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做成了生意,最近也甚是得意,買了好酒好菜準備與江浩一醉方休,如此正好,江浩也一直在找這樣的機會,只是不想做得太過刻意,還有就是阿金單純得很,對江浩更是沒得說,欺騙他總是讓江浩心存愧疚,所以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而且江浩一直忙着集團的事情,千頭萬緒,總到不找合適的時機,剛好阿金給了他這樣的機會。
酒過三旬,阿金已半醉半醒,再次舉杯,貌似情到深處,兩眼竟泛起淚光的說道:“浩哥,真的,這杯真的要敬你。”
江浩甚是無奈,其實也知道阿金想說什麼,這傢伙的酒量根本就不怎麼樣,對江浩更是毫無戒心,兩人閒來無事也會喝上幾杯,但今天阿金確實喝了不少,江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行了,這句話你今晚說了很多次了,再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阿金篤定說道:“不,阿浩,我一定要說,剛纔的都不算數,從這句開始,真的,沒有你浩哥,就沒有我阿金的今天,謝謝你,泰國的時候你救,幫我,我都記得,回來營海,我知道我幾斤幾兩,要不是你,我阿金算個屁呀,我就是洪爺身邊最讓人瞧不上的那個,要不是我幫他那幾年,還有那些年的老交情,我哪好意思跟着洪爺呢!”
江浩點了點頭說道:“好!別這麼說,沒有你,也沒有我的現在了,乾了這杯!以後別再提這些了。”
“好,是兄弟的,乾了這杯!”阿金一飲而盡,又是幾輪下來,阿金已不醒人事。
江浩洗了下臉,精神些許,穿上外套,看了看倒在牀上的阿金,心中不免有一絲愧疚,卻無奈兩人是這樣的身份,在這條路上,充滿了欺騙、背叛、抉擇和所有的危機還有生死,他要做得事就算對不起身邊的人,卻是爲了更多的人可以安穩的生活,爲了這個社會更加和諧穩定。
江浩收拾出門,月光迷朦,在路燈的映射下,縮成一個長長的,朦朧的身影,一陣冷風吹過,他抖了下,就像走在深不見底的懸崖邊,懸崖被濃霧籠罩着,仿若猙獰的猛獸已張開了血盆大口將他吞噬。
江浩對着無線耳機說道:“領導,月黑風高,恐怕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滾一邊去,兔崽子。專心點,你想死,我還不想送呢。”
“喂,聽從前的老人家說,這種月色昏暗的夜晚,是孤魂野鬼最愛出來轉悠的時候了,誒,領導,這麼多年來,話說死在你槍口下的犯罪份子也不少吧,你就從來沒有種感覺嘛,有事沒事的時候總是像有人在你脖子附近吹冷風,一定是那些傢伙不懷好意的對你吹鬍子瞪眼呢!哎,我挺好奇的,這些年你睡得安穩嗎!”
“小兔崽子,給我認真點兒行嘛!”夏俊峰見一身肅黑,把自己包裹的像糉子一樣的江浩進入視線,不由得嘲笑道:“你這副身形,一會兒跑不跑得掉呀。”
“哎,領導,我發現你這人有時候品質特低劣,不,得更正一下,大多數時候人品都有問題,這時候你還能有心思嘲笑我呢!”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行,是我的問題,喂,拜託你,認真點、小心點。”
“啊!知道了!”
江浩打開筆記本,在USB接口處插入從夏俊峰那裡拿來的萬-能鑰-匙,程序啓動,將大樓的監控暫時性破壞。
夏俊峰說道:“你只有15分鐘,在這15分鐘裡,監控設備只會重複播放着原來的畫面,所以動作要快。”
江浩衝身後比劃了個OK的手勢,便鑽進洪天集團大樓。
順利進入洪天大樓,上到10層,站在沈洪辦公室前,江浩調整了呼吸,進入沈洪辦公室,低聲說道:“我現在在沈洪辦公室,我發現晚上進來跟白來進來不太一樣,總覺得陰風陣陣的,誒領導,有時候你別不相信,亡魂這東西說不定真的有啊,你看你,再看看沈洪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兔崽子,你不怕死的啊,哪兒那麼多費話啊!”夏俊峰緊張叮囑道:“小子,你現在是在執行任務,動作快點,別賣口乖了,沒見過死字怎麼寫啊。”
“行啦!我就是調節一下氣氛嘛!”
