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着王太醫所言,影子此次下山,是爲了與她採買藥材。
以她對自己的忠心,她絕對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但此刻,她既是不歸,便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她功夫不弱,一般人奈何不了她,若想制服她,唯有比她功夫更高之人!
心思至此,袁修月眸色一轉,腦海之中,瞬間閃過雷洛的身影!
方纔,她還一直在想,雷洛到底做了什麼事情,竟在她面前,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眼下她算總算明白了!
雖知離灝凌對自己隱瞞影子失蹤一事,是爲了她好,但此刻袁修月還是心中將離灝凌暗罵了千八百回,眉心緊鎖着,將面色沉下,她自睡榻上坐起身來,與汀蘭輕道:“走,去找嶽王!”
聞言,汀蘭不禁神情一怔!
伸手扶住袁修月的手,跟着她的腳步一路向前,汀蘭不禁疑惑出聲:“娘娘此時去找嶽王作甚?”
“要人!”
“跟嶽王要什麼人?”
“你待會兒不會就知道了麼?”面色不善的擡眸看了汀蘭一眼,袁修月由她扶着,緩步出了離國大帳,朝着正南方的嶽國行營而去……
——
南嶽,獨孤辰寢帳之中。
一大清早的,帳內便已是歌舞昇平。
斜倚在正座之上,難得不曾關心政事,獨孤辰俊美的臉上,神情平淡,除了低頭喝茶,便時不時的擡眸看向帳中的歌舞。
須臾,帳外的侍衛掀簾而入。
眉心輕擰了下,他只擡眸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便繼續漫不經心的喝着茶。
“王爺!”
於桌前恭身,侍衛垂首稟道:“離後孃娘駕到!”
聞言,獨孤辰端着茶盞的手驀地一僵。
以爲自己聽錯了,他擡眸看向身側的侍衛:“你說誰來了?”
“離後孃娘!”
不曾擡手,侍衛垂首回道。
心下一緊,獨孤辰將茶盞攥入手心,而後輕輕擡手。
只他一個擡手的動作,大帳內的絲竹聲,倏然而止,幾名正舞動綵帶的舞姬,亦停下了動作。
“你們都先退下!”
淡淡出聲,獨孤辰將茶盞放下,自座位上站起身來,快步向着帳外走去。
帳外,汀蘭手裡的油紙傘,爲袁修月擋去了頭頂上方烈烈當空的豔陽,見獨孤辰自帳內出來,她脣角微動了動,不禁淡笑道:“本宮自己進去便好,何苦王爺親自相迎?”
直直的望進她淡笑的眸,獨孤辰也跟着淡淡一笑,與袁修月讓出路來:“本王聽聞,你已準備今日下山,這會兒怎麼想着到我這兒來了?”
“怎麼?你這裡本宮就來不得了?”說話間,袁修月不禁擡眸瞥了他一眼。只這一眼之間,獨孤辰睇見她眸底的波光,不禁便又是心底一顫!
他知道,今日她便會走。
卻一直不曾出門相送。
因爲,此一別,再見之日只怕太過遙遠,他不想眼睜睜的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卻從未曾想,她此刻竟到了他的大帳之中。
進入大帳,見樂師舞姬,一一退散,袁修月不禁輕笑了笑,視線自大帳內穿梭而過,她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王爺好雅興,如今三國峰會已然圓滿結束,卻也不記着離去,竟還在此聽歌賞舞!”
“這巍山是避暑的好地方,本王不但不急着走,倒想多留幾日!”與袁修月一般,輕輕而笑,獨孤辰深凝着她不定的眸色,低眉與她倒了杯茶,親自送到她面前:“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而來又爲的哪般?”
“要人!”
脣角輕勾着,接過獨孤辰遞來的茶盞,袁修月不曾淺嘗,只擡眸望進她的眼底,如是輕聲說道。
“要人?”
眉心緊皺了下,獨孤辰有些莫名所以道:“你與本王要誰?”
“影子!”
直截了當的道出自己此行目的,袁修月將茶盞放到一邊:“前日夜裡,影子替我下山採買藥材,卻不想有去無回!”
聞言,獨孤辰眸光閃動,當即氣極反問道:“影子有去無回,與我何干?”
擡眸凝着獨孤辰微冷的神情,知他真的不知此事,袁修月輕道:“此事與你無關,但卻一定與雷洛有關!”
“雷洛?”
眸色微深,獨孤辰凝着袁修月的眸。
微微頷首,袁修月苦笑了笑,輕聲嘆道:“若我猜的沒錯,此事除了與他有關,還與嶽皇脫不了干係!”
遙想當年,她與影子偶遇嶽皇獨孤江,那個時候,獨孤江便一直鍾情於影子。
只不過,礙於當初影子頂着她名頭,他不能對她如何。
但後來就不一樣了!
記得當初,影子中了軟筋散,雷洛便說過,要將她獻給嶽皇!
