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洪的房間裡,他站在鏡子前,悉心的整理着自己,像是有重要的會面,高遠站在他側後方,語氣平和的說道:“洪爺,只有我們這樣去見雷震嗎?您別忘了,現在泰國是他的地盤。”
沈洪輕輕抖了抖袖口,淡然的笑了笑說道:“如果我想收回,隨時可以。”
阿金敲了敲門走進去,江浩跟在身後,還是那副淡然自若。
“洪爺!”
“洪爺!”
沈洪看了看,笑着拍了拍江浩的肩膀說道:“這身很合適你。”
江浩一席黑色西服,淡淡一笑。
向東遞給兩人每人一支槍,阿金微略愣了一下,到是江浩隨手接過槍放在後腰間,也許這時候的江浩面對沈洪的時候還是嫩了些,或者說江浩有些急於表現,但正因爲這樣,沈洪反而願意給他機會去表現,只有這沈洪才能真正判斷江浩是什麼樣的人,他的能量有多少,他到底是誰,是否可用,或是能用多久。
沈洪別有意味的笑笑說道:“陪我去見個老朋友。”
向東緊跟沈洪向門口走去,並對阿金和江浩說道:“到時候自己隨機應變。”
阿金盤算着沈洪口中的老朋友是何許人,而江浩的心裡則是另一種感受,雖然看似順利的得到沈洪的信任,至少可以名正言順的跟在他身邊,可前路漫漫,未知數太多,而身處泰國,將要面對的一切他只有自己斟酌,臨機制變,而這一次或許是沈洪的一次試水而已,江浩有種強烈的感覺,走到這裡似乎有很多事已經開始身不由己了。
雷震是如今泰國一帶最有勢力的DU-品走私犯,他與沈洪的交情要歸述到兩人還是街邊鬥-毆的混-混時代,兩人亦敵亦友,相互利用,各懷心思。
江浩隨沈洪一行人來到一處隱匿的度假屋,這個叫雷震的傢伙跟江浩想像中差不多,個子不高,略顯敦厚的身材,加上堆滿了虛情假意的笑,他與沈洪不同,沈洪假的很真誠,一副慈眉善目,而他卻是一副奸狠相。
雷震給了沈洪一個擁抱,說道:“哎呀,老傢伙,你還沒死啊!”
沈洪也大笑說道:“我怎麼能走在你前面呢。”
“哈哈哈哈,快請!”
阿金左顧右盼的看着這些不懷好意的傢伙,細聲念念道:“這小畜生原來毛都不是,現在敢在洪爺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
江浩看了眼憤憤不平的阿金,微微帶着些似有似無的笑意,他看得出來,沈洪就算不在今天動手,也不會再讓這個叫雷震的傢伙活過今晚,那張慈眉善目下的篤定殺意江浩卻不知道爲什麼猛然間感覺得到。
沈洪與雷震相對而坐,兩人都看似友好的帶着笑意。
雷震悠然自得的做起功夫茶,又點起檀香,慢聲慢語的說道:“焚香靜氣啊洪爺,我現在呢,是想通了,賺那麼多錢來幹嘛啊洪爺,我們拼死拼活,都不知道爲什麼,我們這行有今天沒明天,還不如享受,不然錢用來幹什麼。”
“茶本無心,人心卻有萬象!”沈洪冷冷笑道:“怎麼!如今搞得自負清雅起來,我們是黑社會。”
“洪爺不是一樣嘛,搞集團搞公司。”
阿金憤憤不平的說道:“哎,姓雷的,你跟洪爺怎麼比啊,當初要不是洪爺,你哪有今天啊。”
雷震不屑的笑了笑,並未看阿金,他給沈洪倒了杯茶,說道:“哎,這不是阿金嗎!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是一樣,啊,對了,聽說你坐牢了,難怪如今還是這副樣子。”
“你!”
沈洪平靜說道:“阿金。”
阿金不服氣的看了看雷震,沈洪保持着笑意,他雖然阻止了阿金,可阿金說的的確是事實。
雷震不以爲然的說道:“哼,這裡是泰國,是我的地方,我知道你來幹什麼,我高興的叫你一聲洪爺,不高興你以爲,你們走得出去嘛!”
