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在耽擱時間了,趕緊進去!”
冷冷的,睇了袁修月一眼,雷洛冷着張臉,上前幾步行至上房前,伸手將房門打開。
上房之中,燈火通明,與房外幽深妖嬈的夜色,形成強烈的對比。擡眸向裡,袁修月匆匆往裡面望了一眼,見分立門前的幾個高壯男子個個面色嚴肅,滿臉的肅殺之意,不禁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轉身便要往外走:“你家主子這傷我可治不了!”
聞言,雷洛面色一冷,伸手扯住她的手臂:“你還沒看,怎麼就知道治不了?”
“喂!你放手!”
用力掙了掙被雷洛攥痛的胳膊,袁修月齜牙咧嘴道:“你沒聽過什麼叫明哲保身嗎?算上你在內,你仔細瞧瞧,你們這幾個人臉上都寫着什麼?”
“寫着什麼?”
皺眉反問一句,才發現自己順着她的意思白問了一句廢話,雷洛沉聲道:“我們臉上根本就沒寫字!”
“誰說沒有?”
用力掂了掂身上的藥箱,袁修月指着雷洛的臉,又伸手指了指上房裡那些男子的冷峻的臉,不禁大聲說道:“那那……你們臉上明明就寫着不是善類,生人勿近八個大字,就你們這樣,若你家主子讓我醫治好了也就罷了,若一個醫不好,你們不把我生吞活剝了纔怪!”
說話間,她猛掙自己是胳膊,勢要擺脫雷洛的禁錮。
“你……”
縱然有再大的耐性,也快被眼前的女人給磨完了,雷洛的臉色是要多黑,就有多黑,但……尚不等他再多說什麼,便聽上房裡傳出一道圓潤溫雅的聲音:“今日,若你醫好了本王身上的傷,本王重重有賞,若醫治不了,本王也不會怪你……雷洛,讓她進來!”
毫無疑問,這出聲的,必是嶽王獨孤辰無疑!
既是他都這麼說了,袁修月自然也不能再推脫什麼,回眸狠瞪雷洛一眼,她掙開他的大手,凝眉轉身,大步進入上房。
甫入上房,視線自門前的幾個便衣侍衛身上一一掃過,袁修月輕蹙娥眉,終是看向裡面望去。
與大堂的燈火通明不同,越是往裡,室內的光線反倒越發幽暗,又向前走了幾步,她才赫然看到,一年前那個不可一世,讓她痛恨,又被她整蠱的俊美男子,此刻竟面色蒼白,黑髮凌亂,一襲做工極好的玄色錦袍上,由上向下,被利刃豎切而開,其間正有鮮血淋淋瀝瀝的滴落而下,在地上化作一朵朵的血色蓮花!
“還愣着作甚?沒看到王爺還在流血嗎?趕緊給王爺醫治!”
半晌兒,見袁修月怔在當屋,卻一直沒有動作,雷洛不禁急不可耐的推了她一把。
心下驀地一驚,袁修月回過身來。
“你兇什麼兇!”
狠狠的以眼白剜了雷洛一眼,袁修月深吸口氣,提着藥箱快步朝着獨孤辰走去,邊往前走,她還邊不滿的朝雷洛吼道:“你家主子傷的這麼重,你早幹嘛去了,爲何不與他止血?”
聞言,雷洛俊眉一拉!
見雷洛竟被身前的女人,氣的火冒三丈,獨孤辰不禁自覺好笑。
擡眼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子,他伸手扯開自己的外袍,將自己的胸膛上的白色繃帶裸露而出,然俊美而蒼白的臉上,卻浮上一抹苦笑:“姑娘莫氣,不是他們不給本王止血,而是他們根本止不住……”
見狀,袁修月心下不由一驚!
緊盯着綁在獨孤辰健壯胸膛上本該是白色,卻早已被血紅浸透的繃帶,她瞳眸不禁微縮!
“你中毒了?!”
看着繃帶上微泛着黑色的血跡,袁修月第一時間作出判斷。
聞言,她身前眉眼如畫的獨孤辰,眼角微微上挑,眸中閃爍的光華中,隱隱有着幾分讚賞:“確實是中毒了!”
不曾與他對視,袁修月轉身對雷洛吩咐道:“趕緊將你家主子的外袍脫下,把他放到牀上。”
不似方纔那般氣惱,雷洛眉心緊皺,十分聽話的依言上前脫了獨孤辰的外袍,將他於牀上平放。
視線,自獨孤辰精壯結實的胸膛上劃過,見他身上的刀口,竟側入下身,她不禁面色一赧,頭也不擡的命令道:“褲子也拖了!”
聞言,不管是雷洛還是獨孤辰,皆是身形一滯!
“愣着作甚?”
皺眉看了獨孤辰一眼,袁修月對雷洛冷聲催促道:“脫啊!”
見狀,雷洛側目看了獨孤辰一眼,卻見他蹙眉苦笑了下,而後微微欠身:“與本王將中褲褪下一些便可!”