江浩沒有用任何照明設備,只借助着淡淡的月光,在沈洪的辦公室裡,他摸索了幾個地方,確定是否有暗格,又調侃說道:“不知道的真以爲他是財團主席,他這把椅子就價格不菲!我什麼時候能坐到這個位置呢。”
“閉嘴吧!”
“人往高處走嘛,到時候我們倆個合作,還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
江浩的聲音突然停住,呼吸也變得更細。
夏俊峰緊張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數秒鐘後,江浩細聲說道:“好像有人上來了,我去看看。”
“小心啊!”夏俊峰焦急的等待着江浩的迴音,起初還可以聽到他的喘息聲,但是隨即,他好像切斷了與他的聯繫,有或許是有人幫他切斷了聯繫,夏俊峰不停的搓動雙手,不由得想到了最壞的事情或許已經發生了。
數分鐘後,江浩匆匆忙忙的從大樓裡衝出來,徑直上了夏俊峰停在角落的車。
夏俊峰忙開車離開,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江浩喘了口粗氣,說道:“沈洪和阿東,不知道爲什麼又折回公司,還好走得快。”
“確定沒被發現嘛?”
江浩靠在椅背上,點了下頭。
“這樣吧,你先去安全屋,等明天沒什麼情況再回去。”
“不行,這樣沒法交待。”
“就說跟女孩兒過夜去了!對於你們來說這應該再正常不過。”
“費用你出啊?”
“滾蛋,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正經兒的沒啊?”
“我就因爲太正經兒了,要是徹夜未歸被問起來,誰也不會相信我是跟女孩過夜去了!”
“阿金不是已經睡了嗎?他不會在意你是否出去過,但是如果他們有所發現,懷疑到你會很危險,所以你絕對不能馬上回去。”
“放心吧,我整晚都跟阿金喝酒,只要認定這一點,見機行事,就算真的有什麼事,想辦法矇混過關吧!對了,路邊停下。”
“幹嘛?”
“不是說整晚喝酒嘛!”江浩說着用眼神瞟了瞟隔街的酒吧。
夏俊峰點了下頭,隨後提了幾瓶洋酒,江浩接過酒不由分說的灌進嘴裡,江浩的酒量一直不錯,而且這幾年他刻意的訓練自己,保持身體狀態的同時,也會時刻保持清醒,無論什麼情況下,所以一般的程度是不會影響他的判斷和精神狀態。
雖然寥寥幾句,但是夏俊峰可以想像得到剛纔的驚心動魄,他握住酒瓶說道:“行了,差不多了。”
江浩嘴角略略揚起,像是淡然一笑,平靜的說道:“送我回去吧。”
夏俊峰猶豫了片刻,驅車將江浩送到家附近,臨下車前,還是擔心的問道:“你確定自己沒被發現!仔細回憶每個細節,千萬不能含糊。”
江浩的臉上略帶着些許疲憊,淡然的說道:“我說了,不會因爲這點工資不要命的!”
