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是急性胃炎,而且還有中度貧血。由於病人還在昏迷,暫時不要太多人進去打擾。相關的注意事項……”
醫生取下口罩,看着兩個坐在病房前容貌卓越的男子,語氣平淡地說道。
黎默笙透過門的窗戶,看着睡在病牀上的丘錦簫,握緊拳頭的手骨節泛白。
藍易坐在黎默笙對面座椅上,面無表情地翻看着抱着的文件袋裡的東西,眼鏡下的桃花眼露出勝利的光芒。
怪不得……
這就是你,不願嫁給黎默笙的原因嗎?
藍易點了點手中的紙張,放回文件袋裡,冷漠似雪的面容劃過一絲激動。
丘錦簫聞到了醫院中常有的消毒水味,眉頭更加緊皺,睫毛輕輕地顫動着,慢慢地轉醒。
一直觀察着丘錦簫的黎默笙瞬間就發現了丘錦簫恢復了意識,立馬就打開了房門,着急地問道:“錦簫,你怎麼樣?想要吃什麼喝什麼?還是有什麼不舒服的?”
剛清醒的丘錦簫一睜眼就發現黎默笙撲到自己的牀邊,想要揚起一個笑容給他,就看見藍易隨後拿着牛皮紙的文件袋走了進來。
瞳孔縮了縮,丘錦簫也找回了暈眩前的記憶,就是藍易手裡拿着的東西,告訴了她……
告訴了她是黎默笙的母親連玥殺死了她的母親丘漣!
“滾出去。”丘錦簫低着頭,沒有看黎默笙一眼,清冷的側臉和平淡無波的聲線,讓黎默笙不知所措。
丘錦簫轉過頭,劉海在眼窩打下一片陰霾,貓眼中的冰冷無情,甚至是疏遠,黎默笙都不曾熟悉。
“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黎默笙,你給我滾出去!”
丘錦簫掛着點滴的右手揪住黎默笙的襯衫,口袋裡的戒指也因爲這樣而掉落在地板。
“叮——”
金屬掉落的清脆聲打破了黎默笙的愣怔,黎默笙勉強地勾起嘴角,妖孽地說道:“親愛的,無論顏詩情對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是不能相信的,你只要相信,我愛你。”
“我都說了讓你滾出去啊你沒有聽到嗎?”
丘錦簫乾脆利落地拔出手上的針頭,不理會噴血後腫脹的血管和針頭劃破的皮膚,一個枕頭朝黎默笙扔了過去。
黎默笙伸手一接,想要用旁邊的棉花摁住丘錦簫流血的手,丘錦簫卻甩了一巴掌。
黎默笙丹鳳眼中閃過震驚與悲傷,丘錦簫的下一句話讓他跌入地獄:“藍易,讓他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他!”
“錦簫,至少給我個理由!”黎默笙躲過藍易的擒拿,藍易的保鏢就在這個時間從門內闖入,將黎默笙整個人摁倒在地面上。
丘錦簫手上的鮮血由手背流至指尖,一點一滴地落在黎默笙眼前,極致的紅色染在白色的瓷磚,黎默笙心疼地想要擡頭,保鏢見狀立馬摁下他的頭顱。
彎下身子,丘錦簫冰冷的指尖劃過黎默笙的脖頸,不出意外地摸到項鍊的活釦,眸中明明滅滅的光芒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不想,再玩這種愛情遊戲而已。”蒼白的脣瓣吐露出這幾個字眼,打在黎默笙的心窩裡,如刀般冰冷。
但最後,丘錦簫還是冷着臉收回了手,看
着黎默笙被保鏢拖了出去,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
藍易把手裡的文件袋放在牀頭櫃上,丘錦簫沉默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就是你選擇不與他結婚的原因嗎?”藍易一邊問着,彎腰想要把地板上黎默笙遺落的戒指撿起,丘錦簫搶先一步將戒指放入手中。
指尖的觸碰傳來微涼的觸感,藍易無奈地嘆了口氣,拿起一旁的醫用棉花,用鑷子沾了消毒水後,仔細地擦拭了丘錦簫染血的手。
丘錦簫甩開藍易替她處理的動作,坐回牀上,食指和拇指拿着戒指細細地看着,隨即放進口袋。
想要順便從口袋裡拿煙和火機,卻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時被換成了醫院的病人服。
拿起那沓文件,丘錦簫嘲諷地說道:“命運弄人。”
黎默笙一走,丘錦簫自然不會把自己內心的感受展現在別人眼前。
藍易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薄脣抿着一個嚴謹的死板弧度,動作卻輕柔地拿起一旁的杯子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丘錦簫。
丘錦簫一口飲盡,血管沒有癒合導致她皮膚上的針孔處微微突起,青色的脈絡在白皙的手背上尤爲顯露。
“出院吧。”丘錦簫隨手扔掉杯子,不顧藍易欲言又止的表情,拿起文件袋直接出門走人。
一直被保鏢攔在樓道口的黎默笙見到從病房出來的丘錦簫,立馬喊道:“錦簫!錦……”
