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晉陽絕對不是說笑,且從剛纔那些人的表述中,江俊彥就猜到等待他的命運是什麼。看着伸過來的刀,江俊彥全身無力完全不能掙脫,就是眼睜睜的看着莊晉陽將匕首割在他的手臂上,又在衆人的嘲笑中,江俊彥鬼哭狼嚎般的在哀求。
這種哀求甚至讓曹姚都覺得不舒服,她認爲江俊彥不該在此刻這般慫。
“不就是殘廢嗎?你下半輩子我來照顧你。”
曹姚帶着憤怒和痛苦呼喊着,這種呼喊看上去毫無辦法,甚至讓更多的武裝分子看笑話。然而,這個笑話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爲曹姚從江俊彥的臉上忽然讀出了詭異。
跟着江俊彥這麼久,曹姚漸漸發現了江俊彥是個很喜歡“嘚瑟”的傢伙。所以每當江俊彥奸計得逞時,他總是會露出些許狡詐的微笑。可在這個時候,江俊彥爲何還能露出這般表情?
短短的疑問過後,曹姚就發現情況發生了變化。剛剛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毫無抵抗之力,且鬼哭狼嚎只求對方賞賜一條性命的江俊彥不知道從哪又爆發出來的氣力,依靠極快的反應速度,同時利用莊晉陽完全不曾防備,江俊彥竟然一**奪過匕首,跟着又從莊晉陽腰間將那把錢奪了下來。
根本沒有片刻遲疑,江俊彥砰的一聲朝着切茜婭射擊。一槍之後,他又連補兩槍,同時又把匕首橫在莊晉陽脖子上,把槍遞給曹姚後,整個人靠在牆壁上形成自我保護。
瞬間發生的情形轉變讓現場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大家都沒想到之前看上去快要死的江俊彥這會還能爆發這樣的能量。實則之前江俊彥確實身受重傷,但是他自始至終都在演!爲何要演?就是要麻痹在場的所有人。甚至方纔曹姚阻攔保護他時,江俊彥確實沒有做出十足的反保護動作。他不是不心疼曹姚,而是明白他需要保存實力。
只有瞬間爆發,且做到絕對準確才能扭轉形勢。正因爲如此,江俊彥一直在忍辱負重,不僅於自己的羞辱,甚至在曹姚被侮辱時,他也只能忍着。因爲他知道,他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在等待時機。終於,他等到了這個時刻。
切茜婭聲中兩槍倒在血泊中,這會武裝分子完全沒有醫療條件,更對江俊彥的舉動愕然。
但是江俊彥還沒罷休,他的匕首刺入了莊晉陽的皮膚裡,就是讓大家看見鮮血,又威脅道:“你們要是敢動,我便殺了莊晉陽。哈哈哈,你們以爲你們很聰明,用胡天任、樂家成這些人做幌子,實則真正的解救目標就是莊晉陽!你們不在乎其他人生死,但是這個混蛋呢。我把他殺了,那你們這次行動的意義何在。就是爲了製造點爆炸新聞。哈哈哈。”
這會輪到江俊彥放肆的嘲笑他人,而他這種笑帶着宣泄,也帶着痛苦。曹姚就站在江俊彥身邊,她看着男人嘴角流血鮮血,說話的同時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可以想象,江俊彥方纔是用什麼樣的意志力才能做到那樣的反應爆發。
原本徹底掌握主動的武裝分子確實在那一刻出現了遲疑,他們瞬間不明白該如何作爲。在行動之前,他們確實想過很多預感,可唯獨在這麼多人質面前,江俊彥忽然衝着切茜婭開槍且脅持莊晉陽和他們對峙,這種情況他們完全不曾想過。
“那是因爲他們不瞭解江俊彥!”
