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適才的‘獨清三明’不需要穿戴青衣?”白岫霞對獨清幫的事宜詢問甚勤:“難道等級較高的首領就不必計較衣服顏色?份量高的人就無須拘泥於青服的限制。”
“獨清幫只自家幫徒在總壇‘意樓’得穿戴青色制服,還要從頭一路青到足。”白泰官解析:“但在總壇以外就不受約束,而且等級極高者,像‘三明四暗五隱客’一律無需全青,只衣領袖口一點青色既可。”
陳單忍不住問:“爲何黃河幫規定其徒衆必須着藍衣 ?雖然說此乃‘黃河幫’舊服,但黃元慶何須放任藍衣人到江湖耀武揚威。”
“這當然有原因的,獨清幫確實綠林幫派,他們自己想幹壞事,但又不肯露出老底,唯有指使黃河幫去打前鋒。”白泰官解釋:“獨清幫卻躲到幕後,因此江湖人倒認爲,藍衣的黃河幫鐵定列入大大惡人幫。”
白岫霞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江河幫黃掌門決心滅掉黃河幫不可。”
“這太古怪了,狂蛟黃元慶專當他那長江幫掌門就好。”陳單不明白:“黃河幫又妨礙到他什麼,莫非他生氣黃河幫與他同姓,但‘黃河’的黃根本就無法與姓氏混爲一談。”
“誰講沒關係,自古以來,長江和黃河屬於兩大支流。”白岫霞道出自己觀點:“都是靠碼頭船務來混口飯吃的人,倘若整道黃河全轉換顏色,全體變成黑色,你說長江能夠獨善其身嗎?”
“現在問題是。”陳單反駁:“黃河並未變黑色,而且是變成了‘藍色’。”
“其實白小妹所謂的那種黑。”白泰官打岔的附加上來:“乃是黑道的黑,藍和青幾乎都變黑了,早已經被黑道所霸佔。”
“天下的黑道綠林何其多,也不止這三種顏色罷了。”陳單不服氣:“對了,白書生,你只講到藍跟青,卻沒提及那最重要的黑色,你認爲這黑色到底又是有什麼意義。”
“天下烏鴉一般黑,本來比喻綠林裡頭的人物,幾乎皆是黑。”白泰官加以解釋:“但即便是‘烏鴉’也有舌頭和眼白部分,並非全黑。然而武林中唯一一個大幫派幾乎全身皆黑的,那當然是號稱‘武林禁地’的西家堡了。”
“你是說‘忌神’西貝品之堡壘。”白岫霞吃驚地問:“小妹聽說姓西的已經將家師關押於他那堡壘裡頭,小妹在這裡發誓,一定要毀掉‘西家堡’,然後拯救出師父她老人家。”
雖然說‘易鳳’未曾傳授過白岫霞武藝,其一身武功大部分由‘掌門師姐’授導的。她甚至連‘易鳳’的廬山真面目都未曾見過一面,但名譽上,白岫霞確實不折不扣的,易鳳之嫡傳子弟。
“姑娘的師尊應該是星鶴宮祖師了,‘宇內雙柱’之一那位玄女易鳳。”白泰官害怕她到‘武林禁地’去冒險,故而道:“試想想,易鳳老前輩這位不敗女將都倒在‘忌神’魔爪下,你一個姑娘家登門造訪也無法濟成什麼事。”
白岫霞反而理直氣壯:“小妹可不止一人,我這邊還有趙師哥,一班師兄師姐,還有掌門大師姐與及江河幫黃幫主。我就不信這麼一大票人物,還拿‘武林禁地’沒法子,攻不破西家堡這個爛地方。”
