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離灝凌的話,離灝遠一陣沉默。眸中痛惜之色隱之不去,他輕輕一嘆:“爲兄可以爲你做些什麼?”
聞言,離灝凌眸華擡起。
看着自己的大哥,他不羈一笑:“王兄這陣子便多多操勞國事吧,朕今日想帶着皇后出去走走!日後也想多陪陪她!”既是,袁修月不想讓他知道他中毒一事,那他便裝作不知,依她所願好好的陪在她和孩子身邊!
“好!”
沉聲應聲,離灝遠對離灝凌輕道:“國事爲兄自會處置,你如今便去過你想過的日子!”
“多謝王兄了!”
脣角淡淡一勾,想要卻又懶得去僞裝,離灝凌對赫連棠微微頷首,而後旋步轉身,快步離開御書房……
……
寢殿之中,溫香暖玉,飯菜飄香。
離灝凌進殿之時,袁修月纔剛醒沒多久,正在偏廳裡用膳。
微擡起頭,見離灝凌自進入寢殿,直往偏廳而來,她嘴角微彎着,扶着桌子自座位上站起身來,含笑看着他:“皇上忙完了麼?”
依着離灝凌的吩咐,在她醒來之後,汀蘭便說離灝凌早已去了御書房。
是以,離灝凌叫她不醒,並已然知她中了忘情蠱毒一事,袁修月並不知情!
“嗯!”
輕嗯一聲,上前攬着袁修月的肩頭扶着她重新坐下身來,離灝凌低眉看了眼膳桌上的精美菜餚,頓覺飢腸轆轆:“哇,好香啊!”
語落,他的肚子,十分不合時宜的咕嚕嚕一陣輕響。
聞聲,袁修月眉頭微皺,頓時忍俊不禁!
取了公筷,趕忙與他布了菜,她嗔怪着笑道:“皇上定是忙着國事,又錯過了午膳的時辰,今日這聲音我聽了倒也罷了,若是傳了出去,人家還以爲我們離國鬧饑荒呢,連皇上都捱餓了!”
聞言,離灝凌灑然一笑。
拿起筷子,低頭吃了一口菜,他故意以冷冰冰的聲音哼道:“誰敢說,朕誅他九族!”
聽他這話,袁修月嘴角輕抽了抽!
復又與他夾了一箸美味,袁修月脣角輕勾道:“暴君!”
“好啊,你膽敢說朕暴君!”俊美的臉,倏地一沉,離灝凌擡手將面前的一盤水晶小籠包擺在袁修月面前:“朕罰你吃十個包子!”
聞言,不只袁修月笑了,連她身後的汀蘭也跟着笑了出來。
輕擡眼瞼,凝視着袁修月燦爛的笑靨,離灝凌輕聲催促道:“好了,趕緊用膳,過後我帶你出宮去踏雪!”
“真的?”
眸色鋮亮,袁修月有些不置信的看着離灝凌,但是片刻之後,她便有些躊躇的蹙眉說道:“如今外面正下着大雪,我身子不方便,若萬一摔了……”
聞言,離灝凌不覺好笑:“月兒,你覺得我是那麼無用之人,會捨得自己的妻兒摔了麼?”
“不會!”
盈盈一笑,卻儘量讓自己不去感覺眼前的幸福,袁修月輕撫大肚,卻仍是不可抑制的心痛起來。
微擡眸,看着脣角輕勾,卻垂眸不語的樣子,離灝凌的眸色微微黯然。
知她此刻,一定會心疼,卻又在不知將來爲何的前提下,想要給她自己所能給的全部幸福,他的心裡……同樣不好受!
——
用過午膳後,已然時近未時。
窗外的雪,雖小了些,卻仍舊簌簌落下,絲毫不見停勢!
汀蘭正要伺候袁修月穿上大氅,離灝凌信步上前,將大氅自汀蘭手中扯了去,轉身便姬恆取來一件雪色輕裘。
這件輕裘質地特別,除去質地柔軟以外,竟還觸之發暖,待袁修月穿上之後,便覺這輕裘是件難得的禦寒至寶,竟然暖和的不得了。
輕輕擡手,將輕裘上的雪帽與袁修月戴好,離灝凌抄起她的小手,輕勾薄脣道:“走吧,娘子!”
“好!”
微微點頭,袁修月嫣然一笑,隨他款款步出寢殿。
夜溪宮外,姬恆早已備好了一輛樣式講究的馬車。
見離灝凌牽着袁修月出來,姬恆連忙掌着傘,與二人擋去落雪,伺候兩人登上馬車。
馬車啓動,於風雪中一路向南,終至駛出宮門,緩緩行走於一片蒼茫之色的京城大道上。
馬車很暖,一看便知出來時離灝凌費了不少心思。
於馬車之中,懶懶的窩在離灝凌溫暖的懷抱之中,袁修月輕撩車簾,凝望窗外雪景。
因爲落雪,天寒地凍,大街上是稀稀疏疏有幾個行人,並不似往日繁華。
緩緩閉眼,袁修月深吸口氣,而後滿足喟嘆道:“這宮外的空氣,就是比宮裡新鮮!”,聞言,離灝凌不禁雙眸含笑。
輕吻她的髮鬢,他輕笑着嘆道:“記得以前,你一直想方設法的想要離開皇宮,那時的你,爲的便是這難得的新鮮空氣吧?!”