這是卓樂峰的原話,此刻正在胡楚光的腦海中迴盪。自裡面發生槍聲之後,胡楚光的心跳再次加速,他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了。
這羣武裝分子確實帶有自殺性襲擊特徵,但是不代表他們完全沒有其他目的。而很顯然,如果背後有莊澤苑和賽蒙的影子,那莊晉陽和切茜婭這兩條命至少不應該丟在這裡。正因爲如此,江俊彥才能想到用其他條件威脅他人恐怕不行,但是假如用莊晉陽來威脅這些人。則這羣武裝分子必然會存在遲疑。更何況江俊彥確實開槍差點直接打死切茜婭,這一切都證明,現在江俊彥也瘋了,他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開槍直接打死莊晉陽。
那爲何江俊彥非要在大樓內部行動呢?因爲只有瘋子對瘋子,才能讓瘋子明白冷靜的價值。只有江俊彥在衆人面前展現瘋狂的一面,纔會讓這羣武裝分子感受到遲疑,且漸漸的疏忽了什麼。
快點,快點!江俊彥內心一直在說快點兩個字。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想要的結果,可他明白,這是他和這裡所有人質唯一的機會。
哄的一聲,四面八方的***閃光燈跟着丟了進來。一羣好像從天而降的警察不僅馬上將這羣武裝分子包圍,還第一時間用盾牌保護在人質身前。當然,瞬間的混亂必然導致傷亡。當這次劫持事件發生開始,就意味着不可能以零傷亡結束。而如何最大程度減少傷亡?至少現在胡楚光抓住了時機。
江俊彥會用自己的瘋狂讓這羣武裝分子陷入短暫的混亂和遲疑,而這個時候就是警察趁虛而入打他們措手不及時。但是這個時間非常短,稍縱即逝,同時需要絕對的完美配合,才能達到最大程度降低傷亡。
在卓樂峰和胡楚光通話之後,胡楚光立刻指示周蜀山做了全盤演練安排。在現場槍聲響起後,那些特警需要利用內部人員的遲疑疏忽迅速進入指定位置,避免被武裝分子第一時間察覺。接着,他們要在最短時間發起主動進攻,且立刻保護人質安全。
這個難度有多大?極大!這需要特警的反應速度極快,且同時要第一時間佈置好保護人質的隊形。因爲之前根本不知道內部的具體情況,所以現場指揮的人更需要隨機應變。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江俊彥的發揮,如果沒有江俊彥爲警方爭取的這哪怕幾秒的武裝分子集體疏忽,則就沒有這個絕佳時機。
此刻現場亂成一片,誰也不知道究竟誰會倒下。而外面的警察也一窩蜂的衝了進來,他們需要立刻以人數優勢壓制內部的混亂。
密集的槍聲差不多持續了三分多鐘,接着大樓內便持續有零星槍聲。跟着有警察追了出去,又有人從外部堵截要衝出來的武裝分子。
兩分鐘後,早已準備好的醫護人員也全部在指定區域就位,在內部指揮一聲令下後,這羣醫護人員在其他特警的保護下衝進大樓。
毫無疑問,這種主動攻擊解救人質的行動肯定有傷亡,所以必須要第一時間提供醫治。
不多久,一個個受傷的人員被推了出來。看着很多人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周蜀山的拳頭捏的更緊。那羣可惡的混蛋簡直喪心病狂,他們要製造血案,製造恐怖襲擊。他們不僅成功激怒了安京市警方,更是激怒了整個安京市居民。
這是安京市迄今爲止最大規模的人質危機事件,但是已經可以想象,只要賽蒙和莊澤苑還把視線對準安京市,則這事就還沒完。
“江俊彥和曹姚呢?”胡楚光衝了過來。
周蜀山搖搖頭:“現場過於混亂,還沒辦法統計具體傷亡。只有等到現場清點完畢,在和醫院的數據進行對照才能確定哪些人安全。”
“不能讓他們出事,不能讓所有人出事。”
“已經不可能做到了。剛纔已經確定,現場至少有三名人質死亡,還有更多重傷者。”周蜀山懊惱自責的錘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這些人都不該死。”
“你已經盡力了,我們都已經盡力了。”
是的,大家都已經盡力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在確定那羣人完全帶有自殺性襲擊的前提下,想要保證所有人都活着出來,這根本不可能。相似的人質危機中,不管是俄羅斯影城的那次,還是法國演藝劇場那次,人質死亡都在幾十人甚至一百人上下。這次安京市能讓兩百多人的人質絕大部分活着出來,這已經是奇蹟。
醫院之內,曹姚在接受治療護理後迫不及待的起身,哪怕護士勸她趕緊躺下,可她依舊發了瘋似的衝出去查看每一個推進來的受傷者。
在她倒地之前,她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已經身受重傷的江俊彥利用身體替曹姚擋了一槍。曹姚不確定那顆子彈到底打中了哪,但是她看見江俊彥一口血噴了出來,接着筆挺的躺在了地上。
在特警衝進來的一瞬間,江俊彥其實就是最大的攻擊目標。不管是武裝分子還是警察,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攻擊方向都會在江俊彥這邊產生交集。
“你在哪?你一定要沒事!”曹姚眼中噙滿了淚水。她無助的從頭找到尾,可是現在醫院很混亂,誰也不能提供準確的消息。
曹姚甚至焦急的想要找胡楚光,也就在此刻,金曉晨從她面前經過,猶如看見救星的她一把抓住金曉晨的胳膊,哭泣道:“他在哪。”
金曉晨跟着也眼眶一紅,看了看四周後,她拉着金曉晨朝一個房間走去。透過窗戶,曹姚看見裡面的醫護人員正在極力搶救一個重傷者,從設備數據上看,這個重傷者已經奄奄一息。如果之前江俊彥演過,那麼現在,曹姚真的希望這一切也是演的。然這次,躺在那裡的江俊彥怎麼可能演騙得過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