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一個終點,沒有背叛和欺騙,沒有醜陋和傷害,誰能瞭解到這樣的生存其實比那些命中註定更可怕,唯有走下去,哪怕要面對未知的結果。走到途中才會忽然發現,自己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馮笑笑似乎跟丟了目標,左顧右盼間,一個身影突然竄了出來,將她推到牆上,他撐起的手臂將她鉗制在其中,配合上一臉調逗邪魅的笑,一種強烈的溫存將她籠住,他曖昧的氣息扶過自己的臉頰,充斥着濃烈的佔有意,馮笑笑這一次在這個男人面前暴露的體無完膚,她展現着小女人的羞澀,她甚至開始貪戀他身上的危險氣息,完全不像前兩次訪問時的狀態。
“好久不見了。”
馮笑笑緩過神來,說道:“是啊,不過你確定你要用這種方式嗎?我可是個記者,什麼樣的文章都寫得出來,你現在真的還有心思應付新聞嘛。”
葉明宇笑了笑,在他們的學生時代,葉明宇曾經用同樣的方式撩逗過她,不過現在馮笑笑心裡應該是另一種滋味吧,她並不知道眼前的江浩就是當年的葉明宇,就算對他的過往印象已經有改變,還是無法將那些傳聞徹底與這個樣剝離,她更不明白父親讓自己來找他的意思,葉明宇到是不以爲然的說道:“新聞?如果你喜歡隨你!剛纔你的樣子好像很享受嘛!”
“江浩!”
葉明宇用手掌捂住了馮笑笑的雙脣,迎來的是馮笑笑最初的激烈反抗,可是葉明宇的暖昧像是有種無形的吸引力,馮笑笑的身體像是燃燒了起來,葉明宇揚起嘴角,淡淡一笑,貼在她耳邊說道:“喂,女人大喊大叫的就不討人喜歡了!”
馮笑笑回過神,深深的吸了口氣,像是在刻意壓制自己的情緒,她並不算反感葉明宇的行爲,卻也說不上喜歡,硬生生的說道:“我爸爸想見你。”
馮笑笑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父親要見江浩,她似乎很不理解身爲省-長的父親爲什麼會突然“招見”這個風口浪尖上的人物,但父親讓她小心處理,又不說出原因,自然有他的道理!葉明宇一手攬過馮笑笑的腰,馮笑笑轉眼怒視,強烈抗議,葉明宇反而一臉無害的淺笑,故意說道:“我膽子很小的,我怎麼省-長大人招見是爲什麼。”
“不是一向以正當商人自居嘛。你擔心什麼?”馮笑笑像是扳回一局,笑着說道:“是怕我們聯合警-方嗎!”
“聯合警方?告我什麼?”
“你身上的故事那麼多,總有一個是大家都有興趣找到真相的,尤其是警方,你不怕嘛!”
“無所謂啊,如果真的有事,到時候我會用你做人質,然後我們再來一次親密接觸。”
馮笑笑憤憤不平,放棄了掙扎,任由葉明宇有力的大手攬住自己。
馮建民雙鬢花白,一臉慈藹,但目光凌厲,似從前一樣,像是能穿透人心,他原本便是葉勇的領導,自幼看着葉明琛和葉明宇倆兄弟長大,在葉明宇的印象裡,馮建民的嚴厲與父親不相上下,而此時,葉明宇早已經過了怕他的年紀,臉上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自顧自的坐在馮建民面前,看着桌上那盤棋局,年少時葉明宇時常會與父親到馮建民家做客,那時候他象棋下得不錯,也會陪着馮建民下上兩盤棋,不過後來,越是長大,惹事生非的時間多了,陪這些長輩的時間便少了。
馮建民審視的目光中帶着些讚許,走了步棋,說道:“營海這盤棋本就複雜,而從江浩出現在營海,營海就註定了要經歷一場腥風血雨了,這盤棋就更難下了,你說得沒錯上面早有打算,只是困難重重,這其中意外太多了,不過最讓我意外的是,沒想到啊,竟然是你,明宇,你讓我刮目相看!”
