛剛在林子裡遇到了那一個陌生的白衣人,我依稀記得他說話的聲音,很是低沉悅耳。
既然駱清揚有客那麼我就等他閒暇了再過來,邁着步子剛要離開,突然聽到了醫書一詞,引得我不由得住了步,那是駱清揚的聲音:“鐵兄,要我答應那事也不難,可是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駱兄,請說。等到今天才讓你動心與我合作,一定是有着什麼特殊的原因吧。”那人客氣的回道,話語裡卻極有誠意。
“這不關你的事,只是你必須答應我找到那寶藏之後,那裡面所有我先祖的醫書你必須要全部交給我來處理。”駱清揚不苟言笑的嚴肅說道,似乎這個條件不答應他他就不與那人合作一樣。
心裡一驚,駱清揚的醫書已是裝滿了整整兩座屋子,難道他還嫌少,還要再去研究醫理嗎?那些醫書我看了幾年卻連十分之一都未看完,卻也難怪,阿羅說爲了救我那些書基本上已經被駱清揚翻遍了,每每想起這一件事總是令我感動。
清揚,是他給了我的重生,而那之前我的故事已經成了一道難解的迷了。他說過,他會醫好我的病,還我記憶,不會再讓着我頭痛。可是那些記憶我真的不在意,我只是想要知道爲什麼我的腦海裡總是有一個小嬰兒在啼哭,那哭聲太讓我心慟了。
他知道我一直想要弄清楚這嬰兒哭聲的事情,因此他就爲着讓我的病除了根,讓我如正常人一樣的生活,所以他才答應了與這姓鐵之人的合作,來尋找去除我身體裡病根的醫書嗎
“行,那些勞什子的醫書就通通給你。”那人他志不在醫書吧,而醫書對於清揚來說卻是無價之寶。
“你等等,我叫了清雲來,將這兩幅畫擺在一起,再臨摹了,這樣子才方便行動。”
“清雲,就是那個年長一些的女子嗎?”那陌生人他的突然一問,問得好是唐突啊。
“這就不用你來操心吧。”駱清揚說着已是大踏步的向屋外走來。
我盈盈就站在那門前的樹下,我來不及閃躲,駱清揚看到了我,他應該知道他們的話我都聽到了,我知道了那畫是關乎一座寶藏的事情。我迎視着他:“清揚,如果是爲我,請你不要。”那人說他堅持了這麼久卻終是爲了那寶藏裡的醫書而同意了合作。
“清雲,這不關你的事,你且隨我進來,把畫再臨摹了吧。”
我默默的站在那裡只不肯出聲,也不想動,那畫我真的不想去臨摹了。
他突然拉起我的手,也不管我的反應與掙扎,就把我徑直拉進了屋子裡。
我的功夫是他教的,想要躲開他哪有那麼容易。
他才一鬆開我的手,我就感覺到一注如炬的目光正緊緊的盯視着我,這就是那被喚作鐵兄之人。
我擡頭看着他,他很是無禮啊,看着我眼眨也不眨的,又不是第一次見,可真是登徒子一樣的無賴。
我不理他,走到桌前,看着那擺在桌子上的兩幅畫,一幅正是前兩天清揚讓我臨摹好的那一幅,我將另外一幅擺在那旁邊空白的半邊紙上,只見完完整整的一座山就出現了,怪不得那一日我就覺得那畫裡有玄機,原來是少了另一半的陪襯。
清揚指着我畫完了的那半幅畫,對我說道:“雲兒,就在這旁邊把這一幅也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