如今一年一晃而過,前兩日獨孤辰見到影子時的情形,她仍歷歷在目。
越是如此,她便越發肯定,影子的失蹤,一定與他有關!
聽了袁修月的話,獨孤辰眉心輕皺了皺,當即對帳外喚道:“來人!”
須臾,侍衛自帳外進來,於他身前恭身請道:“王爺有何吩咐?”
“傳雷洛!”
淡淡的,三個字出口,獨孤辰的聲音卻格外低沉。
待侍衛退下,他冷着一張俊臉,蹙眉看向袁修月:“若此事當真,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我相信王爺必能說到做到。”袁修月輕笑了笑,靜等雷洛前來。
時候不長,雷洛自大帳外進來。
甫一入帳,見袁修月在,他神情微變了變,頓時有些不自在。
見他如此,獨孤辰不禁冷笑着哼了一聲:“人在哪兒?”
聞言,雷洛神情驀地又是一變!
他知袁修月聰明,今日刻意避着她,卻想不到還是讓她看出了端倪!
“王爺……”
擡頭看着獨孤辰,見他正眸色晦暗的看着自己,雷洛暗歎一聲,低聲回道:“屬下也不知在哪兒!”
他自知凡事都騙不過獨孤辰的眼睛。
而此事只要是袁修月出面,獨孤辰就一定會與他追究到底。
所以,就影子之事,他能做的便唯有直接承認。
但,之餘她現在的下落,他是真的不知!
聞雷洛所言,獨孤辰和袁修月都是一怔!
若說影子失蹤這事,跟雷洛無關吧,獨孤辰纔剛一開口,他卻並未反駁,或是疑惑的反問一句,什麼人在哪兒!
但是,你若說此事與他有關,他卻不知影子的下落!
這前後不是自相矛盾的麼?
靜窒片刻,獨孤辰看着雷洛,便再次開口道:“雷洛,你是不打算與本王講實話……是麼?”
“不是!”
連忙搖頭,雷洛緊皺眉頭,迎上獨孤辰的雙眼:“屬下只是帶人劫持了她,便將她交給了皇……皇上,至於她人在哪兒,屬下此刻真的不知!”
一聽此事,果然與自己的皇弟有關,獨孤辰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荒唐!”
氣急敗壞的輕斥一聲,他轉頭看向袁修月,苦笑着說道:“皇弟昨日下山,到了夜裡纔回來,本王估摸着影子此刻不是在南陵城,便是被他送上了船,待我尋了他,一問便知!”
聞言,袁修月不禁冷嘲一笑:“當初我第一次見他,便與影子提過食色性也,如今看來,你這皇弟還真是色入骨髓了。”
“好了!”
睇着袁修月不悅的臉色,獨孤辰臉色不鬱的輕聲嘆道:“我知你現在心下不爽,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此事我一定會與你個交代!”
說着話,獨孤辰便站起身來,作勢便要去找獨孤江。
“等等!”
輕喚出聲,擡手擋去獨孤辰的去路,袁修月站起身來,仰頭看着他:“說到底,他也是南嶽的皇帝,而你只是王爺,此事與你無關,我不想你與他兄弟交惡,不如這樣,你只找他身邊的人,問清影子的下落,再想辦法幫我托住他,我自己想辦法去救人!”
知袁修月所言,確實是爲了自己着想,獨孤辰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
原本冷峻的面龐,漸漸柔和,他迎視着袁修月明亮的眸子,於脣角邊,浮上一抹淺顯的笑!
迎着他臉上忽而溫潤的笑,袁修月輕蹙了蹙眉,將視線別開:“我先回去了,待你有了消息,便直接差人告訴我即可!”
說完話,她並未再轉身去看獨孤辰臉上的神情,只一步步的離開他的寢帳!
獨孤辰的眼神,到底代表着什麼,她豈會不知?
但是現在,她若真心希望他日後可以過的好,便一定不能再給她任何希望!
一絲,都不行!
“離後!”
看着袁修月即將走出大帳,雷洛不禁苦笑着出聲說道:“在下……給影子姑娘,吃了迷情香!”
聞言,袁修月腳步微動,面色大變!
倏然轉身,沒好氣的瞪視着雷洛,她語氣輕顫道:“你說什麼?”
第一次,竟然不敢迎視袁修月足以殺人的目光,雷洛向後退了一步,見獨孤辰也陰沉着臉,轉頭看向自己,他想死的心都有了:“離後你該知道迷情香的厲害,在下想……即便你救回了影子,她也……”
雷洛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袁修月兩三步上前啪的一聲甩了一巴掌!
“混蛋!無恥!”
渾身氣的發抖,袁修月緊握住抽了雷洛一巴掌的手,咬牙切齒道:“影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今日之事便不會完!”
以影子的個性,她怎麼可以忍受自己被獨孤江佔去了清白之身?!
只這一刻,想到影子會被獨孤江糟蹋了,袁修月竟恨不得去撕了獨孤江。
天曉得,她到底有多恨迷情香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