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寧語欣成了沈洪身邊最信任的幫手,無論家庭還是他那些見不光的生意,這也是江浩沒有預計到的,當年的寧語欣,那個他和某人眼中嬌而不媚,經過沉澱的女人,如今已經成爲這個HEI權帝-國的掌權人之一,而如今的沈洪完全投入在他一手建立的金權帝國之中,只是江浩和營海的警-察知道,這看似光鮮的外表下,是無比醜惡的地下交易,他以所謂的合法手段將隱藏在背後的齷齪染白,再以虛假的慈善做外衣,招搖過市,一越成爲成功的商人、企業家、慈善家。而江浩到目前爲止,所處理的都是些洪天集團的合法合規工作,最多是些遊走在法律邊緣的問題,對於這樣一個財團來說,都太微不足道,而這些都不足以對沈洪造成打擊。這正說明了江浩至今都沒得到沈洪的完全信任。
江浩把車停在公交站附近,坐在車上,淡淡的看着車窗外車水馬龍,繁華閃爍,視線也變得模糊,他突然想起很多人,很多事,他所經歷的,聽到的,看到的,曾經那麼不以爲然,現在卻不能自己,一對小情侶依偎在那等車,男孩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惹得女孩呵呵一笑,還有一對夫妻,帶着個十來歲的孩子在等車,一家人普普通通,卻可以開心的在一起,他們或許永遠都不會與江浩或是沈洪這類人有一絲交集,淡然平靜,這一世都不會了解背地裡的波濤洶涌,安靜的生活。江浩回過神來,輕嘆口氣,站起身,下了車又換程地鐵,步行,來到他與夏俊峰見面的地方。
江浩一頭栽在沙發上,夏俊峰仔細的看着江浩交上來的日誌,還有相關的資料,愁眉不展。
江浩撇了下嘴說道:“我知道進度是慢了點,不過沒辦法,現在來說,公司沒有實質性的問題,我所接觸到的,正規管理、系統完善、制度健全、運作一切正常。”
夏俊峰笑了笑。
“領導,說實話,我最見不得你這樣的笑,當年如果不是你這麼一笑,我可能不會有此一遭吧!”
“喂,反正你不做也做了,別總是一副小怨婦的表情,你還是調整好心態,好好想着怎麼完成任務吧,老實說,你再怎麼折騰,這事兒也不會再有什麼改變了,想堂堂正正的做回你自己,只有一個辦法,一條路!”
“我知道,將沈洪和整個勢力徹底瓦解嘛!老大,我比你還急!現在在大家眼裡我是那個作奸犯科,喪盡天良,喪心病狂,壞事做盡的人,尤其市局那些傢伙,我與他們真是今生無仇,前世無怨,可每次看到我,恨不得把我撕了。”
“這才說明你表現得不錯,壞得很到位。”
江浩白了眼夏俊峰說道:“我怎麼那麼想掐死你呢。”
夏俊峰笑了笑說道:“好,好,好,我不是急,而且你也不要心急,只是這可是你第一次沒有任何線索的彙報啊!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如果遇到什麼阻力,告訴我,一起想辦法。”
江浩有露出一臉的無賴相,說道:“哎,你真是黃世仁轉世啊。”
“行了,隨口說說。定期報告的環節不能省的嘛,還有,這個月的。”
江浩接過信封,掃了眼裡面那一小沓錢,隨手揣進口袋。
夏俊峰說道:“在提醒你一句,知不知道爲什麼每次聯絡官都會親手把錢交給臥底!”
江浩漫不經心的一笑,說道:“知道,讓我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嘛!我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子啊,我身邊的人都是警-察,難道我真的不想活了!”
夏俊峰點了下頭,拍了下江浩說道:“行!我知道你不會。”
夏俊峰聽完了例行彙報,也輕鬆了下來,隨口如長輩般問道:“最近怎麼樣?”
江浩聳了下肩說道:“你不是見到了嘛,還是老樣子。”
“臭小子,關心你說我虛情假意,不關心你吧,說我沒良心,不聞不問。”
江浩笑呵呵的賣乖說道:“行啦,知道您老關心我了,我沒問題啊,一切正常!”
“除了彙報工作,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講,我不僅僅是你的上司,也是朋友長輩,老實說,我覺得你最近好像沒那麼信心十足了!有點兒泄氣了呢。”
江浩淡淡一笑說道:“沒什麼,只是有時候會想,是不是自己當初選錯了,現在想想我是幫人家作奸犯科、給自己人制造麻煩的那個,我做得好,就意味着會傷害到很多人,做得不好,可能永遠都沒辦法達到目的,完成任務。有時候真的在想與其這樣,還不如光明正大的去查他,費事讓自己心裡總是堵着口氣。”
夏俊峰安慰着說道:“喂,起初見到的你可不是這個樣子。凡事都有個過程,你已經在最短的時間裡接近到沈洪身邊了,很不容易了,換成別人一定沒有你做得好。”
江浩歪嘴笑道:“你又來了!”
