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回(四)

謝軍將他那算盤敲得格格作響,又說:“你到底想借何物?西家堡豈會有你所謂的那種東西?”

“本大少想來借個‘成名立萬’。”向來嚴肅的連少餘反而換上一付嬉皮笑臉的嘴臉,言道:“其實能闖進西家堡的武林人,已算是作借到這‘名’頭了。因爲江湖中不下千百人慾闖入武禁,卻落個白骨屍骸。倘若能全身而退者,那今後無論走到那兒,都不再算是個無名小卒了。”

“借‘名’倒是沒什麼大問題。”謝軍在埋頭苦算,又敲打着他那隻鐵算盤:“不過西家堡寸土寸金,每一樣東西都要算錢,可不能白白借給你。租金一日二千兩,如果一個月就六萬,一年下來七十二萬銀子,請問這位白衣人你到底想借用多久?我給你結出個賬數來。”

“譁!”連少餘不禁一陣錯愕:“這是啥租金呀?哪來如此高的租金?”

聽見此類漫天開價的租金,旁人錯愕瞬間,謝軍迅速的彈出十八顆玄鐵算珠,緊隨着持算盤向前猛砸,別瞧謝軍像個腦滿腸肥的財主。他不但動若奔雷,並且還計算周密,故意引連少餘驚訝,靜待其回話之際。突然間才發難,這一招可是有個優雅名堂,叫做‘衆星伴月’。

面對如此突發狀況,衆人皆擔憂連少餘安危,攻勢太過兇猛,旁觀女子皆尖叫出聲,有者發覺到失態,忙用手掩上嘴。‘狂蛟’黃元慶手按着劍柄,只待危急時能夠施加援手。‘峰鶴’殺敵從來絕不手軟,此刻也發覺到指尖微微顫鬥。

立聞得“叮叮噹噹”之聲響個不停,緊隨着纔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嚎,一陣血幕狂噴出來,雙方纔立時頓下了手。一隻斷臂掉落在謝軍和連少餘的中間,那正是謝軍的左手臂。從今往後江湖人再無法聽聞‘財’總管那把鐵算盤,劈啪劈啪的算賬聲,這豈非又是武林中的一大損失。

“啪啪啪啪”一陣鼓掌聲響起,這當兒竟然還有人在鼓掌,更讓人意外的還在後頭,誰會料到鼓掌者赫然是柳先君,只聞他說道:“當年‘風麟劍神’以一把名劍幾乎打遍大江南北,使得英雄盡皆俯首,而綠林魔頭膽怯。追風劍術那一手快捷、虛幻、利落,兵頭今日有幸到見,怎麼與你的追風劍法彷彿大相徑庭?”

其實連少餘動手斬斷謝軍一臂之劍初看似追風劍法,再仔細一觀卻並非‘追風劍術’,而是他新學乍練的‘三元劍’。乃是由三套劍法組合而成,有劍府的‘雙宗劍’,月琴門的‘藏浪劍’,與及‘追風劍’加起來一併施展。

紅衣少女呂千惠正好挺身出言來辯護:“劍何以能稱‘神’?當然在於奇。何謂‘奇’?出敵之所難料也,倘若劍神的追風劍術樣樣皆如你所料,那也不過平平無奇罷了,又怎能稱得上是一套‘神劍’的呢?”

柳先君連忙向她抱拳一揖,問道:“姑娘能出口成章,一身英姿俠骨,想來師門必定是武林大幫派。柳某黃山奇傑幾乎相識半個天下,敢問姑娘的尊長名諱,說不定是個故人之女也未可知。”

這一着確是柳先君高明之處,他和呂千惠年歲相差幾近祖孫等級,但今日西家堡受到強敵環伺。兩大龍頭在旁虎視眈眈,自己唯有強忍怒火,暫時擺出低聲下氣的姿態,對挑釁者好言相勸,希望他們這班人能夠知難而退。

連少餘卻特意出言提示:“前輩有眼不識泰山,這姑娘乃是月琴門總舵主‘琴相先生’掌珠,芳名呂千惠。同時身列二五八中的女大元帥,鼎鼎有名之‘午夜蘭花’是也。”

‘黃山奇傑’柳先君故作驚訝:“不知呂姑娘乃是琴相先生閨女,兵頭早對琴相先生仰慕已久,今日得見其女,真個失敬失敬了。”

趙譽博連同連呂二人一齊闖上西家堡,本就懷有唯恐天下不亂之心態,如今見到敵我雙方前輩少俠的美言稱呼。雙方好像有握手言和之意,而他自己卻受到掌門師姐的嚴令約束着不得出戰。

當下出言提醒道:“追風客蘭花精,朱姑娘仍然遭困在西家堡裡頭,追風客與她屬於青梅竹馬的愛……好友,難道卻甘心棄她於水火當中而不顧嗎?”他本想說成愛人,望上呂千惠一眼後又改口稱爲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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