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到了這裡以後,她的心中沒有一刻不是惦記着沈小寶。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長的時間不回去,沈小寶和張媽到底會如何的擔心自己。
自己的命運,一定要自己想辦法把握,把期望寄託在楚墨言突然的大發慈悲上,那就顯得太過於愚蠢了。
在心中暗自的下過決心以後,沈嫿終於告別了慈祥的老婦人,一面表示是自己要去找楚墨言,一面騎上了電瓶車,緊緊地壓住了睡袍的裙角,向着馬蹄鐵指引的方向開了出去。
沈嫿一邊開着電瓶車一邊偷偷地回頭看着,後面那棟小小的房子,直到那棟房子被樹林裡頭茂密的樹冠給完全地隱藏起來,她才停下了車,透過樹枝和樹葉的縫隙看着斑駁的陽光的痕跡,深深地吸了口氣,做出了她覺得一定是這輩子的,最瘋狂的決定。
她要藉助這個電瓶車離開這裡。
沈嫿敢肯定,剛纔的老婦人,一定是在背後看着自己走上了正確的道路,直到從她的視線裡面消失,才離開了她。
所以,沈嫿現在停下來,已經不是很確定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了。
她唯一應該慶幸的就是,這裡雖然是一片山林,但的確不是那種古樹參天的森林。雖然樹木也很多,也比較的密集,但也沒有到那麼誇張的程度。
沈嫿覺得,她還是可以分辨方向的。
起碼,在陽光明媚的時候,她是可以分辨方向的。
而且,山,不就是一個坡一樣的東西麼?山頂比較高,山底會比較的矮,一個能夠被私人佔有的山,能有多大?只要一直向着下坡的方向,那麼就一定可以離開這裡,然後,順着標誌着人煙的燈光走,她就可以預見人,只要遇到了別人,那麼她就可以求救,然後,她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沈嫿重新想了一遍自己的計劃,覺得膽大心細,成功的可能性還挺高的,因此很快地辨別了一下方向,調轉了那個小電瓶車的車頭,偏離了馬匹踩出來的道路,向着下山的放下開了出去。
天色漸漸的晚了起來,馬蹄的聲音由遠至近,那老婦人衝出了來,正好看見楚墨言端坐在馬上,背脊挺得筆直,手中的繮繩鬆鬆地
掛着任由馬匹將自己帶回了這棟小房子。
“楚先生你回來了。”老婦人迎了出來,看見只有楚墨言一個人,表情微微有些驚訝,“楚先生,難道你沒有看見沈小姐嗎?”
“沈嫿?”楚墨言的聲音也非常的驚訝,“出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事情。”老婦人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回答說,“沈小姐說她要去找你,我給她指點了上山的道路,按理來說,你在回來的路上應該遇到她纔對。”
“她怎麼去找我的?”楚墨言立刻問。
“沈小姐騎走了,我的電瓶車。”老婦人這樣回答。
楚墨言的臉上出現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愚蠢的女人肯定迷路了。”說完,楚墨言連馬都沒有下,拽了拽繮繩,直接調轉了馬頭,盯着地上電瓶車留下的痕跡,夾了下馬腹,追了出去。
沈嫿畢竟是在城裡長大的孩子,時間一分樣一秒的過去,雖然她非常的清楚,自己走的的確是,下坡的道路,但是更加清楚的是,她完全沒有看到任何有人居住的痕跡。
隨着時間的推移,沈嫿的心情慢慢的就有些慌張了起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沈嫿才覺得自己今天的行爲多少有些草率。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她想要彌補,現在的沈嫿,也根本就沒有辦法在,一整片的森林中找到回去的道路。
所謂的通過地上的痕跡能夠判斷出方向的技能,那也是要非常熟練的人才可以辦得到的。
沈嫿一個人在樹林裡走着,漸漸的就開始胡思亂想,她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也許很多年後,路過這個地方的警察們發現了自己的屍體,然後,在她的屍體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到底應該如何辨認她,如何通知和尋找她的家人呢?
她會連墓地都不復存在,變成一盆連名字都沒有的骨灰,放在如同搭積木一樣的骨灰架子裡頭。
可是,這樣的未來卻並沒有讓沈嫿感覺到恐懼或者厭惡,非常奇妙的,她覺得有些好玩。
大概這就是所謂自暴自棄的感覺吧!
因爲知道自己可能走不出
去了,所以做什麼事情都顯得無所謂了起來。
本來如果是在小木屋裡的話,其實天色並不會讓沈嫿覺得黑的如此的早,而且現在也不過是剛剛過了午後,正常情況下來算應該是吃過午飯,開始躺在牀上睡午覺的時間。在其他的地方,這種時間段的陽光應該是一天之中最好最美最豔麗的。
但這裡畢竟有一整片的森林,在這些鬱鬱蔥蔥的樹木的遮蓋下,陽光顯得多少有些微不足道。
它失去了本應有的,安慰迷途的旅人的作用。
沈嫿走着走着,終於停下了電瓶車,有些無奈地四處張望起來,然後她聽見了馬蹄聲。
那聲音忽遠忽近並不算清楚,讓沈嫿一度以爲自己是產生了幻覺。
但就算是幻覺,沈嫿覺得自己應該幻覺的也是汽車的引擎聲而不是這種古老的馬蹄聲。
她站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看見了一匹棗紅色的馬,駝着一個自己熟悉卻又不想看見的人,從樹林的縫隙當中七轉八轉的轉了出來。
楚墨言端坐在馬背上,伸手緊了緊繮繩,靜靜的看着沈嫿,然後對着她伸出了一隻手。
沈嫿沉默地看着那隻伸出來的手,咬着自己的下脣,伸手揉弄着自己的睡袍,猶猶豫豫的看着楚墨言。
即便是到了現在這樣的時候,有一件事情也是沈嫿非常肯定的,他不喜歡這個男人,如果可以的話,沈嫿並不希望過來搭救自己的,是現在這個男人。
如果是其他人就好了。
但是,沈嫿知道,自己的想法只能是奢望而已,她目光所及的地方大概都是楚墨言的“領土”。
沒錯,“領土”,這是多麼諷刺的稱呼啊!
楚墨言在馬背上坐了一會兒,見沈嫿沒有任何的反應,便用腳後跟輕輕的磕了磕馬腹,馬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沈嫿的面前,他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沈嫿的手臂,然後將她拉到了自己的馬上。
“從我認識你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楚墨言一邊說着,手掌一邊半點也不客氣地從她的睡袍的領口溜了進去,輕輕的貼着她的皮膚撫摸,“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可以蠢到這個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