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哈哈一笑,指着那中年男子說道:“這位是避龍山莊莊主歐陽劍,乃穆某一至交。湊巧今早來訪,特邀來與二位公子認識。”
歐陽劍睜開雙眼,打量了柳婷婷兩人一番,起身拱手行禮道:“二位果然如穆白所言,眉清目秀,豪氣凌然。今日有幸得見,榮幸之至。”說完縱身而起,長劍嘩嘩揮出,劍氣打到涼亭的木柱上震起陣陣灰煙。
歐陽劍落身拱手道:“獻醜了。”灰煙落盡,露出一首李白的《臨路歌》“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石袂。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爲涕?”
柳婷婷見字字剛健有力,看其身速,便知此人內力武功皆在穆白之上。想道:“此乃李白封筆之作,在於回顧和總結他的一生。既是感嘆一生的壯志未酬和知音難覓,流露着對人生的無限眷戀,同時也在激勵後人不畏艱難險阻奮力拼搏的精神。而歐陽劍在此刻上此詩又是何用意呢?”想畢想到昨夜見到穆白的那一書字《行路難》,想道:“兩人既是深交,定是氣味相投。穆白概嘆不得志,那麼此人之意必定是不願做如詩人一般半途折羽之鵬,不願壯志未酬鬱鬱而終。”想畢頓然起了好奇之心,想知道此二人之壯志到底是什麼?想道:“此人多半傲慢,昨夜有謙過穆白,今日再謙他,看他如何反應。”想畢飄身前去,倩倩細手送至弦頭。只聽得琴聲優柔婉轉盪漾四周,卻又驟然而至,好似暗夜之中轉瞬即逝的一束流星。
柳婷婷落身回到凌雲俊身旁,撅嘴一笑,不一語。
穆白和歐陽劍兩人皆未看清柳婷婷的身法,只覺一陣微風掠過,一陣琴音響起,又止,便見柳婷婷落身。
凌雲俊卻能看得清清楚楚,眨眼間柳婷婷已經揮出數式,琴絃飛快回蕩數十次,一股股細微力道打到另一顆亭柱之上,快若閃電,常人難辨。
歐陽劍環顧四可亭柱未見有何變化,臉上輕視之色頓然升起,方欲嘲笑,忽然聽到嚓嚓碎塊掉落之聲。那亭柱之上露出了整齊的一排排字跡“始皇大國今猶在,曹霸三國落司家。成事機緣純天定,謀事愁雲徒燒心。歸林一覽詩詞來,李杜文章傳九天。”這正是昨夜柳婷婷謙說穆白之話。
穆白和歐陽劍見她頃刻間拂琴成字,絲毫無破風之聲,絲毫不見劍氣。字跡整齊如數月細雕之功,落塊菱角分明,毫無損邊之狀。皆概嘆其內力高深莫測,不敢在輕言斜視。
歐陽劍也在暗自慶幸,自己嘲笑之語未出嘴角,當下拱手行禮道:“諸葛公子內力深厚,武藝超羣,世所難覓。垂暮之年有幸逢遇,深感榮幸。”
柳婷婷道:“莊主過獎了,粗淺技藝何足掛齒。”話方落見歐陽劍拔劍一衝凌雲俊去,微微一怔。想道:“此人果然傲慢,想試探凌公子的武功內力。不過憑他之力,半點近不了凌公子之身,倒不如先看下去。”想畢站到一側看着兩人比試。
她這一思緒之中,兩人已經攻拆上十招。雖然歐陽劍,劍劍竭力而發,又過十招下來仍未近得凌雲俊半分。
凌雲俊看出歐陽劍武功內力雖在穆白之上卻也不算高深,隨意輕輕躍避如閒身取樂一般。
穆白則是兩眼不捨眨眼,直盯着凌雲俊看。
柳婷婷看了看木桌上的茶杯,眼睛一亮,纖手拂過茶杯,搖頭輕笑。
又過數招,歐陽劍自知近不的凌雲俊半分,躍落道穆白身旁,收回長劍想道:“此二人果然身手不凡,皆是人上人。”想畢拱手說道:“凌公子武功非凡,世所罕見,當真佩服。”
凌雲俊拱手還禮道:“莊主過獎,若不是歐莊主手下留情,恐怕在下早已潰敗下陣。”這顯然是他極爲謙虛的言語。
歐陽劍淡淡一笑,道:“公子過謙了,請二位公子桌前一坐,喝些涼茶闊談一番如何?”