“你呀,還是老樣子!”夏俊峰笑了下,又嘆了口氣說道:“那天我見到你跟沈洪的女兒在一起,我聲明一下啊,偶然撞見的,你們的關係好像很好的樣子,我並不是懷疑你,只是有點擔心。”
江浩抿了下嘴,說道:“她只是普通女孩,對沈洪的事兒,她並不清楚,更不會參與其中。”
“她是好女孩兒,我看得出來,可她始終是沈洪的女兒,你們不可能,也不可以有任何關係。”
江浩點了下頭,淺淺一笑,說道:“放心,我們永遠不可能有什麼關係。我對她只是有些愧疚吧,就算我們連朋友都不是,但現在的關係卻在建立在欺騙的基礎上,對她來說,很不公平。”
夏俊峰看了看江浩,說道:“好吧,希望你不要把這份愧疚轉化成別的什麼感情。”
江浩堅信着點了點頭。
“原則上說,這份愧疚也不是應該有的,但是以我對你的瞭解,應該做不到吧。”
江浩嘆了口氣說道:“怎麼就沒有不用傷神動腦的事兒呢!”
兩人面面相視,當他們選擇了一條比別人更艱難的路,就註定了要經歷難以言表的種種,可是,這條路必須要這樣走下去,不能後悔,不可以退縮。
江浩一個人坐在墓碑前,看着這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臉,他把酒盅倒滿了酒,舉了下杯,苦笑着一飲而盡,自語說道:“應該敬你一杯吧,放棄所有東西,家人朋友,前途,甚至這條命,走到今天到底是爲了什麼呀?看着自己家人痛苦,看着兄弟朋友這樣,自己就一味的幫別人作奸犯科。到現在,依然是這種狀態,一切都變成了未知,越來越無法預計,不知道究竟值不值!你說你看着一副聰明相,卻是最傻的那個,敬你,夠傻!”
說着直接拿起整瓶酒,猛得喝了幾口,又淺淺一笑,看了看墓碑上那張年輕無畏的笑臉。他只坐了一會,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是覺得有些冷,頭很暈,他慵懶的拍了拍這身西裝,從心底厭惡這樣的裝扮,他又看了看那張照片,無奈淡淡一笑,徑直走下山。
另一個身影從山下走上來,他拿着一大束花和兩瓶酒。正好與江浩擦身而過,張銳並沒有停留,因爲他在這個人身上已經找不到一絲熟悉的味道,同樣,江浩也不想讓張銳有什麼麻煩,現在的江浩極度危險,他們之間,現在不再是兄弟,不僅不是兄弟,更是對立的關係。
張銳把花放在墓碑前,猶豫的看了下地上空酒瓶,又看了看江浩下山方向,面色略有些迷茫,卻並未多想。
張銳索性坐在地上,不去再想些無謂的事兒。自言自語說道:“哎,我調來營海了,沒想到吧,跟着你家老爺子,老爺子現在也挺好,精神的很,而且他很照顧我,我知道他心裡是把我當成了是你,所以不用擔心,我們,一切安好.......其實明宇,我一直不敢來,就怕在你這兒說出什麼煽情的話,到時候真的在下面見了面讓你嘲笑了,可是,又想跟你聊聊,好久不見啊,真想你了!對了,你知不知道,胖子那傢伙現在一副IT精英的德行,他上學那會兒什麼盜-號,攻擊內網改成績的水平都發揮上了,厲害得很,上次一起吃飯,他說做警-察沒錢途,真是沒想到這小子在電腦上那點才華真的用上了,我還以爲他只會用那個上黃-色-網站呢。還有眼鏡,還是回了高遠,我還沒來得及找他呢,他動作到快,先回老家了,你知道那地方跟鄉下差不多,這小子現在就一怨婦,只要見到我和胖子他們就抓着不放,吵個沒完。還有大文,結婚了,知道爲什麼嗎?一失足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這一招奉子成婚,現在基本就是後勤,用他的話說,上有老下有小的,拼不命了了,安安分分等兒子出生。現在這罪惡的小溫牀裡就只有我在堅守了。”
張銳突然停了下來,很久,痛哭着說道:“還有你,我就不明白了,怎麼看你都是大富大貴的面相怎麼就會出事兒了呢,真想不通,我就是想不通。”
那些年,幾個未經世事的大男孩子看着將要畢業的學長在禮堂宣誓,那時候在他們心中已經有了成爲一個警-察的覺悟,只是世事變遷,如今又有多少人可以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