“是啊,如今是不是應該叫你雷爺。”
雷震笑了笑說道:“雖然叫得我老了點,不過我喜歡。”
沈洪搖晃了下茶杯,聞了聞淡淡的茶香,悠然說道:“聽說你手低下有個不錯的拳手,要不要玩玩。”
“玩KO啊!老爺子,你手下的兩三頭蔥行不行啊。”
沈洪看了眼江浩。
江浩會然,衝雷震淡然一笑說道:“這裡我最差,不如我來跟雷爺的人學學。”
“哼,想找死,沒理由不給你機會吧,查信,好好教教洪爺的小馬駒。”
查信晃了下脖子,骨節咯咯作響,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看上去比江浩高出一個頭,身材魁梧過江浩小半個身位。
渡假屋的客廳邊有一個簡易的黑市拳場地,供雷震消遣時招些拳手比賽,事實上雷震一方面不服氣沈洪,可另一方面卻又有意無意的模仿沈洪,比如熱衷於泰拳。
而沈洪也從沒想過要起雷震平起平坐,沈洪清楚的調查過雷震的人,當然雷震也時時盯着沈洪的人不放,查信是哪種級別的拳手,最擅長怎樣的打法沈洪瞭如指掌,但是雷震似乎並不瞭解江浩,至少今天之前他算不上是沈洪的人,而對於阿金,雷震更爲不屑,所以江浩如何他根本不清楚。
雷震別了眼江浩,不以爲然,外形氣勢上他遠不及查信,不過沈洪卻更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的身邊從來沒有無用之人。但對於江浩來說,如果沒有雷震,沒有查信,或許他終究無法順利走到沈洪身邊。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擂臺,江浩一隻腳剛剛踏進擂臺,查信趁機猛得揮拳,江浩迅速避開,並送上輕視般冷笑道:“高手原來都是這樣的,看來真要好好學學。”
兩人相手,不相上下,江浩憑藉驚人耐力,漸漸佔了上風,查信氣急敗壞,發起猛烈進攻,江浩看準時機,一計重拳擊中查信喉嚨,查信躲閃不及,雙手緊握頸部踉蹌後退,江浩從身後將查信緊緊箍住,一擊重膝正中查信腰間,查信跪地。
此間,江浩正與沈洪四目相對,沈洪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向東不經意間衝他了下頭,江浩面色平和,沒有一絲情緒,即便在KO了查信這樣的高手,也毫無得意之色。
雷震見查信慘敗,猛得拍了下桌子,身邊人瞬間齊齊舉槍,江浩也身在其中,面對冷冰冰的槍口,江浩的臉上依然平靜如初,雖然剛剛經過一場極有分量的拳賽,除了呼吸粗重,其他完全體現不到情緒上,他只是冷眼看着將要發生的一切。
沈洪依然慢慢的品着茶,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到是江浩讓他略感意外,雖然對江浩進行了調查,可江浩如今表現出的平靜卻讓他對這個年輕人更加有興趣。
雷震陰陽怪氣的站起身,悠然說道:“呵呵,沒用的傢伙,本來想着讓這傢伙贏了拳賽再下來跟你來個熱情擁抱,到時候輕輕鬆鬆解決你,可惜啊,不過沒關係,反正結果都是一樣。”
面對雷震愈發囂張的樣子,沈洪只是平靜的看着他,說道:“記不記得我當年說過什麼,我說我能把泰國交給你,就能隨時收回。”
雷震叫囂說道:“你沒事吧,老傢伙,以我雷震今天在泰國的勢力,你跟我想當年,哈哈哈。你還是先搞定這齊齊的槍口吧。”
“我把泰國交給你,是想大家好好的合作,不過我也知道,你一直在背後搞小動作,有些事情可以當作看不見,聽不到,但是很可惜,你太不知所謂,已經過了我的底線。”
雷震自視有把握搞定沈洪,卻見沈洪依然一副高枕無憂的泰然自若,不自覺得的蹙眉,略略張望了下週遭,不曾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
“沈洪,如今泰國不是你的天下,我就不信你還能玩出什麼把戲!”
“嘭!”
“嘭!”
“嘭!”
“嘭!”
“嘭!”
“嘭!”
“嘭!”
.........
剛纔齊齊的槍口瞬間倒下,幾秒鐘前勝局已定的雷震,如今成了光桿司令,只留下身邊的兩死士!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如天降奇兵,瞬間轉勢,剛纔看似勝券在握,大局已定的雷震,不由得身子一緊,雷震畢竟是走在刀尖上的人,這種場面也見識得多了,就算毫無勝算,也不會搖首乞求,他清楚,這種情況下哪怕他跪地求饒也改變不了任何結果。如今也只有魚死網破的拼死一搏,看命運之神是否還會眷顧這個滿手鮮血的人。
雷震大笑惺惺說道:“洪爺,看清楚,現在三支槍口對着你,就算我死了,也一定會拉上你!你猜猜看,我們誰先倒下,好像你離槍口近一些吧!”
雷震與另兩名衷心死士齊齊開槍,向東在電光火石間將沈洪推開,其中一槍打在向東左肩,槍跌落在一邊,與此同時,將雷震圍住的沈洪的人開槍將兩名死士亂槍打死,雷震腿部中槍,雷震再次向沈洪開槍,沈洪成功避開,江浩掃過一邊,順勢撿起槍,開槍,他動作極快,正中雷震眉心。雷震應聲倒地,江浩怔怔的看着他,喉結動了動,阿金也呆在一邊,雖然他很小便跟着沈洪,打架砍人是常事兒,可是別說親手殺人,就是親眼見到也是第一次。
沈洪扶起向東,向東示意自己沒事,沈洪走過去拍了拍江浩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太緊張,然後笑着對雷震的手下說道:“這件事到此爲止,以後你們如果願意,還可以跟着卓凱。”
卓凱是度拉的心腹,度拉更是金-三角的頭號du-犯,雷震死後,其餘手下四目相望,加上卓凱早有收買人心的動作,聽到沈洪的話後隨即狠的點了點頭,他們的生存環境是這樣,他們都是亡命之徒,但他們更需要錢,所以,跟着誰無所謂,他們只要自己那份,而現在他們或許會得到更多,與其倒地當場,不如跟着新晉大哥。
沈洪笑着走過江浩身邊,這笑容裡似乎包含着很多意味,只是江浩現在並沒有心思去體會,向東緊跟身後,阿金回過神來,拉了拉仍然怔怔看着雷震屍體的江浩,四人相即離開。
泰國酒店的最後一夜,江浩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睡意全無,剛纔的熱水澡並沒有讓他感覺到絲毫輕鬆,暗夜中閃爍的深邃雙眸中隱隱着不安,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夏俊峰、李明、張陽軍都預計過江浩會有這一天,只是他不曾想過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當初夏俊峰爲江浩做過類似的心理評估,他認爲江浩絕對做好這樣的準備,也完全可以承受這種衝擊,可是當事情真的發生了,真的要面對這一切的時候,只有江浩自己心理清楚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