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拋棄子女,置子女於不顧的人來說,父親……該是多麼諷刺的字眼!”想起袁成海過去做過的那些事,袁修月輕蹙着娥眉,不禁冷笑了笑:“他那個人的野心,從來都很大,但他卻丟下了做皇后的女兒,和身爲大將軍的兒子,寧願揹負着叛賊之命,在安氏一族統兵……所以,我一直都在疑惑,他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你……”凝着她臉上的笑容,安太后面色變得越發難看:“都知道了?”
“太后以爲呢?”眉心蹙的更緊了些,袁修月眸色微斂:“那夜在安氏行營,我見太后行色匆匆的去了他的營帳,便一路跟了過去……太后你猜,那時在他寢帳窗口,看到了什麼?”
聞言,安太后神情啥事慘白,簡直沒了一絲血色。
思緒轉了又轉,想到那日聽到異動,袁成海說是有隻野貓,安太后緊咬着脣瓣,顫聲問道:“那夜在帳外的人是你?”
“是!”
沒有任何隱瞞,袁修月迎着安太后的雙眼,輕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安太后不禁自嘲一笑,不過很快,她便蹙眉看着離蕭然:“這件事情?然兒知道麼?”
聞言,袁修月眸色微緩。
輕輕啓脣,她剛要說什麼,卻又聽安太后自我安慰道:“然兒一定不知,否則他不會沒有一點反應!”
“太后!”
凝着安太后一臉倉惶的模樣,袁修月頓了片刻,方纔心口不一道:“此事先生不知!”
她不知道,離蕭然是何時發現安太后和袁成海之間的姦情的,但他以前不曾拆穿,現在也不曾提起,這也許便意味着,他在安太后面前,一直假裝不知。
換言之,有哪個母親,在自己兒子知道自己跟別人的姦情後,還能與他泰然處之?!
是以,此刻面對安太后的疑問,她所能回答的,便是離蕭然對此事並不知情!
“他不知就好!”
心裡彷彿鬆了口氣,安太后整個人的氣勢都軟了下來。
沉默半晌兒,她方再次悠悠出口:“關於袁成海,你想跟我談什麼?”
“我只想問太后一句話!”
雙眸之中,盡皆不確定之色,袁修月深凝着安太后,淡淡開口問道:“方纔我在外面,聽太后說,太后愛的人是先皇,可是你卻與他……他爲你了拋棄子女,你可愛過他麼?”
“你的心裡,不是應該有了答案了麼?”似是早已料到袁修月要問的是這個問題,安太后苦笑着搖了搖頭:“從始至終,我一直都在利用他,就如你方纔所聽到的,我愛的人,始終是先皇!”
聞言,袁修月心中不由倏然轉冷。
淡淡的,凝視着安太后,她悻悻然一笑:“太后你說,他若知道,你從始至終都在利用他,他會不會生不如死?”
“皇后?!”
一臉遲疑的看着袁修月,安太后不相信,身爲女兒的她,會想要讓自己的父親生不如死,但是片刻之後,見袁修月的目光坦然鎮定,沒有絲毫躲閃之意,她的心裡瞬間冰冷刺骨:“他是你父親!”
袁修月轉而冷笑的聳動眉心:“是啊,他是我父親,可也是他間接害死了我母親,更是他,爲了你,拋棄了我和哥哥,讓我們揹負着叛賊子女的罵名,幾經生死……在我心裡,他不配父親二字!”
“他做那些,都是爲了我,可是我……”無奈悵嘆,安太后苦笑着說道:“記得彼時,我纔剛剛十三歲,在一次出府上香之時,結識了你的父親,那個時候,爲何他相處,真的很開心,我也一直以爲,那種開心,便是喜歡,但當我入宮爲後,當我遇到先皇,我才明白,真正的喜歡,是那種讓人怦然心動的感覺,而對他……我從來都沒有那種感覺!”
聞言,袁修月心中苦澀莫名!
她確定,安太后愛的人,是先皇,而非袁成海。
仔細說來,她的父親,還真是夠可悲的。
爲了安太后,他拋棄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得到的卻除了安太后的身體,便是利用兩字。
眸色晦暗,蕭索一嘆,袁修月深看安太后一眼,轉身便要離去。
“皇后!”
淡淡出聲,喚停袁修月的腳步,安太后的聲音柔柔的,動人心絃:“然兒爲你,連性命都可以不要,你對然兒,到底有幾許真情?”
身形驀地一僵,袁修月轉頭看向安太后。
對上她微眯的瞳眸,袁修月笑的雲淡風輕:“先生對我的好,我無以爲報,只能一一記在心裡,與他在一起,我會很開心,但太后方纔說過,開心並不代表是喜歡,在這個世上,可以讓我怦然心動的人,只有皇上一人!”
深凝袁修月片刻,安太后的臉色,稍稍有所緩和。
片刻之後,她無奈一嘆,對低眉斂目道:“好你個袁修月,用我的話,我堵我的嘴!”