黎默笙覺得很迷茫,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這麼迷茫。
父親出軌的時候,他很冷靜地對比自己與私生子的優劣,發現自己極爲優秀的時候就不再關注。
母親病死的時候,他也是鎮靜地親手捧着骨灰看着下葬的過程。
在國外什麼都不懂的時候,他同樣用能力創造成就,讓別人不敢對他有任何的種族歧視。
可是唯獨丘錦簫頭也不回地離開時,黎默笙迷茫了。
他甚至不知道爲什麼丘錦簫對他疏遠甚至逃避。
只能靠着之前顏詩情的舉動來不斷地分析,作出各種的試探亦或是反應。
丘錦簫仍然沒有回頭。
被扯亂的襯衫,無暇顧及在他眼裡稱得上是噁心的觸碰,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在燈光下閃爍着微光。
黎默笙撂倒一個保鏢,旁邊的保鏢狠狠地踹了一腳他的膝蓋下方,小腿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藍易聽見後面的混亂,皺眉地說道:“不要在醫院鬧事,趕走就好。”
丘錦簫似乎在悶哼聲響起的時候頓了頓腳步,但下一刻彷彿是毫無留戀地朝備用電梯走去。
黎默笙見不能突破保鏢的阻攔,只能轉頭去跑樓梯,想要趕在丘錦簫和藍易之前攔住他們。
藍易自然沒有給黎默笙這個機會,凡是途經的區域,藍易僱傭的保鏢都天衣無縫地存在着。
黎默笙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被阻攔罷了。
藍易紳士地替丘錦簫打開車門,然後自己也坐在了另一邊,秘書盡職地擔任着司機的職務。
黑色的勞斯萊斯從黎默笙旁邊駛過,黎默笙不停地追逐着,拍打着丘錦簫旁邊的車窗。
“錦簫!錦簫你回我一句話
!告訴我爲什麼啊!錦簫……”
丘錦簫沒有理會,車子驟然加速,貼在車窗的黎默笙一個失重,整個人就往後倒去。
另一個車道的轎車司機見到黎默笙倒下,下意識就踩下了剎車打開車窗罵道:“機動車道碰瓷嗎?車速這麼快不要命啊!”
司機吼完就發現黎默笙陰沉的臉色,嚥了咽口水把車窗打下就趕緊開車走人。
潔白的西裝禮服早已狼藉不已,若是平時的黎默笙早就潔癖發作洗澡換衣服去了。
黎默笙看了眼丘錦簫消失的方向,渾渾霍霍地站起來,到最後連自己怎麼被葉楠晟拖回別墅的都不知道。
丘錦簫在黎默笙跌倒時側了側頭,隨即又若無其事地把玩起剛纔藍易給她的已經屏幕碎裂的手機,清澈的水眸築起疏遠的霧氣,讓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藍易用餘光觀察到丘錦簫這副模樣,腦海裡卻閃過以前的回憶。
當年的她,也是這麼死寂,死寂得靠菸草來麻痹自己。
藍易知道丘錦簫是爲何而死寂,可是,他不願意用黎默笙這個人去化解。
所以,只有一個辦法來把丘錦簫拯救出來——
時間。
“錦簫,你打算怎麼辦?之前要求和‘和旭’合作,結果變成這個樣子。不過你目的也達成了,看來我們之間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藍易試探性地說着,實則暗中留意丘錦簫的一舉一動。
意外的是,丘錦簫居然微微一笑,淡漠的神情變爲嘲諷,說:“不,藍易,我和你之間的合作,多着呢。”
丘錦簫左手插進口袋裡,撫摸着戒指上的花紋,眼眸中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愫,卻又被無盡的死寂淹沒。
“哦?是嗎?”上挑的語調證明藍易已經掩飾不住自己的愉悅,只要丘錦簫覺得他有利用價值,那麼他就已經有資格站在她的面前。
至於進一步的發展,近水樓臺先得月,黎默笙能做到,他藍易憑什麼做不到?
“我記得,你和‘和旭’簽了一份合作計劃,違約金多少?”
丘錦簫看着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不刺眼的殘陽時不時落在她的臉頰上,給她病態的蒼白抹上一點血色的生氣。
藍易從筆記本里調出之前和黎默笙他們簽訂的合同,回答:“不多,三個億罷了。”
“那就毀了吧。”連帶‘和旭’一起,都毀掉吧!
藍易自然是沒有異議地讓秘書處理,結果再轉眼看去,丘錦簫平穩地呼吸着,不知是在假寐還是沉睡。
丘錦簫冰冷的聲線突然傳出,說了句:“去‘Seven Stars’的禁區。”
“你還沒有吃飯。”藍易冷臉反對丘錦簫的要求。
丘錦簫冷呵一聲,“我只需要一個家政來幫我把十三層弄好。”
“我懂了。”不敢把人逼急的藍易表示妥協,示意秘書駛向‘Seven Stars’。
不一會兒,丘錦簫就看到了這家A最特殊的酒吧的牌匾。
正太臉少年阿鬱站在酒吧門口,見到丘錦簫的身影,揚手調笑道:“喲,阿簫,你這是把小情人兒甩了來看我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