葉明宇反而無奈一笑了事,像從前一樣,陪着馮建民下棋,那時候平日裡看起來乖得很。
“還是老樣子,惹麻煩的手段到是高明瞭很多,可是棋下得可是退步了很多。”
葉明宇淡淡一笑,說道:“馮叔叔,我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下過棋了,我哪有那個閒情逸致啊。”
“每天在風口浪尖上,日子不好吧。”
“還好,習慣了,讓我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反到不太習慣。”
“你這傢伙,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馮建民笑着,伸手去拍了拍桌邊的那份DNA報告,說道:“說說吧,我能幫你什麼,我會盡力。”
葉明宇一邊下棋一邊說道:“我的直屬上司叫夏俊峰,省廳的人,您大概也有印象,現在在醫院昏迷不醒,我暫時不需要恢復身份,而且,也沒資格再恢復身份,這中間其實發生很多事,是我不能控制的,現在我沒辦法一下子解釋清楚,夏俊峰應該都知情,是非對錯到時再清算,該怎麼樣我都會認,我現在也並不是要去爲我做過的事情找理由和藉口,我會承擔後果,不過現在,我真的不想半途而廢,想您瞭解現在的情況,然後幫我清除障礙,我一個人確實鬥不過他們。”
馮建民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
葉明宇將一份資料遞給馮建民,說道:“這是利益集團的成員,以及他們涉及到的惡性案件,雖然這幾個人死的死,瘋的瘋,但是這些東西我想還是應該交給您,至於這其中還涉及到哪些官員或是其他什麼人,名單只是一部分,證據應該還算充足,您如果想查就查下去,我可以配合,但是我沒那麼多精力,主要看您。”
馮建民接過資料,震驚憤怒之情意於言表,就算明白這其中的問題,知道從來都有官-官相護,和那些不當利益需求,他都不敢想像他們交織錯位的關係網裡,到底有多少人涉及其中,有多少官-員已經身陷不能自拔。
葉明宇從容說道:“很意外?可能下面我要說的問題會更讓人意外。”
馮建民望着葉明宇,神情更加嚴肅。
“在利益集團背後,一直有一股勢力,他們纔是真正控制着利益集團的人,而不是沈洪。”
“這股勢力,也並不是一個人那麼簡單?”
葉明宇點了點頭,說道:“照我看來是這樣。而且我親手毀了利益集團,就是爲了BI他們出來,不過,我現在只見到其中兩個人,而其中一個您應該認識。”
馮建民緊張的看着葉明宇,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預計到可能在自己身邊有很多信任的人已經變成了黑惡-勢力的保-護傘或是同謀。
“李興海!我原來的校長,李興海!”
馮建民瞪圓了眼睛,說道:“老李?”
“對,那個曾經大家都以爲被江浩所殺的李興海,根本沒死,而且現在就是他要我代替沈洪,重新啓動利益集團,我這段時間有意結交一些人,也是爲了給他們營造這樣的假象。”
馮建民的神色愈發凝重,說道:“你的想法是什麼?”
“既然做了,那就做得徹底點,將他們連根拔起,您知道的,如果再給他們復甦的機會,後果不堪設想,我們再想剷除這個毒瘤就難上加難了。具體的計劃和有可能發生的意外,我會出一份書面報告,這知道程序,雖然我不在乎這些,可是我不想給你們填麻煩,必要的報備我會按規矩做!但是,爲了獲得他們的信任,我會繼續,甚至會更加明目張膽,爲所欲爲吧,但是我知道我現在太引人關注了,尤其是警-方,所以我來找您,是希望得到一些,庇佑吧。”
馮建民點了點頭,很滿意葉明宇認真的樣子,說道:“據我所知,警-方針對你的證據不多,這一點,你應該也瞭解吧,我會盡量確保在事情結束之前,警-方無法對你立案調查。但是,我保證不了他們請你協助調查!”
葉明宇坦言說道:“足夠了,謝謝你,馮叔叔!”