將自己的身子,又往離灝凌懷中靠了靠,袁修月輕笑了笑,輕挑黛眉,她嘆然說道:“最主意的問題,是那個時候的皇上,面目可憎,對我極其刻薄,所以我才總想着要離開皇宮!”
“那現在呢?”
聲音低低的,醇醇的,離灝凌在袁修月耳邊輕輕喃道:“如今我對你這麼好,你還捨得離開我麼?”
聞言,袁修月原就勾起的脣角,不禁再次上揚。
自離灝凌懷中起身,她轉身摟住他的脖頸,揚眉吻上他輕勾卻微涼的脣!
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一吻,便是她給他的回答。
因袁修月突如其來的吻,離灝凌身形微僵!
心下微窒了窒,他擡手扣住她的後腦……
一吻終落,他們二人皆已氣喘吁吁。
深深的,凝望着袁修月因方纔深吻,而紅撲撲的面頰,離灝凌心意一動,忍不住俯身輕吻她的臉頰!
“呵呵……”
因他的輕吻,而覺得癢癢的,袁修月的口中,忍不住逸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聽着她悅耳的笑聲,看着她如紅蘋果一般的笑靨,離灝凌眸色微暖,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
這其中,有苦澀,有酸澀,有無奈,但更多的,卻是眼下的的絲絲甜蜜!
就在此時,馬車驟停,姬恆的聲音十分突兀的在車外響起:“皇上!”
“何事?”
眉宇緊皺着,面色微露惱意,離灝凌語氣不善的哼聲問道:“馬車怎麼突然停了?”
他要去的地方,在京城以外。
這會兒子工夫,根本不可能抵達!
“皇上!”
吱呀一聲,將車門打開,姬恆撩起門外的棉簾,面色凝重的對離灝凌道:“是嶽王!”
聞言,離灝凌眸色驀地一沉,而袁修月則是心下一驚!
獨孤辰此刻怎麼會在離國?!
心中暗自思忖着,她擡起手來,撩起車前的棉簾。
車簾打開後,車外的寒風夾雜着雪花,頓時鋪面而來。
因迎面而來的雪,而微眯瞳眸。
定睛看着不遠處擋在馬車前的三匹駿馬,她視線上移,直直望入獨孤辰那一汪深邃微寒的瞳眸之中……
果然……是他!
自得知袁修月中了忘情蠱毒之後,獨孤辰便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終是於今日抵達離都。
任何人都無法體會,他一路上那種既擔心,又心疼的忐忑感覺。
他怕,他怕自己趕到之時,袁修月已然毒發,正生不如死!
他怕見到她憔悴的模樣。
但是此刻,遠遠的,瞥見袁修月隱於馬車之中的那雙黑亮幽深的瞳眸,他心絃微鬆,終於將自己的高懸的一顆心放下,暗暗在心底鬆了口氣。
不遠處的她,眸色淡然清澈,並不似他想像中的那般虛弱。
如此,便表明她還好。
而他,來的也不晚!
大雪紛飛中,獨孤辰如玉一般的俊顏,絕逸出塵。
凝着他看向自己時,那微動卻又如釋重負的雙眼,袁修月脣角輕勾了勾。
如她所料一般!
那忘情蠱毒,該是與他無關纔是。
否則他也不會如此在兩國暗戰之時,如此貿然的趕來離都!
如是,在心中暗暗一嘆,她視線微轉,看向獨孤辰身邊的袁明月。
但,在感覺到她的視線之後,袁明月眸色一閃,竟生生的將頭撇向了另一邊。
見她如此,袁修月不禁心中一陣悵然!
她們姐妹,如今已然到相見卻有裝作不識的地步了麼?
“嶽王!”
深凝着臉,離灝凌的聲音微冷,卻低沉醇厚,伸手將袁修月輕輕撩起的棉簾放下,隔斷袁修月和獨孤辰之間的視線,他微轉過頭,對馬車外的獨孤辰,清冷問道:“如今嶽國對我離國大兵壓境,你此刻出現在我離都,就不怕自己有來無回麼?”
既是,赫連棠此刻瞞下袁修月中毒一事與南嶽有關,他從了她的心思,順水推舟便是。
是以此刻,再見獨孤辰,他與他提及的便只有離嶽兩國邊境之事。
即便眼下他再如何想要上前質問獨孤辰關於袁修月身上所中的忘情蠱毒一事,卻仍要顧及袁修月,要顧及兩國之間的關係!
因他霸道的動作,袁修月微微皺眉。
瞥見她皺眉的模樣,離灝凌眉宇一皺,擡手便撫上了她的眉心。
馬車外,聽聞離灝凌不善友好的話語,獨孤辰並未露出一絲不悅!
對方如此態度,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輕舒口氣,獨孤辰呼出的熱氣,隨着飛雪,重新拂向自己的俊臉。薄脣淡淡一扯之間,他輕笑一聲,郎朗出聲道:“本王今日敢來,便表明本王已然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即便離帝想要本王有來無回,只怕也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