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運氣是被用光了麼?爲何連續三天都都接到這個外賣訂單,這炎炎的夏日爬八樓真的是會要了本小姐的老命啊。”沈千宜一邊提着便當爬樓梯,一邊罵罵咧咧的。
不一會兒,她來到了那個已經很熟悉的門口,跟往常一樣,摁了門鈴,然後把便當掛在門把手上,轉頭就走了。
可就在她轉身的瞬間,突然天昏地暗,沈千宜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沈千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我這是在哪裡啊,頭好暈。”她一邊想着,一邊環顧四周,屋子的門沒有關,但是眼睛所能及之處卻空無一人。
面對着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說實在沈千宜突然有點害怕,她的記憶還停留在給803號房送外賣的樓梯上,怎麼突然就到了這樣一個屋子裡呢?“該不會是穿越了吧。”沈千宜嘀咕了一句,掙扎着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太陽穴一直噔噔蹬地跳着,她不由得用食指揉了一下。
“請問有人在嗎?”沈千宜坐起身子,眼睛在屋子裡盤旋。
淺灰色的窗簾、淺灰色的沙發,連茶几上的水杯都是淺灰色的。雖然房子裡的衛生煤氣一應俱全,卻沒有什麼煙火氣。
這麼整潔,大概是個女孩子的房子吧。沈千宜不由得想道。
終於,在陽臺的盡頭,沈千宜發現了一個年輕的男子,他坐在竹藤椅上,窗外的風微微吹進來,白色的襯衣微微貼在身上,顯露出矯健的身材。
“你好,這是你的家麼?我爲何在這裡。”面對這樣一個男人,雖然大門開着,但沈千宜還是生出了一絲的防備之心,不由得退後了一些。
“你,”男子站起身來,似乎特別緊張,“醒了。”他的手拾起了桌子上的一個什麼物什,又放了下去,右手不由自主地戳着衣角,眼睛不敢看沈千宜。
沈千宜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裡默默地想道:怎麼搞的好像是我要對他怎樣的樣子。
“暈倒。”年輕男子醞釀了好久,終於說出了完整的一個詞了。
“所以,是你救了我。等等,我看一下門牌號,原來你就是那個沒有電梯的803啊,吃了我們家整整一年外賣,卻從來都沒有碰過面的小何。”沈千宜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何景窗卻像是看見瘟神一樣疾步地往後退,碰倒了腳邊上的竹藤椅。
“哈哈哈,你怎麼這麼好玩啊。”二十歲的大二學生沈千宜,她所處的生活環境都是青春朝氣,精靈一般的男男女女,因此木訥得有點可愛得何景窗一下子就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沒事,”何景窗深深地嚥了一下口水,胸口明顯的起伏,似乎有點缺氧的樣子,“走吧。”說完這句話,偷偷地舒了一口氣。
而這一切,全都被沈千宜看在眼裡。哈哈哈哈,讓我來跟他玩一下。
“不行啊, 我感覺還是很暈,你過來扶我一下吧。”沈千宜說着,就裝作又要暈倒的樣子。
何景窗又不是真的傻了,他不再理會沈千宜,快步地離開陽臺,躲進了房間裡。
看着何景窗落荒而逃的樣子,沈千宜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欺人太甚了,明明是他救了自己,卻連句謝謝都沒有。
“額,小何哥哥,對不起啊,我不該調戲你的,不過,你真的好可愛啊,我長這麼大還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人。既然你不想跟我聊,那我就先走了,出來了這麼久,回去該捱罵了。對了,你明天不用訂外賣了,我送一份便當給你吃,就當作是答謝你的救命大恩吧。”沈千宜站在何景窗的門口,輕聲地說道。
許久都沒人迴應,沈千宜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有沒有聽到啊?小何哥哥。該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我是無心的,你別跟我一個小女孩子計較啦。我跟你說的是真的噢,明天中午十二點,我準時把便當送來。我叫沈千宜。我走了啊。”
沈千宜在門口又站了一會,房子裡面依舊靜得一絲聲響都沒有,她只好默默地離開了,帶着些許失落的心情。
房間裡的何景窗聽着外面關門的聲音,深深地舒了一口氣,默默地說着:“總算是走了。”
他打開房門,走到了客廳,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小何哥哥。”
“你,你,沒走。”何景窗又結巴了。
“我不關一下門,你會出來嗎?”沈千宜狡黠地笑了一下。
“想幹嘛?”何景窗說一句話,好像是要花費一輩子的力氣的樣子。
“我又不是老虎,你怎麼這麼怕我。就是你救了我,我想當面跟你說聲謝謝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沈千宜說着,又眼睛直直地盯着何景窗,“本來我確實是要走的,可是在門口的鑰匙盒裡意外看到了這個,這是你的嗎?國際超級賽車手。”
“我我我,駕駛證。”何景窗說着,這一次勉強算得上流利,又補充了一句,“有問題?”
“哇,當然有問題。國際超級賽車手啊,全亞洲才一個人,你這麼輕描淡寫。哇,原來我家的客戶裡有一個國際超級賽車手啊,哈哈哈,那如果明天掛一個橫幅把這件事公諸於世,那我家豈不是要發財了,到我家吃便當的人肯定是排長龍了。”沈千宜說着,眼睛又是一道流光,柔美豔情,把何景窗照得不敢擡眼。
“不行。”
“小何哥哥,原來你就是那個何景窗呢?你知道嗎?我超級喜歡看賽車比賽,只是我的能力與資源有限,所以只能在網上找一些視頻看。高中的學習任務特別繁重,壓力太大的時候我就會看你的比賽,可以說是你陪我走過了整個高中時代。不行不行,我太激動了,居然見到了我的偶像。”
“謝謝。”
“你知道嗎?因爲你從來不讓媒體採訪,所以沒人知道你長什麼樣,我曾無數次地想象你的樣子,沒有今天真的見到本尊了。”沈千宜說着,壞笑地看着何景窗。
“失望,是嗎?”何景窗依舊低着頭,眼睛不敢看沈千宜,但是言談之間的緊張感好像已經舒緩些。
“就是覺得居然也是長得跟人一樣。”
何景窗輕輕笑了一聲,頓了一下,終於擠出了一句:“可能…普通人…還比不上。”
“不就是有點結巴嗎?”沈千宜心直口快,這句話是出口之後她才覺得有點不妥的,又急忙補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個又不是什麼大問題的,何須這麼謙虛呢?”
“是孤獨症患者。”何景窗突然冒出了一句,這是他與沈千宜這麼多的對話中,唯一順暢說出的一句。
沈千宜呆住了,她不知道能說點什麼,這大概就是老天爺給你開一扇門的同時,必會給你關上一扇窗吧。
“跟你交流,我很困難,請你走吧。”何景窗不再結巴了,沒有任何緣由。
二十來歲的小女孩子,哪裡受過這樣的逐客令,況且是沈千宜這樣漂亮又機靈的女子, 在大學的校園裡都是受到男孩子追捧的。
“對不起,打擾到你了。”沈千宜的臉紅得像是有四十度高燒的寒熱病人,她把手中的超級賽車駕照放到了客廳的桌子上,說了一聲再見,便離開了。
門後面的何景窗,輕輕地把門反鎖上了,嘴角微微上揚,心裡默默地想着:真是個可愛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