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冷風在墓園裡肆意,四周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兩束燭火在黑夜顫顫巍巍的搖晃,隨時有可能被風撲滅。
一座簡單的墓碑,沒有多餘的裝飾,供臺上擺着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很少人上墳會送玫瑰花,可見埋葬在這裡的人對上墳的人有多重要。
“你的女人很漂亮,但太弱了,沒想到你的品味也改了。”男人並未回頭,神情溫柔的撫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癡迷的眼神像是對着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江晨在哪裡。”周璟年看了一眼墓碑上模糊的照片,眼神中透着一絲微不可察的複雜,似乎這個地方對他也有些特別。
“果然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沒想到周總這麼快就忘了她,可憐她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愛上的男人有多薄情。”男人似低嘆,似呢喃,語氣夾雜着不捨跟怨念。
周璟年微皺的眉頭顯示他的耐心在不斷遞減,語氣冰冷的說道,“你想怎麼樣才願意把江晨交出來。”
男人終於直起身子,兇狠的眸與周璟年對視,粗獷的刀疤在殘破的火光中顯得那麼猙獰可怖,他看了看墓碑,嘲諷的意味明確,“周總,你在談論另一個女人安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還有一個女人長眠在此。”
“江晨跟顧夢無關,她已經死了很久了。”周璟年似乎很不願意提到那兩個字。
那個替他擋了一槍再也沒有醒過來的女人埋葬的地方,他有多久沒來了,好像從認識江晨開始,再也沒有回來過。
但他每年都會讓人過來打掃祭奠。
“所以周總就可以把她放在這裡不聞不問,周總還真是絕情,可惜了顧夢……。”刀疤的男人好像在爲顧夢打抱不平,憤怒的語氣恨不得將周璟年撕碎。
只是下一秒又恢復平靜,“周璟年你不配得到顧夢的愛,你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適合有愛情。”
“你找上我,自是有要求,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江晨在這個男人身邊多一秒,就多一分不安全,周璟年不願意在跟他扯一些過往。
他跟江晨的感情,容不得別人指手畫腳。
“我只是想讓周總過來看看她,而且我好像從沒有說江晨是在我手上吧,對了,聽說你馬上要結婚了,那真是要恭喜你早生貴子,幸福美滿了。”刀疤的男人裝模作樣的說道。
一直隱忍不發的周璟年,腳步突然朝前埋了一步,在刀疤男警惕的眼神中,緩緩挺住,彼此之間的距離不到半米,聲音冷的不帶一絲溫度,“既然你這麼懷念她,不如我送你下去陪她,省得她寂寞。”
瞬間黑暗中十幾個槍口對準了周璟年,同樣的周璟年帶來的手下也毫不猶豫的將手槍上膛對準刀疤男。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危險起來。
周璟年面色如常,淡定從容的看着他,似乎一點也沒把這麼多槍支放在眼中,嘴角隱隱帶着一絲嘲笑,彷彿在告訴刀疤男,他的手段有多低劣上不得檯面。
要不是因爲江晨可能在他手中,他根本沒有資格跟他說話。
夜晚的天氣明明徹骨的寒,可他面對這樣的周璟年,背後還是忍不住泛起了一層薄汗,刀疤男冷哼了一聲掩飾自己心中泛起的懼意,“周總說笑了,顧夢可能不想見到我,更希望看到的人應該是周總。”
“你知道嗎。”周璟年在刀疤男疑惑的眼神中緩緩說道,“如果你沒有價值,現在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周璟年,你!”刀疤男臉色有點青起來,額上的一條青筋漲了出來,臉上連着太陽窩的幾條筋,盡在那裡抽動,他像是想起什麼,那股怒氣硬是被他壓了回去。
揚了揚手,身後的手下立刻把槍收了起來。
刀疤男一臉我很好說話的表情得意的說道,“周總還真是快人快去,那我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你的女人確實在我手上,想要帶走很簡單,把你這幾天拿回來的黑貨給我。”
周璟年眼神危險的眯了起來,那一批黑貨他是怎麼知道的。
“周總不用想了,我既然開得了口,肯定是知道你有,當然一個女人一批貨是有些不合算,但我們不是講究你情我願嗎,行不行周總一句話。”
那可是一批好幾十億的貨,他有點不相信周璟年願意拿出來換。
“好,不過我要確認江晨的安全。”周璟年沒有考慮,直接給了答覆。
