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澤君主禹天慘白的臉色升起一抹異樣的光亮,讓侍立他左右的上將軍心中一顫,劫後逃生的喜悅消失的一乾二淨。
禹天擺脫身邊將軍的攙扶,勉強挺直了腰板,喝道,“天不亡我禹地,不亡我禹地。先祖自上古之時悟的御水聖法,成軍主之軀,萬世不更。
天佑禹地,每逢大難,必有義士出現,今日這位強者解我邦國危機,救助千萬黎民,功莫大焉。
政還未成材,不足以承接大任,而東荒陷入動亂,不可以無主。政可勉強當之。
而上柱國之位,由政賜予這位義士,舉國供奉,匡扶禹地。
汝等可能守我遺囑?”
說完之後,禹天目光變得銳利無比,恢復了雄主風采,一個個人望過去。
這些人明知必死而隨之上前,多是忠貞之士,聞言莫敢不從。
禹天環視一週,眼中還殘留着懷念,怒目圓睜,但沒有氣息,顯然已經死去。
在他身邊的上將軍伯益聽到了身邊所有人都沒有聽到的一句傳音。
那是禹天最後的託付,“伯益將軍,伯氏自先祖之時就爲我禹氏的鞍前馬後,東荒將亂,水澤之國需要一個強者鎮守,卻不能將國運交到他手中。
而政年少,少年意氣,少不了你的幫助。望君可受我所託。”
死之後,身邊人望着禹天斜望北地,還以爲是望向水澤封地,只有伯益知道,那是自己的王再期盼的看着自己。
伯益下定了決心,必不能辜負王之所託,用心扶持公子政,也要防着陳長青。
陳長青拖着六首惡蟲回到城中,迎來了一片驚天呼聲,那是死裡逃生的慶幸。
而這還只是開始,當消息傳出去,整座城池脫離了危險,煎熬終於過去。
很多人恍惚之後,歡呼一聲,便是深深的疲憊。
隨着死亡人數統計出來,僅僅死在六首惡蟲威勢下的就有十萬之人,而正面抗衡的軍士死了三成。
這還是在陳長青提前引走六首惡蟲的情況下,也就是說只抵擋了六首惡蟲幾下攻擊,就死了三成水澤之國主城精銳軍士。
在動亂中人命的價值如同草芥。
平民加上軍士死了有三十萬人,換算下來幾乎兩戶人家就有一個死人。
很快,水澤君主禹天身先士卒而死的消息伴着悲切聲音傳開,死了逃生的喜悅,被一片縞衣取代。
陳長青拖着六首惡蟲來到城池前。
便見一字排開的軍士面對他單膝跪地,就連深受重傷的伯益也是拱手俯身。
陳長青還以爲是感謝救命之恩,就聽那位上將軍伯益道,“恭迎上柱國凱旋!”
隨後他所望的地方就像是麥秸一樣倒下。
在東荒這片大地,上柱國相當於半君之位,位高而權重,可以和君王平起平坐。
覲見可不脫履、配寶劍,共享邦國社稷。
不僅如此,上柱國武可定邦,爲萬軍之首,文可載道,爲羣臣之長。
總之成爲上柱國,如果實力足夠,就像白撿了一個邦國。
如果陳長青有點想法,未嘗不能把禹地變成陳地,水澤邦國變成木靈邦國。
伯益忍着死去六首惡蟲的煞氣,小心的打量着遍體鱗傷的青年。
陳長青身上血肉翻滾,漫步而來的這個過程,他身上比較輕的傷已經痊癒,但是有些地方還有六首惡蟲殘留的射線餘威,需要一點點清除。
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到了極點。
同樣煞氣也驚人到了極點。
伯益只覺得眼睛一痛,忙低頭道“上柱國,先王禹天已經歸天,聖軀先一步運到了宮中。如今水澤邦國君王是原來的公子政。”
趁着這個機會,伯益向陳長青介紹了水澤邦國的地大物博,還有成爲上柱國的種種好處。
可以得到整個水澤之國的供奉,成爲僅次於王的存在,揮手可令羣臣變色,彈指間決定不知多少人命運。
不需要操之於手,自然有人前仆後繼的爲陳長青驅使。
伯益又介紹瞭如今水澤邦國的君主政。
他是禹天的王后所生的嫡長子,今年三十六歲,這個年齡在修士眼中還很小。
伯益着重說明了政力排衆議冊封他上柱國的情況。
陳長青是水澤邦國立國以來的首位上柱國,縱使加上原來的禹氏歷史,能和禹氏之主平起平坐的人,還不過五指之數。
說着他看向那唯一一個沒有跪下的少年,只見一個膚色如白玉,五官精緻,面帶悲色。
眼中還殘留着三分恐懼,三分喜悅,還有幾分不甘,唯獨沒有傷心的少年一步步走過來。
政的君位省去了準備,直接在伯益和諸位倖存大臣幫助下,創下了不知多少萬年來最短時間繼承王位的記錄,然後由政即刻冊封了陳長青。
政走來,陳長青皺了皺眉頭,他能看出眼前這位少年的眼中的野心,只是他沒有興趣知道。
就連伯益口中的尊貴的上柱國在他看來也很是可笑。
“冊封?賜予?”在衆人期盼目光中,陳長青哂笑一聲,“你等也有資格賞賜我?”
陳長青目光望過去,不拘是如今的水澤君主政,還是那些單膝跪地的大臣和軍士,只覺得一座大山壓了過來,倏然撲通聲接連響起,如下餃子一樣,單膝跪地變成了匍匐在地。
就是君主政在他威壓下也只能頭顱緊緊貼在地上,眼中的三分恐懼變成了十分。
多災多難的水澤邦國,先是遭遇了六首惡蟲,又死了君主,如今就見到本來的救星,流露出截然相反的一面。
幾經轉變之下,國民還是對於強者的敬畏佔據了上風,這裡是大荒,以武立國的大荒。
隨後,陳長青威壓籠罩之外的人,但凡見到這一幕的人,恭敬的低下了頭。
陳長青的威壓持續了兩刻鐘,在衆人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他才收回了威壓。衆人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從此水澤邦國就是陳地,可有人不從?”
伯益眼中滲血,喝道,“我水澤邦國以禮待你,你爲何如此歹毒!”
“聒噪!”陳長青手一指,將伯益腦袋貫穿,掛在城頭,這一代忠臣就死了。
他道,“可還有人不從?”
殺了伯益,陳長青並不着急,一面恢復傷勢,一面慢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