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廳,簡潔寬敞的辦公室裡,夏俊峰將一份文件遞給桌前的男人,男人雙鬢斑白,帶着副眼鏡,目光凌厲,面色嚴峻,說道:“這個小子還真會給我們出難題呢。”
“具體計劃呢!”
夏俊峰面露爲難之色。
桌前的男人橫了夏俊峰一眼,說道:“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無法無天,爲所欲爲!”
“領導,一直以爲,他都爲我們提供重要情報,他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這次我依然選擇相信,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我願意一併承擔。”
“我看你也讓他帶偏了,這傢伙,回來之後,好好收拾收拾他,讓他像個正正經經的警察在出現在我面,否則你們倆個都給我滾蛋!”
“是!”夏俊峰一本正經的敬了個禮。
“行了,這件事我去溝通,讓他等着!”
“是!謝謝領導!”
“滾蛋吧。”
夏俊峰笑了笑退出房間,有時候他像葉明宇一樣,總是給領導製造麻煩。
葉明宇總算是安安分分的過了幾天日子,不過這種越是不出聲,就越是有問題,這些天他心裡一直盤算着什麼,並隱瞞了自己的計劃,不僅僅對沈洪,更對夏俊峰,如願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東部未來城投資計劃的開發權。但卻實實在在的利用了兩人的關係得到了這份**的批項,夏俊峰並不知道葉明宇想得到這個東西用來做什麼,他選擇相信,並在大領導面前打了包票。
葉明宇將曲伯修約到灑莊見面,曲伯修並不知道葉明宇的身份,一直將他以江浩對待,還如從前一樣,兩人相互附和。
曲伯修笑着說道:“沈老有你這個左右手,真是可以退休了呀。”
“曲老客氣了,很多事情,還要父親來做決定,更要有曲老這樣的人提點纔是。”
“你可是太謙虛了,東部未來城投資計劃的開發權,這是多少人盯着的大項目,你能拿到它,不管怎麼說,這可是塊大肥肉,你的前途不可限量,”曲伯修掂量着手中這份東部未來城投資計劃的發展戰略書,轉而略顯猶豫,說道:“可是,阿浩,你知道,我投在你們新產品上多少錢,我可是把公司都賭在了新產品上,一時間讓我湊出這麼一大筆數,恐怕不太容易。”
葉明宇淡然一笑,自在說道:“那些始終見不得光,曲老比我明白,有些錢來得快,去得也快,可現在這個是實實在在,光明正大的東西,有光明大路,誰還情願去走獨木橋!”
“話是沒錯!可這次的投資的確太大了。”
“衆人分瓜,還有什麼甜頭了,我是想,只有您和洪天合作。”
“我當然明白,可是阿浩,要是這筆錢投進去,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可是要我老命了。”
“曲老說笑了,以曲老今時今日的身家地位,這不算什麼,而且,這件事,我第一個就想到曲老,要知道這可是多少人都擠破了頭想要投資的項目,你覺得這種政績工程的項目,會出問題嘛,更何況,我們也要打好關係,這種事情做得好了,以後我們那裡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也有個保障,至少可以保命。”
曲伯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說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
葉明宇笑了笑說道:“資本如何運作這種事兒,曲老比我在行,以您在營海的影響力,籌措這點兒資金不成問題,曲老,我等您三天,三天後,生意就是生意,我不能再阻止別人的錢投進來,我既然拿到了項目的開發權,自然要對上面負責,不然我也吃不了兜着走,這種事兒誰也抗不起。”
曲伯修審視着江浩,點了下頭,說道:“一言爲定。”
葉明宇揚起一邊嘴角,淡淡的笑了下,舉了舉杯,曲伯修對江浩欣賞甚至有畏戒之情,但在生意的合作上卻十分信任,除了DU-品生意,曲伯修的所有HEI錢都交由沈洪的集團,也就是由江浩去處理,江浩的能力他有足夠的信心。而且那些光明正大的正當生意,兩個人也有過多次合作,所以對於江浩拋出的橄欖枝,自然動心,況且身爲營海商業圈裡的重要人物,豈能不知道這個項目的發展前景和其中的利益關係,曲伯修不是不想拿這個項目,而是他不敢輕易去動這塊蛋糕。
葉明宇出了酒莊,獨自駕車,期間電話響了幾次,他始終沒有去接,他知道葉明琛和張銳都找過他幾次,上一次警-察局一別,他們心中應該有不少疑問,只是他現都無法自圓其說,索性不想再見面。
葉明宇來到老頭子和王子文的住處,順便也買了些東西給他們,兩個人幾乎都見不得光,生活上的必須品幾乎都由葉明宇送來,或許葉明宇覺得,他們的處境與自己相同,都不得不把自己隱藏起來,每每心情低落或是有什麼心結的時候,就想到他們那裡坐坐。
老頭子開門側身讓葉明宇進來,他同樣也不知道葉明宇的真實身份,仍然把他當作是江浩對待,那個敢在沈洪槍口下救下他的年輕人。
“陪我喝兩杯!”
老頭子挑了下眉峰,說道:“你這種喝慣了洋酒的人,行不行呀。”
葉明宇見老頭子拿來一瓶純度較高的白酒,笑着點了下頭,漾出了一個自信的表情,說道:“試試看,我們誰先倒!”