馮建民卻感慨的說道:“一定是經歷了太多了吧,我曾認識的明宇臉上從不會有傷感和滄桑!”
“可能年紀大了吧,怎麼可能還像從前一樣。”葉明宇似笑非笑的樣子,透着些許無奈,說道:“還有就是,我希望您能幫個忙,我需要一個可以信得過,靠得住的人,成爲成員之一,這個人足夠能量讓他認同,但是不能是您本人,您的位置太高了,我怕會嚇到他們。”
“你啊,好吧,我會幫你物色一個這樣的人,或者你有什麼提議。”
“我暫時沒想到,本來想讓我老爸出面,可是您知道的,他太古板了,誰也不會相信他爲了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會怎麼樣,而且如果我要他入局,面對我,他一定會反客爲主,想盡辦法讓我按照他的想法和步驟來,到時候我會更加被動。”
“他是爲了你好,一直都是,從小到大爲了你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這副德行,還是不要去挑戰他了。我老爸絕對不會像夏俊峰那樣,給我那麼大的空間。”
“因爲他太瞭解你,知道你有多難管。”
“或許吧,而且我現在更麻煩,我知道自己的問題。”
馮建民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的事情,我瞭解到不少,從江浩出現在營海不久,就被警-方鎖定爲重點人物,那時候你的確引起了不少人的觀注,尤其跟在沈洪身邊,這一路走的太不容易了,你能堅持下來,我很佩服你!好孩子,真心的感謝你爲營海做的一切。”
葉明宇淡淡笑着,有意無意間帶着那般的邪魅,說道:“馮叔叔別開玩笑了,我沒您說得那麼偉大,當年做這樣的決定也沒想太多,可能更多的是想快點擺脫父親的保護和控制,並沒有真正去認真思考過自己身上的擔子和責任,而且這幾年發生很多事,我也沒想到會變成今天這個局面,這裡面的是是非非太多了,我已經說不清楚了,不過,就像我上次說過的一樣,我會爲我做過的事情負責,承擔應付的責任。”
馮建民放下手裡的棋子,認真的看着葉明宇說道:“無論那代價是什麼?”
葉明宇坦誠的點了點頭。
“好了,我們現在不去追究這些問題,你需要任何支援,隨時聯絡我,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配合你的行動,但是,我希望你要明白一個界線,我不想你爲此犧牲放棄自己。”
葉明宇點了點頭,身邊有這些真心爲自己着想的人,無論經歷什麼,葉明宇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馮建民說道:“我瞭解過一些關於你和沈洪之間的事情,我能理解沈洪對你來說,現在一樣親如家人,而且這幾年,你們這幾年的經歷,或許只有你們自己清楚,誰欠誰的,對也好錯也好,你也不願再去多想,我都明白你的矛盾,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做過什麼事,你是個警-察,你的是非對錯會有一個評判標準,而他從頭到尾都是個罪犯,怎麼判是以證據爲基礎,由法官判定。你左右不了,不要再去試探什麼,你是個聰明人,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不要再去花心思。”
葉明宇猶豫的說道:“我,明白!”
“怎麼樣?下完這局再走?”
葉明宇笑了笑,看了看棋盤,說道:“馮叔叔,這局已然明瞭,我認輸!”
馮建民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但願你真的明白了,懂得適可而止。”
葉明宇悠然一笑。
在一場光明與黑暗的正邪較量中,結局無外乎三種,或正勝邪,或邪勝正,或正邪打成平手,然而,葉明宇知道現實中的結局不會像他想得那樣理想,到時唯有接受。
從馮建民家出來,葉明宇走在黃昏溼透的街道上,若他當初只做個浪-蕩少年,無畏經歷這些痛苦和生死抉擇,自在平靜的生活,然而終究是那句,性格決定命運,像他這樣不安分的人永遠不會墨守成規。現在,對他而言,所面對的,是金錢,是權力,是規則,是猖狂的遮天蔽日,是無休止的明爭暗鬥,像是一切都無法阻止黑暗的世界吞噬正義的光明,而他也只能在黑暗與光明的交匯處,苦苦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