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宇看到葉明琛停了下來,自己卻用手用力一扯,將原來緊緊沾在身體上血肉模糊的衣服扯了下來。
於嵐大驚,說道:“你在幹什麼!”
葉明琛很心疼,卻也訓斥說道:“你瘋了。”
“痛快點不好嘛。”又笑着對於嵐說道:“你是我大哥派來折磨我的嗎!”
於嵐咬了下嘴脣,在這種情況下卻也不會生氣,她和葉明琛除了無奈,甚至都有了些欽佩,葉明宇身上有種力量,有一種無畏,這種情況下談笑風聲恐怕沒幾個人可以做得到,他卻毫不在意自己的處境,就算傷得很重,就算別覺得應該很痛,可他還是那副輕飄飄的樣子。
於嵐以最快最實用的方法對葉明宇的傷口進行了手術處理後,於嵐便走出房間,將時間留給兄弟兩人。
葉明宇對着於嵐的背影,極爲自然的說道:“謝謝大嫂!”
葉明宇笑了下,如從前般嘲笑道:“是不是應該叫聲大嫂啊,沒錯吧!”
葉明琛無意與葉明宇開玩笑,隨口回了句:“你們之前不是見過面嗎!你怎麼搞成這樣!你不是應該計算得很清楚嗎。”
面對面色凝重的大哥,葉明宇笑了笑說道:“放鬆!好嘛!事情沒有那麼糟糕,你應該恭喜我,這樣都沒事。”
葉明琛這個時候並不知道應該有了萬全準備的葉明宇爲什麼會讓自己傷成這樣,直到之後他們看到事發現場的監控錄像,才知道劉冰與葉明宇糾纏的過程中,無意間跑過一個小男孩,劉冰見到神色緊張的葉明宇不免嘲笑,竟將槍口對準了無辜的孩童,葉明宇爲救小男孩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子彈。
“你傷成這樣,劉冰也死了,你還笑得出來。”
“不然呢!抱着你大哭一場?”
葉明琛無奈的瞥了眼葉明宇,說道:“劉冰是利益集團的最後一個嗎?”
葉明宇用力的蹭了蹭外套上的血跡,一臉哀愁的說道:“真是的,衣服很貴的,劉冰那傢伙太沒水準了,對付這種人真是沒意思。”
葉明琛閉上眼睛,咬了咬牙,再睜開眼睛,壓抑着怒火看着一臉平靜的葉明宇,依然在不奈其煩的蹭衣服,他是故意,葉明琛知道他是故意,每次都在關鍵的問題上插科打諢,企圖搪塞過關,便不耐煩的說道:“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知不知道現在事情有多嚴重,當街槍戰!”
比起哥哥的激動情緒,葉明宇像極了鄰居家的傻弟弟,一臉木訥無害的說道:“又不是第一次。”
“法律在你眼裡是什麼?你當警-察是什麼?我們都是你剷除異己的工具嗎?”
“拜託,大哥,你不能一下子上升到這種高度吧,我們這可不是階-級鬥爭,姑且還算是人民內部矛盾吧,這應該叫作警民合作。”
葉明琛嘆了口氣,說道:“你故意選那條路,故意不帶槍,故意把引劉冰到那裡,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對嗎?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劉冰,而你就是一個理所當然的受害者是嗎?”
“哎,哎,哎,大哥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槍呀,這些可與我無關,我是正當商人,是被當街襲擊,現在的治安真的是。”
“少來這套,你好意思說自己是正當商人嘛!”
“事實如此啊,凡事講證據的你們,會證明這一點的。”
“你做這些不就是爲了證明自己有多無辜嗎,你現在就是一個受害者,警方也是發了協查通報,爲什麼還不露面。”
“還有事情要處理,現在不是時候,你們又不差這幾天,看我傷成這樣,總要讓我喘口氣吧,這叫以人爲本,你們不能太殘忍吧。”
葉明琛看了看葉明宇,話從他的口中說出,雖然那麼不正經,卻讓葉明琛不捨得反駁,他輕嘆了口氣說道:“那麼利益集團還有其他人嗎?是不是隻要沈洪也落網,事情就結束了。”
“你以爲你們抓了沈洪,處理了我,這案子就結束了嗎?”
葉明琛看着葉明宇,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抓不抓沈洪是你們的自由,但是無論他在哪,必須保護好他,在公,他是這案子裡最重要的人,在私,算我的請求,你們承不承認都好,我們好歹一場父子,就算他必須要死,也應該由法律來決定。”
“明宇。”
“我坦白說吧,這個關係網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一直以來很多人在幫我們做事,無論政界,還是商界,否則你以爲之前那幾位真的只是怕我滅口嗎!在大部分人看來,我是心狠手辣,可是還不至少讓他們到了聞風喪膽的地步!而且我跟你說過,劉冰不是我殺的,沿路都是監控,我沒那麼傻,也原本就沒打算動手,我估計現在你們的人應該已經看完所有的監控錄像了,很好證明,我無須解釋。但是殺劉冰的人,他們的能量很大,他們可以不把劉冰和劉懷漢放在眼裡,敢當街殺人,殺的還是高官的兒子,可想而知了。”
“所以你更加危險,現在只有跟警方合作這一條路,而且在某種意義上,你還是夏俊峰的臥底,你有責任和義務配合我們的工作和行動。”
“你不是吧大哥,我的上司都那樣了,誰能證明我的身份,難道你現在要把我丟進看守所嗎!你當了這麼多年警-察還不清楚嗎,死在警-察局和看守所裡的人還少嗎!”
葉明琛也不再說話,自然明白,他又看了看空了的酒瓶。
葉明宇淡淡一笑,說道:“放心,這幾年我的酒量特好!”
“是怕打過麻-藥,不受控制,我偷偷把你帶回警察局嗎?”
“關得住我,還是真的告得了我?”
“別太囂張!”
“一向如此!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不過是個習慣,保持清醒的習慣。”
葉明琛輕聲嘆氣,說道:“這幾年......”
他看了看葉明宇,不忍再說下去.
葉明宇反而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笑了笑說道:“生存法則之一,沒你們想得那麼不堪和難過,習慣了到不覺得什麼。”
葉明宇在葉明琛的白眼下喝了口酒,頗有些自嘲的意味,說道:“這些年來,無時無刻都必須要保持清醒,連睡覺的時候都不敢放鬆,唯一醉得一塌糊塗那次,竟然是因爲想起了自己是誰。”
葉明琛很心疼,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想像他的生活多麼的無奈和糟糕。
葉明宇接着說道:“那天跟你見面,告訴你我恢復了記憶之後,心裡很難受,喝了不知道多少種不同的酒,然後去看了胖子,我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這是唯一一次,那次我才發現,想醉比保持清醒更不容易,讓自己醉成那個樣子,真的是極爲不專業的表現!”
“不,你很專業,做得很好了。”
“行啦,別誇我了,我會更加不受控制的!”
葉明琛無奈的白了眼他,每次認認真真的說話都被他調侃,每次真心真意的心疼都被他嬉笑。
葉明宇笑了,還是那樣自在酒脫,哪怕局面更加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