“如果白姑娘是如此認爲那就再好不過,白姑娘有必要與你掌門師姐聯繫一下。”呂十七玉郡指出一條明路:“然後由你掌門師姐和黃幫主出面主持大局,因爲脣亡齒寒的關係,那時應該有許多武林同道出來配合,然後大家浩浩蕩蕩殺赴西家堡,這樣勝算必是很高,你可千萬不能親身涉險。”
白岫霞完全不以爲然,她本就初生之犢,心裡頭未存什麼難題:“西家堡雖然列爲‘武林禁地’,聽起來怪駭人的,但其實並無任何可怕之處,憑小妹如今的功夫底子……”
不待對方說完,玉郡已發言阻斷:“玉娘想補充一句話,‘三顏毒害’最令人懼畏之處,這些道理白泰官適才沒講。三顏之惡藍青黑、三顏之毒青黑藍、三顏之險黑青藍。”
“什麼跟什麼,這些三顏之什麼的。”陳單聽得暈頭轉向,他已是耐住性子聽完:“雙口呂,你只把這三種顏色調來換去,根本就沒作任何調整。”
“意思是說這三大幫派當中,最可惡的,首推藍色黃河幫。其二纔到青色獨清幫,最後輪至黑色西家堡。”玉郡細心做出解析:
“就因爲藍衣人經常闖蕩武林去爲非作歹,燒搶打砸,早引發江湖上一片罵聲。青衣人反而只躲在獨清總壇裡,而西家堡那些黑鼠倒是極少穿黑服亮眼於江湖裡,所以最後兩幫之惡名倒不會太過彰顯。”
聽到此處,陳單忽然有個想法:“原來‘三顏毒害’是這般道理,這三大幫派確實可惡,幸好我們蘇州也冒出兩種正義的顏色與之抗衡。”
白泰官根本不信 :“成蛋你別大言不慚,試問天下間有那個白道正派,能獨力與西家堡或者獨清幫黃河幫相提並論的。即使武林始祖的少林武當恐怕也不敢直纓其鋒,晚生確不信蘇州的小幫小派夠實力與三大派大動干戈。”
“三顏毒害藍青黑,俠義文武黃非紅。”陳單終於想起那位說書先生,他雖然貌不驚人,但他那俠義行徑確比英雄好漢更豪爽豁達:“俠義只是一種心態,即便力有不逮,但爲了剷除惡勢力,也要勇往直前,那才叫俠義行徑。”
白岫霞對他的短句很感興趣:“成蛋,你快把這幾種顏色解釋明白,小妹長得這麼大,還真不曉得白道里竟藏有紅跟黃這兩大派系存在。”
“他並非兩大幫系,而只是個普通說書老先生罷了。”陳單接着道:“他名叫黃非紅,表面瞧來吊兒郎當,行事幽默風趣,但實際裡武功卻深不可測。”
白岫霞急着追問:“如果他夠勢力與‘三顏色毒害藍青黑’相提並論,那想來此人應該能與‘宇內雙柱’並駕齊驅的。”
陳單倒真是隨性提及蘇州人物,如果逼他舉列,他確找不出半點依據。因爲至今爲止,‘黃非紅’並未隱匿身份,對於他有深藏不露的武技。陳單也沒有實質證據,黃非紅的一些作爲,可能是誤打誤撞,根本就並非武林高手。
望住四方詢問的目光,陳單隻能說:“其實這老先生也不是赫赫有名人物,他只是名字裡有紅跟黃兩種顏色,獅膽才以他來比對‘三顏毒害’。”
白泰官難免失望,但他曉得從‘成蛋’口中冒出來的話,純粹屬於一種氣體。可能連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他在講話還是‘放屁’,反正那股‘氣’已釋放出來,無論對或錯也無需當事人來概括承受。
白岫霞也認爲‘成蛋’講的話,有時候必須打一半折扣,所以她不想追根究底。接下來輪到她提出問題,她問玉郡:“那麼三顏之毒青黑藍和三顏之險黑青藍應該作何解釋?姐姐,你快告訴我。”