刀疤男反而愣了一下,眼角想要向後瞟,似乎想起什麼,及時收住了想法,放聲大笑,“哈哈,周總果然是暢快,那我當然也要表現一點誠意。”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男人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部平板電腦,拿到周璟年面前。
“周總隨意看,這個監視器隨時可以看到她,我們可是以禮相待。”
周璟年看到江晨被綁在椅子上,雖然蒙着臉,但他一下子就認出來是她,心裡有些微疼,不動聲色的說道,“什麼時間交易。”
“明天下午,具體時間,周總還是耐心等着吧。”周璟年能痛快的答應這種不合理的要求,可見這個女人在周璟年心裡的地位無法超越,那他還有什麼可怕。
“走吧,你們要感謝一下顧姐賞了飯吃。”刀疤男囂張的聲音在墓園裡久久迴盪。
“謝謝,顧姐。”是幾個小弟齊聲喊道。
“周總,我們先失陪了。”刀疤男嘴上好像很歉意,但難掩眼中的得意。
“你可以走,但其他人必須留下。”周璟年冰冷的語調不輕不重的說道。
“周總這話是什麼意思。”刀疤男臉色瞬變。
只可惜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後的十幾個屬下,接二連三的傳來一聲悶哼,然後是重物到底的聲音。
刀疤男轉頭一看,自己帶來的十幾個屬下連着藏在其他位置的人,全都翻出來,睜着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他臉色立刻變得異常難看,轉過頭對周璟年怒目而視,“周璟年,你什麼意思,同意交易,爲什麼還要殺了我的人!”
十幾個屬下,對他還說也是損失不小,周璟年說把人幹掉就幹掉,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吧。
周璟年揚了揚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語氣平淡的說道,“我不喜歡被人用槍指着。”
也從來沒有人用槍指着他,還能活着回去,沒有連他一起殺了,已經算是對他最大的恩賜。
他低沉的聲音頓了頓說道,“而且,留你一個通風報信足夠。”
“你,你,你……。”周璟年霸氣回答讓刀疤男無話反駁,想到周圍還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他也不敢真在叫囂。
憤憤的轉身離開。
老五從周璟年的身後走出來,恭敬的問道,“boss,要不要派人跟蹤他。”
“不需要,讓人把貨準備好。”周璟年眸光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笑的一臉燦然的女人,顧夢,爲什麼會跟你有關。
“是。”老五點頭退下。
周璟年走了一個小時,本該離開的刀疤男又從小道上跑了回來,對着墓碑面前一個裹着風衣高挑修長的女人,恭敬的問候道,“顧姐……。”
正是那一次救了周璟年跟江晨的顧夢,也是周璟年的初戀情人肩屬下。
她並未理會刀疤男的話,風情萬種的眼中透着一絲想念,擡手撫摸上墓碑上的女人,輕聲說道,“十年了,璟年,你可還記得我。”
回答她的只有一陣陣冷風跟寂靜的夜。
顧夢將手收了回來,掃了幾眼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語氣略顯不悅,“小刀,你知道損失這些人,在培養要多少精力嗎。”
“顧姐,是小刀的錯,請顧姐責罰。”刀疤男接近一米九的大個,猛地跪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就算膝蓋磕碎了,他也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膽怯。
因爲他知道,今晚的過失,很可能他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顧夢看了一眼旁邊的屬下,身旁的屬下立刻拔出手槍對着刀疤男的手臂開了一槍,冷汗瞬間從刀疤男額頭上落了下來,身體疼的快要死去,他也不敢發出一聲多餘的聲響,死死的咬着下脣忍下。
“小刀,這是對你的懲罰,不是明天需要你出面,廢了的可就不是你的手了。”顧夢輕聲細語的聲音像是對不聽話的小孩叮囑,溫柔中透着致命的毒藥。
“是,是,小刀明白。”刀疤男用力的捏着被打穿的手臂。
“回去吧,記得叫人把這裡處理了,我不喜歡我的墓碑旁邊有血腥味。”說着顧夢拿出一條手帕擦了擦手,隨手扔在了地上。
“是,顧姐。”小刀連聲點頭。
顧夢有些憂傷的看了一眼周璟年離開的方向,心中惆悵只有她知道。
邁巴赫的車內,老五開口說道,“Boss,墓園裡好像還有槍聲,要不要去看一下。”
“不需要,只是有些人受些懲罰。”周璟年閉着眼,勾着嘴角殘酷的說道。
老五想了想也不沒有在吭聲,推了推旁邊的人,“開車,開車回去。”
“回,回哪裡啊五哥?”虎子苦哈哈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