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幾夜的快馬加鞭,阿依北言躲過了重重暗殺,好在還是安安全全的回到了蒼竺的首城洛賓城,他的那些“好哥哥”們看到他無一不像撞見了鬼一般,他不禁心下輕嘲,皇家無父子更無兄弟,這話說的真是一點都沒錯。
而塗魯在收到消息後也分了一部分的精兵帶進了城,而留下部分守在城外隨時接應,溯城現在是“自己人”看守,自然不用多費心思。
阿依北言師早上到的,聽說這些日子雖然大君不在了,可朝廷卻依舊有條不紊的,待他進宮後才發現,大君的長子赫爾納雖未行授冊儀式,卻安安穩穩的坐在了本該屬於大君的位置上。阿依北言不禁輕笑,俯身行禮過後,輕蔑的瞥向了王座上的男人道
“父君離世不過月餘,大哥還真着急啊”
本就名不正言不順的男人在着位置上不禁被阿依北言的氣勢嚇得有些不敢回話,阿依北言起身撫了撫身上的灰塵,又看向王座下幾個人道
“你們也甘心讓他坐上這位置?”
那幾個哥哥弟弟要不是草包,就是母族權利不如長子大,自然在大妃的施壓下不敢說什麼,一個個就直得低下頭,阿依北言見狀輕嗤一聲,便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他這一波操作不禁讓下面的人看的是目瞪口呆,赫爾納頭疼的讓這些官員們下去,唯獨留下了他的舅舅,當所有人都離去,這人才老態龍鍾的開口道
“不成想派去的人都沒能殺得了他,不是說大越不允許他習武學習,怎麼回事”
赫爾納猩紅的眼睛迸發出不甘心,他和母親用了這麼多的方法才堪堪坐在了這個位置上,怎麼能允許有人這時候橫插一槓,他狠狠的開口道
“他一個野種也配和我搶?”
說完便揮了揮手讓舅舅下去了,他叫來親信問道
“他回來了住在哪兒?”
是爲抱拳回話,說是不知道,未曾有人在見到過阿依北言,這番回答把赫爾納氣的直接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上,這時大妃走進來,讓這侍衛退下後,才坐在一個椅子上看着這暴怒的兒子道
“你可太沉不住氣了”
赫爾納彷彿又了主心骨一般,慌忙的走向大妃道
“我們未曾拿到大君的旨意,就這樣掌控朝堂,已經有了不少的反言,如今阿依北言回來,他不可能單槍匹馬的回來,他在大越生活了這麼多年,姑母一定是幫着他的,怎麼辦,怎麼辦,萬一父君的事……”
“好了”
大妃呵斥住了他,一雙眸子裡盛滿了算計,看向帳外,摩挲着手指,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
“我們本就是名正言順”
而阿依北言這邊,早就悄悄的回到了塗魯住的地方,特地找了一個身形和他差不多的士兵和他互換了身份,並命人把這消息不經意的傳給擁護赫爾納的人聽,這一番操作和淡斑下來,直接就導致塗魯回來的時候沒有認出來,差點與他拔刀相向,待看清楚來人之後,塗魯才放下武器,阿依北言把塗魯叫進屋裡問道
“大君的死,有什麼疑點嗎?”
塗魯一時間被問的一頭霧水,問道
“怎麼了?”
阿依北言搖了搖頭,回答道
“我只是覺得赫爾納看見我的反應不大對”
塗魯這才反應過來,回話道
“應該是沒有的,大君過世前基本上都是大妃在照顧的,飲食上也是廚房的人在做,當時帳中的醫官們也都說是油盡燈枯,自然也就沒什麼人懷疑,只不過…..”
阿依北言幽深的眸子望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他接着說下去,塗魯思索了一番道
“大君在過世後,伺候他的侍女本想奉命將大君用的東西都處理了,結果在處理枕套的時候發現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你們兄弟幾個的名字,而赫爾納的名字和三少君的名字是被劃線的”
阿依北言低低重複了一句
“劃線?也就是說,已經把他們繼承大君的資格取消了是吧?”