“我是實事求是!”
紅脣微彎着,對安太后輕福了福身,袁修月淡淡說道:“先生希望我笑容常在,如今相夫教子,自然笑口常開,先生希望常伴太后身側,如今也已然如願,太后……既是這個結局,是先生最想要的,那它……便是最好的!”
“也許吧!”
無奈的嘆了口氣,安太后靜看着袁修月離開……
——
那夜,回到夜溪宮之後,袁修月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入睡。
見她一直在不停的輾轉反側,離灝凌終是忍無可忍的擡腿壓住她的身子,“睡不着?”
“嗯!”
輕輕淡淡應聲,袁修月緊蹙着眉頭,望向窗外月色:“先生說,過兩日便會帶安太后離開,但是卻不曾說過,他們要去哪裡!”
離國的寧王殿下,已然被皇后殺死在安氏行營。
如今的離蕭然,沒有了自己的身份和府邸,若是離宮,又能去哪裡?!
“原來在操心這個啊!”
輕吻她的耳垂,離蕭然輕勾着薄脣道:“放心吧,這件事情,朕早有安排!”
聞言,袁修月輕皺了皺眉頭。
轉頭仰望着身後的壓着自己雙腿的俊美男人,她不無好奇的出聲問道:“皇上打算如何安排?”
“保密!”
對袁修月神神秘秘一笑,離灝凌深凝着她的眸色,漸漸深沉:“月兒,現在我們不想他們,想想我們自己如何?”
迎着他的目光,袁修月不禁心下微緊。
“皇上?!”
方纔舒展的眉頭,再次緊皺,她眸光閃動着,凝望着離灝凌:“你打算幹嘛?”
“什麼叫我打算幹嘛?”
俊朗的眉,有些不悅的皺起,離灝凌一臉不贊同之色,極盡魅惑的笑着,他灼熱的氣息,一下,一下的,吹拂在袁修月的耳垂上:“那該死的忘情蠱毒,折磨了我們這麼久,現在好不容易毒解了……”
“呃……”
神情微窒了窒,袁修月乾咳一聲,不由緊蹙着眉頭,想要推離眼前的男人,但她的手纔剛剛抵在他的胸前,便聽他說道:“想要朕寵幸的女人,這宮裡有的是,不過與朕拒寵的,你卻是第一個,現在你若是不給,那我就去找別人!”
聞言,袁修月的俏臉,驀地就是一黑!
“離灝凌,你敢,我借給你一百個膽子!”
“我不敢!”
嘿嘿一笑,離灝凌忙裡偷閒,一臉的楚楚可憐:“好月兒,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聽到離灝凌撒嬌的話語,袁修月忍不住渾身打了個激靈!
一臉哭笑不得的凝視着離灝凌,她有些無奈,卻又覺得好笑的輕點了點頭。
天可憐鑑,若離灝凌一定與她用強,她只會更強!
現在他如此一軟,她倒有些無所適從了!
最後離灝凌滿意的笑了……
……
翌日,又到日上三竿時,在龍榻上沉沉睡着的袁修月終於轉醒。
擡眸四望,卻不見離灝凌的蹤影,想到他昨日的火熱,她臉龐一熱,輕撩牀幔,軟軟的朝外喚道:“汀蘭!”
“奴婢在呢!”
急忙應了聲,正在桌前做着針線的汀蘭急忙放下手中活路,快步行至龍榻前:“娘娘您醒了?”
“嗯!”輕應一聲,袁修月看了眼榻前的更漏,“皇上呢?”
聞言,汀蘭含笑回道:“皇上今兒一早便去早朝了,他只道娘娘難得好眠,早前便有了聖旨,不準奴婢叫醒您!”
“去上早朝了,他還真是精力旺盛!”
如此,以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呢喃一聲,袁修月輕挑了挑眉梢,便從龍榻上起身,便出聲問道:“今兒早上,先生可來過?”
“來過!”
提到離蕭然,汀蘭的眸色,輕輕柔柔:“王爺一早來過,只道是明日一早便要離宮,今夜請了嶽皇在桃源居暢飲,還請皇上和皇后娘娘務必前往!”
“明日便要走了麼?”
輕蹙了蹙眉,有着汀蘭與自己更衣,袁修月不由在心中暗暗輕嘆一聲!
雖然,她知道,天底下沒有不散宴席,但卻仍舊不想讓身邊任何一個對她好的人,離她遠去……
簡單的洗漱更衣之後,袁修月再用過早膳,時辰便將近午時了。
窗外,烈日炎炎。
窗內的人,自然也容易睏乏。
這不,纔剛用過膳沒多久,剛剛起身的袁修月,便躺在藤椅上又開始昏昏欲睡。
藤椅邊上,汀蘭雙拳微握,一下下的與她捶着腿。
甫入寢殿,見主僕二人如此神情,鍾文德和袁明月兄妹二人,相視一笑,而後躡手躡腳行至藤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