“你是打算住在我們這裡嘛?”王子文挺着肚子說道,她的孕婦相已經愈發的明顯。
“有很多事等着我去辦,還要回去,所以放心,不會跟你睡在一個屋檐下,影響你安胎的心情。還有,方敏告訴我你的檢查結果,胎兒有點小,注意營養,如果我買來的東西不合口味,就告訴我,如果是這個老傢伙不做給你吃,也告訴我,我弄死他。”
王子文白了眼葉明宇,雖然他的話不太好聽,卻是實實在在的關心,因爲現在的身份見不得光,所以葉明宇私下動用了方敏的關係,悄悄給王子文做了檢查,這段時間,江浩的所作所爲確實讓王子文感動,甚至對他放下戒心,偶爾也會聊聊心裡話,雖然每次的收場都不算愉快,但也算是朋友,這種關係很微妙,對於他,王子文想恨都恨不起來。
王子文看着葉明宇,神情有些複雜,他是警方關注的重點人物,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王子文對待葉明宇總會顯得很矛盾。
葉明宇淺淺笑着,像是什麼都能看透,說道:“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態,還是不要費心思如何把我法辦爲好,安心養胎,你會如願以償。”
王子文咬了下嘴脣,雖然有些不情願,還是關心的說道:“從這裡開回去那麼遠,你還是不要喝酒了吧。”
“營海沒有一個警-察會傻到因爲飲酒駕駛來抓我。”
王子文對江浩的友好到此爲止,沒好氣的說道:“也對,那樣太便宜你了。”
老頭子倒好兩杯酒,大笑着點了點頭,說道:“這麼難得,來找我喝酒,別說那些了。”
葉明宇點了點頭,說道:“不會不歡迎我吧!”
“當然不會,浩哥,現在有多少人想跟着你混飯吃,我怎麼會那麼不長眼,得罪你啊。”
“扯蛋。”
“我說真的,多少人羨慕你啊,年紀輕輕,有如今這副身家地位,還有美女相伴。”
“這些東西真的那麼值得人羨慕嗎?”
“你以爲呢!”
“可是我卻羨慕你。”
“羨慕我?我的人生早就結束了,有什麼好羨慕的。”
“因爲解脫了。”
老頭子看了看一直以來在他眼裡意氣風發,談笑風聲的男人,突然有了一絲憐憫,他清楚那樣的日子,他所面對的背後的權謀較量,你死我活的爭鬥,還有人性中最貪婪最醜惡的東西。
“沈洪那傢伙又想幹什麼!”
葉明宇搖了下頭,說道:“不管他的事,是我自己,還有些事兒想不通。”
“人啊,有時候會走進死衚衕,鑽牛角尖,想不通就放下,你浩哥今時今日,還有什麼不滿足,還有什麼沒經歷過,你若看不開,還有誰能如何啊。”
“道理誰都懂,可是往往隨遇而安纔是最難的。有時候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我只能怎麼樣。”
“那就放下一切,走得遠遠的,別再回來,這種要麼隨時隨地橫屍街頭,要麼被警-察抓去打靶的生活,你還留戀什麼。”
葉明宇揚了下眉睫,笑了下,將杯裡白酒灌進喉嚨,的確味道與之前那些價格貴得離譜的洋酒不同,整個喉嚨像是燃燒起來,他看了看老頭子,一臉似有似無的苦笑,有些話無從說起,有些事也只能自己解決,老頭子也索性不問,兩人你來我往的閒聊了一會。
酒醉三分醒,可老頭子已經睡了過去,王子文走過來坐下,說道:“你還好吧?”
葉明宇淺笑着點了下頭,說道:“這點兒酒對來我說不算什麼。”
“江浩,你這人真是的,明明可以很好,卻非要把自己的人生糟蹋成這樣。”
葉明宇又倒了點酒,樂得自在的笑着,卻又透着萬般無奈,有時候退無可退,已經是絕地,再如何掙扎都是徒勞!
王子文一手奪回來他的酒杯,她注視着葉明宇說道:“灌醉自己就能解決你現在的困局嗎?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從你救我那一刻開始,或者在那之前,你就已經開始矛盾你現在的生活了,你無法再像從前一樣當做沒事發生,理所當然的不分是非黑白,既然做出了改變,明白了是非對錯,就應該繼續下去,明明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卻要不停的自我麻痹,認錯有那麼難嗎。”
葉明宇露出招牌似的微笑說道:“你想得也太簡單了吧。”
“對,就是簡簡單單,自己認爲是對的,就拼盡全力去完成,自己認爲是錯的,誘惑再大也不能動心,就這樣。”
“謝謝你明知道不會起什麼作用,還願意跟我說這些!”
“江浩!你是個聰明人,爲什麼非要把自己逼到角落裡,如果現在跟警-方合作,還有機會。”
“不死的機會嗎,如果下半輩子在牢裡度過,我寧願不要機會。”
“江浩!”
葉明宇不語,起身離開,又對王子文笑了笑說道:“張銳,他現在還好,他仍然堅持只要一天沒找到你的屍體,就相信你還活着。”
“謝謝你。”
“應該的!再忍耐一下吧。”
“警方可以幫你的!”
“別操心這些了!”
王子文一手拉住將要離開的江浩,猶豫了下,說道:“就算你罪大惡極,也不能隨隨便便的死掉。”
葉明宇淺笑着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