塗魯點了點頭回話道
“現在看來是這樣的”
阿依北言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他的這位父親,這是臨死都要給他一個謎底玩玩了,劃掉三少君也就罷了,兒時賽馬摔壞了腿,半邊的腿已然是空空蕩蕩,肯定是無法繼承大統,可赫爾納可是他的嫡長子,更是他最喜歡的兒子,這般做法,怕是察覺到了什麼,他擡頭問道
“那個侍女是你安排的人?”
塗魯“嗯”了一聲說道
“他是伺候少君母親的舊人,我們一直保持聯繫,臣已經把他安置好了”
阿依北言點了點頭,這還真是有點意思了。
就在這時,塗魯這邊的侍衛過來道
“大人,偏帳休息的士兵死了”
阿依北言勾了勾脣道
“不過就是試探一下,不成想真上鉤了”
塗魯看着這樣的阿依北言,不禁心下一陣感嘆,他真是像極了那位大君,若不是因爲他母親身份低微,哪裡還能有赫爾納他們什麼事呢。
不過就在第二日,阿依北言做夢也沒想到,竟然主帳傳出要在三日後對嫡長子赫爾納行大君冊典儀式,他一回來這是把人直接逼到狗急跳牆了,三日後,還真是着急的很。
當江淺妤和季景之一路西行到一邊陲小鎮,出城時才聽到有人三三兩兩的說蒼竺怕是要變天云云,她猜想估摸是阿依北言到了蒼竺了,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本以爲他的第一站是溯城趕緊收了王家的人呢,季景之將水壺遞給她問道
“想什麼呢?”
江淺妤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季景之有些疑惑,她便笑了笑道
“沒什麼,這是這一路走過來,民生疾苦至此,皇帝卻事不關己,有些感慨罷了”
季景之狐疑的看着她,她便也不再說什麼了,總不能說她在感嘆阿依北言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們經過了一片草原,季景之覺着趕了這麼多天,也倒是能歇一會,便讓他們一個個的都自個兒休息回去。淺妤瞧着遠處和方池打鬧的珞瑤,不禁用胳膊肘懟了懟季景之笑道
“你看這像不像是一對江湖俠客?”
季景之聞言也忍不住笑出聲,當看到季景之稍微你放鬆了一些的時候,淺妤心下也安心了不少,她撐着馬車的邊緣跳下來,也拉下了季景之道
“走走吧”
車伕趕着馬車在後面慢慢悠悠的跟着,淺妤和季景之則向前一路走去,淺妤看着遠方湛藍的天空,季景之就在後面給他擋住大部分的陽光,暖暖的風吹在兩個人身上平添了幾抹曖昧的氣氛,淺妤回頭,瞧見季景之溫潤的眸子,不禁想着,這般歲月靜好該多好啊。
然而,突然出現了五個黑衣人,直直的衝向他們,現實已到哦解決了車伕,緊接着便像季景之的江淺妤而來,季景之聞聲先是一把推開了江淺妤,之後便大聲喊方池,方池聞聲便趕過來,先把珞瑤送回馬車上,而後又過來扶起淺妤,淺妤道
“快去幫你家世子,不用管我”
淺妤知道這幫人一股腦的都往季景之那邊去,一時半會顧及不上她,於是便一鼓作氣的跑向馬車鑽了進去,珞瑤一時還驚魂未定,淺妤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現在出去無疑就是添亂,她掀開簾子,向外望去,看着這些人都已經都不能再掙扎了,瞧見兩個人沒受傷便鬆了一口氣。
季景之直接命方池趕車,他便進了馬車裡,淺妤檢查了一下確實身上的血不是季景之的,這才放下心來道
“宮裡派來的人?”