臉色一黑,雷洛彎身褪下將他身上的中褲褪下。
擡眸向上掃了一眼,袁修月臉色一紅,驀地將視線轉開,她心跳噗通噗通跳個不停,轉頭對雷洛嗔怒道:“沒傷的地方你就不能遮一下啊!”
“是你讓我脫的!”
兀自咕噥一聲,雷洛將獨孤辰的中褲往上又提了些,遮住重要部位!
褪去了中褲,裸露了胸膛,一時間,獨孤辰這位南嶽響噹噹的第一美男,便赤裸裸的躺在了袁修月面前。
臉色微紅,卻不去看眼前一身赤~裸的美男子,袁修月眉心一擰,着手便開始解除他身上的繃帶,準備查看他的傷勢!
在安陽時,獨孤辰一心要害離灝凌。
若在那個時候,他中毒而死,她也大可不予理會!
但現下是在離國,她可不能任他死在這裡。
是以,即便再如何不喜歡眼前這個總是算計人的絕美王爺,她此刻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中毒而死!
她,得救他!
且必須得救!
須臾,繃帶完全解開,獨孤辰身上那道長而猙獰的傷口,也已躍然袁修月眼前。
他身上的劍傷,似是被人從上至下,力劈而下。
劍身不深,但傷口外圍卻微微泛黑,且傷口內也不時有略微黑色的血液涌出,顯得格外駭人……與她早前的判斷無異,他確實是中毒了!
且,這種毒,她並不陌生!
獨孤辰所中之毒,可讓雖短時間內,不會要了中毒之人的性命,卻可讓中毒之人流血不止,爲此嚐盡苦頭!這種毒,並非一般常見的毒藥,而是來自個人調配,這個調配這種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袁修月的巾帕之交——赫連棠!
心念至此,她大約已然猜測出,傷了獨孤辰的人是誰了!
靜窒片刻,見袁修月一直看着獨孤辰的傷口,卻不曾動手做過什麼,雷洛不禁有些着急的問道:“怎麼樣?龍姑娘可知道我家主子中的是何毒?可有辦法解救?”
“若是換做別人,此毒也許解不了,遇到本姑娘,算你們走運!”
看都不看雷洛一眼,袁修月取了藥箱,從藥箱裡一連拿出四個藥瓶,將四個藥瓶依次置於牀頭,她又取了一隻布團,將之遞到獨孤辰嘴邊:“咬住它!”
“本王不用這個!”
看了眼她手裡的布團,獨孤辰輕搖了搖頭,俊美的臉上淡然,絕豔,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不要也罷!反正疼的也不是我!”
有些悻悻的將布團放回藥箱,她垂眸又看了眼獨孤辰的傷口,隨即狀似隨意的輕聲問道:“他們叫你王爺,我想你該是南嶽的嶽王吧!”
聞言,獨孤辰眉心不禁輕輕擰起。
“姑娘怎會知道?”
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漆黑的瞳眸,如深淵一般。此刻,他雖忍着劇痛,眸底卻是平和定泊。
“因爲我婆婆的關係,離國的王爺,我都認識啊!”
對獨孤辰笑笑,總不能告訴他,她到底是誰,袁修月脣角微翹,隨意扯道:“且楚國的齊王,我也認識!”
語落,她擡眸對獨孤辰莞爾一笑!
迎着她的笑,獨孤辰不知爲何,卻是心下一突!
見他幽深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的看,袁修月眉心幾不可見的輕顰了下。
連離灝凌都認不出她,她自然不怕獨孤辰會認出是她。
不過他的眼神,太過富有侵略性,讓她覺得不舒服!
是以,微微將視線撇開,她轉頭對雷洛吩咐道:“你去打盆熱水來!”
聞言,雷洛面色不善道:“我家王爺現在流了這麼多血,你不趕緊與他止血,要什麼熱水啊!”
“你也知道他流了這麼多血啊,本姑娘要熱水還不是要將那些血洗掉……罷了!反正洗了還會再流!”對雷洛也沒什麼好臉色,袁修月伸手拿起面前的第一個瓷瓶打開。
沒有絲毫猶豫,她手腕一翻,將瓷瓶裡的白色藥沫,悉數傾倒獨孤辰的傷口上!
“嘶——”
咬牙倒抽一口冷氣,獨孤辰赤~裸的上身,因傷口處傳來的劇烈灼痛,忍不住輕輕顫抖着。
“喂!”
見獨孤辰面色如此痛苦,雷洛手腕一擡,作勢便要抓住袁修月的胳膊。
雖然,身爲習武之人的他,知道處理傷口會一定會疼,但袁修月的動作太過粗魯了!
在他看來,這女人,一定是活膩歪了!
“你若想讓你家王爺因失血過多而亡,大可伸手將我丟出門外!”
擡眸之間,做無所謂狀,袁修月冷冷睇了雷洛一眼。將手裡的空藥瓶放回藥箱,她又拿了牀頭上的第一隻藥瓶,隨即將之打開。看着在白色藥沫兒作用下,而稍稍退卻的黑色,她不禁撇了撇嘴,滿是挖坑的問道:“我想着,嶽王你一定做了什麼壞了良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