柳婷婷二人應邀坐到木桌前,穆白爲三人沏茶,說道:“二位公子請喝茶。”
柳婷婷看到歐陽劍外笑內緊地盯着茶杯,暗自一笑,端起茶杯道:“二位莊主請。”
歐陽劍和穆白紛紛端起茶杯,斜眼看着柳婷婷二人喝下茶水,才喝了茶水。
柳婷婷喝了茶水,道:“穆莊主這‘憐清回拂’實在難得,再次招待實在不敢當。”
凌雲俊雖也喝了茶水卻仍未喝出什麼滋味來,暗暗想道:“不就是茶葉嗎,真有那麼珍貴嗎。”
穆白笑道:“再難得的茶也不及巧遇知音。”說着又給三人倒滿茶,道:“請。”起杯邀着柳婷婷二人和歐陽劍喝來。
柳婷婷喝了一口放到桌上,道:“我二人此來多有打攪,如今急事纏身就此告辭。”
穆白道:“二位公子有何要事可否說來一聽,若我二人能幫助必定全力以赴。”
柳婷婷道:“皆是些私人之事,恕不便相告。二位莊主厚待之情,我二人心領了。”
凌雲俊起身道:“告辭了。”
穆白笑道:“二位公子是貴人,貴人凡事皆多,穆某也不便挽留。只盼二位有閒暇之日再來作客,穆某隨時恭候。”
柳婷婷答道:“一定,一定,告辭。”轉轉身走出水池,見凌雲俊跟了上來,便鑽進萬年青叢林,可這一鑽卻是走了許久也沒見有什麼小道。
凌雲俊也覺奇異,問道:“這林子怎麼走不通呢?”
柳婷婷靜立不動,回想道:“進此園林之時是從震位到艮位再到震位進了內陣,按遁術之變,進了萬年青林便是行不盡的叢林。必定是陣法變換了方位,既然方位已變直走無用。”想畢說道:“此陣法甚是厲害,謹記心眼無物,萬事皆開。”說完細細觀察了萬年青叢林,見萬年青叢林高矮整齊如一。
凌雲俊點頭道:“什麼陣法如此厲害?”
柳婷婷道:“出去再跟你說吧,記住我說的話,跟緊着我便是。”說完定了前後左右,擯棄了前後,往左邊叢林走去。
凌雲俊不敢多看兩則樹木花草,緊跟在柳婷婷身後,兩耳細細盯着四周動靜。
兩人又走了一陣還是沒能走出萬年青叢林,好似回到了原點一般。
凌雲俊顯得有些心慌起來,氣喘吁吁地問道:“怎麼回事,這莊園不算大呀,如何走了怎麼久還不通呢?”
柳婷婷說道:“進了八卦陣法,如何能那麼容易走出。”
凌雲俊想道:“若是迷陣,這樹不算高,園陣不算大。倒不如躍起來過了林頂辨辨方向。”想畢催運內力縱身躍起來,哪知無論他如何騰起,也過不了林頂,更見不到四周情景。待他落身已是氣喘吁吁,有些疲乏得緊,轉身欲說話,才發現自己已落到了不知何處,柳婷婷早已不知在何方。心下急道:“哎,自作聰明,不料中了怪陣迷法,這下該如何是好?”想着一着急,不停轉頭四顧,漸漸覺得頭暈目眩,昏昏欲睡。頓然又想起柳婷婷說的話,輕閉雙目平心靜氣,頭腦清空一片毫無雜物。慢慢覺得心氣平和,頭腦清醒起來,想道:“聽婷兒的就是了,自己幹嘛自作聰明節外生枝,真是不該。”想畢睜開眼睛,欲走又想到阿爹曾經告訴過他,若在山林之中失羣迷路,不要亂動,在原地靜靜等待便是。想到自己方纔一下疏漏盡中了惡人迷陣,知道此陣厲害之處,不敢再多行一步,盤腿坐到地上靜靜等待着。
柳婷婷正觀察着此處萬年青的高矮變化,見到前側中間樹木稍稍矮些,其餘皆是一樣高矮。想道:“前一中開,後皆封,必定是八卦陣內陣的兌位。”想畢回頭過來已經不見了凌雲俊的去向,心下一怔,頓生幾分氣意。想道:“他一直跟着我,不會無故消失。”想畢看了看地下,又擡頭看了看頭頂,想道:“難不成他想上騰找出方向?”想畢無奈搖了搖頭,想道:“若是上騰,必定對位相容相沖。此地爲內陣兌位,兌位相對是艮位。他必定被衝融至了相對內陣艮位去了。若真如此,正對中開處往左行四位即可到達內陣艮位。”想畢轉向左側繞圈橫走,邊走邊看着行處頭頂萬年青林的變化。
走了一會見到行走處萬年青林中開微矮處停了下來,看到行處右、左側兩側萬年青林皆是高矮如一,便知已到內陣離位。心中暗想道:“果然不出所料,奇花異草和小道盡數變換成了無盡的萬年青林,不再與花草和小道來區分,而是與林樹高矮來辨別,確是妙極。由此也可測出了兩位之間的距離大概有五十米遠,內陣五十米,外陣相距至少有一百五十米遠。此處也是內陣離位,在行五十米必定是內陣震位。”
想畢又往前走去,行了大概五十米又果然行到了一個萬年青數微矮之處,微矮處前後萬年青數皆是高矮如一這正是內陣震位。心中暗喜道:“在行一百米便是內陣艮位了。”想着加快了行速往前走去,過了一百米左右果然見到凌雲俊盤坐在地上。
凌雲俊聽到動靜早睜開眼睛,見到是柳婷婷心下大喜,站起身來,喜笑開顏。
柳婷婷說道:“你要跟緊我了,在做什麼之前能先問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