季景之不確定的開口道
“不知道,都是專業的殺手,基本上都是致命的招數”
淺妤叫瑾瑤把毛巾浸溼之後,遞給季景之,他有些抱歉道
“讓你受驚了”
淺妤輕笑一聲,剛開始她確實蒙了,後來回到馬車上,她就猜到了,這段路後半程看來是消停不了了,淺妤思考了一下問道
“如果快一點我們還有多久能到溯城或崎城”
季景之拿出縮小版的地圖給淺妤指了一下現在的地方,也不過是剛剛過半而已,若是讓季王爺的人來接肯定是不行的,季景之道
“就算是快一些,帶着馬車到崎城起碼也要五日”
江淺妤當機立斷道
“棄車”
季景之和邊上的瑾瑤和珞瑤都愣了,淺妤才繼續解釋道
“少亭哥哥你是回去奔喪的,要是讓京城的人覺得你還坐馬車不緊不慢又要被人懷疑了”
季景之輕輕的“嗯”了一聲,淺妤看向瑾瑤和珞瑤開口道
“他們兩個跟着是無妄之災,到下一個城找個車伕把她們送回江府吧”
兩個姑娘說什麼都不樂意,淺妤確實也是爲了兩個人的安全,她不知道這次分開什麼時候才能再相見,但是如今不得不做這樣的割捨,爲了他們,也爲了季景之,也爲了淺妤心底對他們的那一絲不忍,溯城崎城都是苦寒之地,遠不及京城安逸舒適,若是在京城到了年紀江府也會許他們婚配,讓他們生活在安穩之下,於是淺妤便難得的對她們板起臉道
“權宜之計,這樣他們就不用分身保護我們”
他知道珞瑤與方池的那點小九九,但是她現在也只當是沒看到了,看着珞瑤的眼淚時,淺妤伸手給她擦了擦,心下感嘆着自己的自私,無奈開口道
“總會再見的”
而後她下定決心一般的看向季景之道
“現在外面除了馬車的馬,後面還拴着你和方池的馬,我們先走”
季景之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便點了點頭讓方池停車,他先下車,和方池去了遠處,交代了幾句,淺妤則在車裡看着兩個淚眼婆娑的姑娘,伸手摸了摸她們的臉囑咐道
“你們去母親身邊,母親還能照應一二,聽到沒”
兩個姑娘點了點頭,瑾瑤還不忘把東西收拾了個輕便的包裹遞給淺妤,淺妤感激的點了點頭,把這包裹套在肩上,便跳下了馬車,直接翻身上馬,兩個便揚長而去,看着他們的背影珞瑤還想和方池問點什麼,但方池卻也不說話了,按着下一個城的路程趕車。
入夜,阿依北言拿着裝酒的酒帶爬上了高坡,看着大越的方向,第一個想到了不是身爲妻子的王樂潼,也不是他心心念唸的江淺妤,而是季景之,他猛的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眼神透露出了些許的凌厲,嘴上卻喃喃自語道
“有些結局,好像遇見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啊”
塗魯身邊的侍衛過來行了個禮,阿依北言蓋上了酒袋的蓋子問道
“準備好了?”
侍衛點了點頭道
“將軍的人已經準備好了,也命人在寅時毀掉授典儀式的場地”
阿依北言淡淡的“嗯”了一聲,便揮了揮手叫人下去了,現在城內的的人均以爲手握兵權的塗魯還在溯城,萬萬沒想到,他已經悄悄潛入了城內,如今敵人在明,而他們在暗,這種暗處蟄伏的遊戲可太有意思了。
阿依北言從高坡上下來,便是直接揹着箭去了明日授典的禮官帳,他向那人家裡射了第一支箭矢,內容是找人謄抄的那紙條上的內容,這些言官看着忠心耿耿,內心的小九九那時多了去了,疑心也比那些武官要重,這東西落到他們手裡,這幫人定不會善罷甘休,果不其然,這人不過是幾分鐘便出來向前往大帳,這時,淺依北言射出了第二支箭,精準的落在了這禮官的腳下,但凡是偏了一點都怕是要把這人腳掌射穿。
這禮官嚇了一跳,當看到箭矢上還有一張紙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來,而後左右張望,想瞧瞧到底是誰幹這等荒謬之事,不過這是阿依北言已經離開了,而這禮官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人,便又回到了帳內,打開這張紙,內容是讓他明天稱病,禮官本想大罵荒謬,可下一句說若他聽話便保他性命,若不聽話,他那去普法寺妻子與女兒的屍體明日就會送來。
禮官豈能不懂這意思,授典若無禮官便無法開始,這擺明了就是有人在阻礙赫爾納登大君之位,不過這內容也着實嚇得禮官不敢不聽話了,可稱病也要有些實實在在的理由纔不好,於是他便到一條小溪邊,直直的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