夏俊峰實在無法想像江浩剛纔經歷了什麼,可沈洪不是善男信女,如果他有所懷疑,以他從前的作風來看,定會寧殺錯不放過,夏俊峰真的無法理解在這之後江浩依然可以玩笑般說出這些話,他的內心是有多強大,這幾年,兩人相處下來,彼此卻也瞭解,可是夏俊峰又不得不佩服江浩,他這樣的年紀,經歷了這幾年的事情之後,越發的成熟和堅定。
夏俊峰認認真真,一字一句的說道:“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覺,隨時保持聯絡,如果明天有什麼不妥,見機行事。”
江浩笑着點了下頭,但夏俊峰還是看得出他的疲憊,精神高度緊繃之後的疲累,他表面上像是鬆了口氣,可是夏俊峰知道他心裡很不安,努力到現在他不想半途而廢,可是他更不想白白犧牲,這是每一個正常人對危機和死亡的懼怕。
回到家,江浩見阿金睡得死死的,地上桌上一遍狼藉,沒有動過的痕跡,又喝了幾大口剛剛買回來的酒,倒在牀上。
大概十分鐘後,江浩依然毫無睡意,這時,電話猛得響起,江浩嚇得一個挺身坐了起來,號碼是阿東的,江浩心中狂跳,猶豫了一下,儘量讓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還是接聽了電話。
“怎麼才接電話。”
江浩的口齒不太清楚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和阿金喝了幾杯,所以沒聽到。”
“你和阿金過來一下,城西的橡膠倉,有車在那接你們。”
“好,馬上就來。”江浩掛斷電話,猶豫着是否應該給夏俊峰打個電話,可是他也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告訴夏俊峰,沈洪要找自己過去,無論什麼原因,他一定不會同意自己去,那麼沈洪事必會懷疑,到時候之前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或者說如果他這一次不出現,幾乎可以放棄任務,迴歸自我了!可如果這麼輕易就放棄,當初犧牲那麼多又是爲什麼,這些年他經歷的驚心動魄已經夠多了,他不在乎再多幾次,而且江浩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自己並沒有被他們發現,在那一瞬間,似乎暗中有人幫他離開,到底是誰吸引了沈洪和阿東的注意,而他們爲什麼這麼晚又會回到公司。
江浩決定去試一次,他拍了拍阿金的臉,阿金依舊沒什麼大反映,他走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衝了衝頭和臉,看着鏡子中模糊的自己,深深的吸了口氣,匆匆出了門,意識還算清醒,這種情況下沒辦法,索性一個人駕車來到城西的橡膠倉,門前果然停着一部車。高遠見江浩一身酒氣,招呼他上車,開車去了另一個地方。
“喝了這麼多?”
“還好!”江浩看了看高遠,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兒嘛?”
高遠邊開車邊答道:“到了就知道了。”
江浩隱隱覺得,應該會有事發生,而這件事跟今晚沈洪突然出現在洪天集團大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自己並沒有被發現,那深夜把他們召集出來是爲了什麼!而且沈洪要高遠接自己過去應該就是爲了試探,他並不相信自己現在已經完全取得了沈洪的信任。
江浩點了下頭,車繼續向西開,來到一處看起來更加荒涼的庫房,現在這間庫房荒廢已久,據江浩所知這也不是洪天集團旗下的地方。
江浩跟着高遠進了庫房,裡面堆了些廢棄的箱子雜物,沈洪,阿東,還有高遠的另兩個手下,他們中間一個男人混身是傷,看來已經被招呼了一陣子了,如果這個人不是他,江浩或許根本分辨不出那張模糊的臉,殷紅的鮮血飛濺出來,模糊了他的臉,扭曲的不成樣子,可江浩記得他,永遠不會忘記的男人,那男人痛苦不堪的大叫道:“來啊,殺了我,來啊,老傢伙,我告訴你,我是得到了很多資料,怎麼樣,你怕啊,明天警方就會找上門去,你們就等着坐牢吧。”
高遠在沈洪的授權下,繼續對這個男人動手,他是沈洪身邊的強力打手,出手極爲狠毒。
沈洪勾起嘴角,一抹陰冷的肅殺悄然已起,冷冷的說道:“就你自己!”
江浩狠狠的咬了咬牙,他現在並不擔心自己暴露,只是要儘快想法救走這個男人,哪怕真的任務失敗,暴露身份都無所謂,高遠的兩個手下不是問題,高遠和阿東兩人他勉強可以應對,但是帶着已經無力起身的、而且體重遠超過自己的男人衝出這重圍幾乎不可能,可江浩還是決定試一試,一定要試一試。
江浩收斂起目光中的一絲決絕,走到沈洪跟前,解釋道:“我跟阿金是晚上多喝了幾杯,我叫了他,見他沒反映就自己來了,對不起洪爺。”
沈洪點了下頭,又對高遠說道:“行了。”
高遠走到胖子身前,勸說道:“何苦呢,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再幫誰做事?是做臥底嗎?有沒有同謀?你們知道了多少事情,只要你說出來,我擔保你後半生舒舒服服。”
“呸!”
“我沒猜錯,你是警方的人,而且我知道,臥底絕對不會只有你一個吧。”
被打得男人雖然口齒已經不太伶俐,還是狠狠的說道:“省點力氣吧。”
沈洪一臉平靜的坐在那,江浩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可他深夜把自己叫到這個地方,絕對不是因爲信任,至少江浩這麼認爲。或許他在試自己,又或許他已經懷疑到自己身上,這些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帶眼前的這個男人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