“若論及手段狠毒,青色獨清幫專長於栽贓嫁禍和借刀殺人,當然要排首名。西家居次,黃河幫第三。”玉郡一一清楚排列:“然而說到兇險!武林禁地被武林同道認作最兇險之處,其次獨清幫總壇‘意樓’,尾隨後面纔到黃河幫。”
陳單曾聽聞丘師伯講述武林禁地,認爲西家堡機關重重,高手如雲,陳單不禁要問:“西家堡真如傳言中恐怖嗎?或者只是浪得虛名,只能嚇嚇小孩罷了。”
“居住京城的人,也許不懂自己的名,或許忘掉祖宗的姓,但他們絕不會忘記京城之地出現三大禁地,俗稱京華三大禁。”玉郡滔滔不絕地描述:“何謂京華三大禁?這問題京都的人會如數家珍的回答;皇帝紫禁城、忌神武禁堡、善俠邪禁府。”
既然大家已混熟了,白岫霞不必再保持少女矜持,她一拍自己大腿,說道:“對了,小妹常聽聞師兄們談論這三大禁,卻總對三大禁一知半解。”
“衆所皆知,紫禁城內高手如雲,有身披黃馬褂的帶刀內待,御林軍成千上萬。”玉郡解釋:“武堡和紫禁城不遑多讓,幾乎聚畢武學精英,倘若有人不請自來,一個個總是直走進去,卻橫着擡出來。”
“那麼善俠邪禁府呢?”白岫霞認爲既然稱作三大禁,這最後的一座府邸,當然也不屬於什麼好地方:“又是什麼收集邪物的鬼地方?”
“邪禁府的主子姓林名竹,乃四靈劍中的巖龜慢劍,所以邪禁府又被稱做‘劍府’。”玉郡不緩不急地回答:
“江湖人評論,武林禁地弄得人心惶惶。所幸老天有眼,爲了抗衡惡勢力,同時冒出一位大善俠,那是專誠來壓制西家堡的人物。因爲‘善俠’林竹正是一位佼佼者,各方面皆能與‘忌神’一較長短。”
“獅膽仍然猜不透,黃幫主收拾了黃河幫,也把黃河幫納入麾下,而他也曉得藍衣服必遭各方譴責撻伐。”陳單說:“偏偏就硬逼着‘江河幫’門下必須穿藍服,莫非是沒銀子替屬下們換新裝?”
“你這成蛋才寒酸呢!”白岫霞認爲陳單的話題根本不確實,白他一眼:“黃幫主不知有多慷慨,他每次都會贈送小妹和師姐們許多小禮物,黃大幫主絕對不是個寒酸之人。”
“既然他身上錢財萬貫,卻不肯替手下添新衣。”陳單自行猜測:“甘願承受‘三顏之首’藍衣大壞旦的舊稱號,我想這類人必是個吝嗇鬼,唯有小娘皮方能騙得了他褲袋裡的黃金白銀。”
“什麼小娘皮!你把小妹當什麼了。”白岫霞不禁大叫:“小妹對你渾身是膽稍有一點好印象,豈知你嘴巴真缺德。你可以直講,就算把一身藍服去除,那是改造成什麼顏色比較妥當?”
“‘狂蛟’他姓黃不是嗎!就改成黃色好了。”陳單推薦:“黃色就是好就是妙,跟皇帝的龍袍屬於同一種顏色。”
“你們別吵了啦!”看見兩個小的在爭吵,白泰官只得出面喝止:“其實黃幫主不準備塗改顏色,他確實用心良苦吶!”
“什麼用心良苦?照獅膽說,他用心良苦的想掙點私房錢。”陳單越講離譜:“然後再用心良苦動用私房錢想討好一衆小娘皮的歡心,是否如此?我就說嘛!這姓黃的並非好東西,他根本就是好色。”
“不對呀!成蛋,黃幫主忍辱負重,寧願承受千夫所指。”白泰官分析:“他接掌江河幫後,就想從內部開始整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