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忘川都很怕他,看見他,就彷彿看見壞人一樣。
心底充滿了自責,楚墨言沒有忘記,忘川初見他時,眼裡盛着的新鮮和好奇,會一直瞅着他,而不會像現如今這麼怕他。
明明是他的親生骨肉,明明他已經收斂了身上所有的冷漠,卻還是回不到從前,喚不回忘川的一聲爸爸。
是啊,忘川已經兩歲多了,卻從沒也喚過他一聲爸爸。
小寶柔聲哄着忘川,“忘川乖,忘川不哭了,哥哥帶你去找媽媽玩好不好?”
哄了許久,忘川才止住哭聲,只是小小的身子還一抖一抖的,埋在小寶懷裡不住的抽噎着,卻再不肯擡頭看楚墨言一眼。
站在對面靜靜看着這一幕的楚墨言,心底泛起濃濃的苦澀。
說到底,他和忘川走到這一步,不怨任何人,只怪他自己。
其實,不光是楚墨言難受失落,就連林煒看見忘川對楚墨言的抗拒時心裡也有一絲難受。
這些天,楚墨言爲了救孩子們可謂是想盡了辦法,還要一遍遍的確認計劃不會出一絲差錯。
更何況,他還要忍受着心愛的嫂子呆在敵人身邊,對着敵人舉止親暱。
短短几天時間,林煒已經不止一次的看到楚墨言震怒,那源源不斷散發出來的冷氣,讓他看着都很心疼。
楚墨言爲沈嫿付出多少,他都一一看在眼底。
如今卻……
林煒面色也有些沉重,反倒是小寶,將忘川哄的不哭之後,雖然對楚墨言讓忘川叫他父親有些詫異,仍舊安慰他,“楚叔叔,你也別太難過,忘川還小,記事也不會久,等過段時間感受到了你對他的好,自然而然就將以前的事情忘了。”
楚墨言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臉上失落稍霽。
“楚叔叔,”晚上等忘川睡着了之後,小寶悄悄的去找了楚墨言,“曹叔叔,真的是壞人嗎?”在莊園的時候,因爲不方便,沈嫿並沒有具體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跟他說,曹勳是壞人,讓他千萬要小心,不要輕易相信他,靠近他。雖然小寶毫無疑義的相信了媽媽說的話,但他心裡還是疑惑,看起來很好的曹叔叔,甚至,他一度叫他爸爸的人,真的
是壞人嗎?他做了什麼壞事,讓媽媽每次一說到他,就滿臉都是恨意和悔意?
“小寶,”楚墨言摸着他的頭,“有些事情,你還小,還不懂,叔叔跟你說你也理解不了,但你要相信,叔叔和你媽媽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你明白嗎?”
畢竟是曹勳的親生兒子,將來有一天,他總會知道真相,所以,沒必要在一個孩子面前,痛斥他父親的劣跡。這對孩子來說,也容易造成心理陰影。
小寶似懂非懂,但他還是乖巧的點頭,“叔叔,我知道了。”
從送走小寶和忘川回到莊園之後,沈嫿的心暗地裡一直懸着。
不知道,楚墨言有沒有成功將孩子們救出去。
第二天,沈嫿的心依舊懸着,清晨進廚房給曹勳煲粥時,與前來送菜的菜農擦肩而過。
莊園裡的蔬菜供應都是由菜農每日現摘供應的。菜農是楚墨言的人。
而沈嫿和楚墨言的聯繫,就靠每日來送菜的菜農。
原本,沈嫿爭取到兩天的時間給楚墨言安排,但無奈第一天過去,楚墨言那邊遲遲沒有聯繫她,沈嫿有些擔憂。
直到第二天早晨,沈嫿和來送蔬菜的菜農擦肩而過時,對方看似不經意的飛快遞給沈嫿一張紙條。她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紙條是楚墨言留的,告訴沈嫿,不要擔心,他會選擇合適的時機動手。
這不,隔了一天,楚墨言那邊又有了消息。
沈嫿緊了緊手心裡的紙條,不着痕跡的將她塞進衣服的口袋裡,繼續煲粥。
她知道,整個莊園那些傭人,時時刻刻的監視着她。
早餐吃到一半時,曹勳接到一個電話,神色頓時變了變,下意識的擡眼看向沈嫿。
沈嫿正喝着粥,等曹勳通完電話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小寶和忘川……”
沈嫿話還沒說完,就被曹勳打斷,“瞎想什麼呢,剛剛手下稟報說,孩子們安全抵達機場,飛機已經起飛了。”
沈嫿臉上焦急散去,“那就好,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能見到他們了。”
接下來,曹勳吃早餐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匆匆解決之後,便告訴沈嫿,他還有事,要出去處
理一下。
曹勳一走,沈嫿忙進了洗手間,迫不及待從口袋裡拿出字條。
看着上面兩個剛勁有力的字,沈嫿閉了閉眼,整整兩天懸着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一遍遍摩挲着紙條,眼睛定定看着那兩個大字:已安。
從字跡,沈嫿就知道,是楚墨言親筆寫的。
摩挲了許久,最終,沈嫿將紙條撕成碎片,丟進馬桶。
看着水將白色碎屑衝的一乾二淨,沈嫿透過窗戶看了眼天際。
一望無垠的湛藍,偶爾飄過幾朵幽幽的白雲,夏季微涼的風拂過,吹的樹枝輕微搖晃。
沈嫿緊繃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正如紙條上所言,沈嫿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只要孩子安全,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且,她相信,楚墨言會好好照顧,小寶和忘川。
從沈嫿在楚墨言房間醒來時,沈嫿便能感受到楚墨言時不時流露出的,想要補償的心思。
只要他有這個心思,就一定會照顧好小寶和忘川。
至於她,能不能擺脫曹勳的控制,連沈嫿自己都說不準。
只是,爲了能夠見到小寶和忘川,即便只有一點點的希望,她也會努力去爭取。
與沈嫿放下懸着的心不同,趕去和屬下匯合的一路上,曹勳的面色陰沉的厲害。
眼裡有着陰鷙,預示着暴風雨來臨的節奏,早已沒有了在沈嫿面前展現出來的優雅謙和。
剛一下車,曹勳身上便散發出強大的氣場,震得手下個個噤若寒蟬。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曹勳冷冷環視了一圈,語氣幽冷,明明是夏日炎炎,周圍的人卻感覺處於冰天雪地之中。
曹勳一向不習慣將心底的情緒表現在臉上,這一次是例外。
要知道,倘若孩子被人劫走,他怎麼和沈嫿交代?
接下去的計劃,又該如何執行?
費盡心思,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卻在最爲關鍵的緊要關頭失了手,曹勳怎能不怒?
之前手下向他稟報的時候,要不是他反應極快,瞞住了沈嫿,不敢想象,沈嫿知道孩子再次失蹤時,情緒會怎麼崩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