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知道沈洪懷疑過自己,尤其最近發生的事,更引起他的疑慮,或者他明白他們之間從未真正相信彼此,可是因爲沈佳妮,他把自己當成至親,可是以自己對沈洪的瞭解,這件事只有讓沈洪覺得自己刻意隱瞞過什麼才能再次消除懷疑,他說道:“爸,對不起,有件事,我要跟您坦白。”
沈洪也有些意外,江浩的這個表情讓沈洪極爲不安,尤其聯想到寧語欣說過的情況,他可以接受任何人出問題,很好處理,可是如果江浩出了事,他卻不知道怎麼解決。
江浩看着沈洪,目光毫無迴避,片刻說道:“省廳的人找過我,不只一次,而且給我開出條件,讓我指證您!”
沈洪卻笑了,說道:“條件是什麼?”
“自由!”江浩淡淡的說道:“無論我做過什麼,決不追究,從前的事情一筆勾銷,給我新的身份!”
沈洪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很不錯!爲什麼不答應。”
“我得對得起您對我的好!”
沈洪看到江浩的真誠,看不出絲毫破綻。
“對不起,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您,是因爲不想您懷疑,我本來是想過假意答應,可又覺得很難輕而易舉的擺脫他們。”
沈洪看上去並不以爲然,淡淡的說道:“所以你帶着佳妮準備離開的情況激怒了他們!”
江浩點了點頭說道:“可能是這樣!”
“現在的情況,不要再招惹警方,至少他們還沒有完全對你失去耐心。”
“您,不怪我嗎!”
“你是我身邊最信任的人,警方如果不找你才奇怪,只是沒想到,這次動用了省廳的人,看來我們還挺受重視!”
江浩無奈一笑,他心裡並不確定沈洪是否真的消除的懷疑,但至少他做了努力,在沒有處理好所有事情之前,他不想沈洪把自己排除在外,遠離核心就意味着離成功很遙遠,若無法徹底解決,他們任何一個都不可能重新開始。
江浩回到房間,沈佳妮還在等他,自從親眼見到江浩被夏俊峰等人帶走後,沈佳妮更加牽掛着江浩的一舉一動,如果江浩因爲應酬稍晚回家,沈佳妮便會一直等在那裡,直到江浩安然無恙的回來她才安心。江浩也知道沈佳妮的情緒變化,所以幾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應酬。這方面讓沈洪覺得很安心,無論把江浩放在哪裡,他知道,江浩都會守護着自己的女兒,哪怕他不可信,哪怕他身上又生疑點,他卻深愛着沈佳妮,至少他不願意去做傷害她的事。
可是這一夜,江浩毫無睡意,他知道哪怕沈洪懷疑自己,也在爲他着想,沈洪是爲了讓自己遠離這個圈子,而且這一次他們要解決的是前市委書記,無論成功與否,都會掀起不小的風波,但是他們必須成功,他是想找機會將這個消息告訴夏俊峰,卻又在猶豫要不要讓他知道,如果夏俊峰知道一定會有所部署,那麼高遠的行動一定會出問題,沈洪就一定會懷疑到自己身邊的人,知道這件事的人應該不會太多;可如果知情不報又好像自己已經背叛了警方,甚至背叛了自己的家人,他一樣痛苦,有時候甚至後悔自己恢復記憶,從前專心的做江浩從不會有這樣的顧慮,理所當然的去犯罪,甚至不覺得有絲毫罪惡感覺,又或者沒有那次意外,他一定會努力剋制,不會讓事情發展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總之現在的江浩根本無心再去考慮這些問題,他每天每刻都在糾結矛盾中度過,他再無法像從前一樣。
就好像很多事情,只有當距離漸遠的時候,才能回首看清它,得到什麼,失去什麼,當花香浮華,或許只有在記憶裡纔是最美,人莫如是,得到不懂珍惜,失去方知後悔,在記憶漩渦中掙扎的時候想了解自己的過去,如今想起過去所有卻又無法坦然面對。
寧語欣從身後抱住沈洪,說道:“這麼晚了,在想什麼?”
沈洪轉過身,抱着寧語欣,說道:“阿浩說,上面有人開出很優厚的條件讓他指證我。”
“所以,他沒有想過出賣你。所以,可以不再懷疑了!”
寧語欣看了看沈洪的表情,說道:“還不放心嗎?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他是可信的!”
沈洪淡淡一笑,說道:“沒什麼,先不說這個了,新產品怎麼樣了,拍賣會要開始了。”
寧語欣點了點頭,說道:“放心!”
“那就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老夫老妻還要說這些話嗎!”寧語欣看了看沈洪說道:“是不捨得女兒,還是並不想放阿浩走啊?”
“都有,阿浩的確能幫我們很多,可是不管他身上有多少東西讓我懷疑,爲了佳妮,他必須走。”
寧語欣輕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他已經拒絕了,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吧,你把他從泰國帶回來開始,警方就一直盯着他不放,這個傢伙也真是的,做什麼都那麼出位,明知道自己的事,還不收斂,而且這一次,他應該徹底激怒了警方吧。”
沈洪無奈的點了下頭說道:“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如果他能和佳妮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也算是我這個父親盡到一點責任了,而且他遠離了這個圈子,警方自然也不會再去威逼利誘,知道的內情少了,動搖也就少了。”
“嗯,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安排好婚禮的事情,了了這個心願,早點讓他們離開。”
沈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望着窗外的點點星光。
洛華坐在辦公室裡,不停的擺弄着手裡的簽字筆,他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娶了一個略有家庭背景的愛人,在事業上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他也正值這個名利場上最好的年華,剛過四十歲,然而他並不滿足於此,特定的機會下接觸到了這個利益集團,並通過了重重考驗成爲這個集團裡必可少的份子,在巨大利益的引誘下,他深陷其中,這就叫做貪心不足。
秘書敲開門,說道:“洛部,會議時間到了。”
洛華點了點頭,起身向會議走去,秘書跟在他身後。會議由他主持,期間還算順利,無非是討論一下新政方針,安排接下來的重點工作,正部做了總結,會議圓滿結束,午飯他沒有留在單位的食堂,打過招呼之後,便回到辦公室休息,他想安靜一會兒,那件事沒有塵埃落定,他總是心有不安,不想有人打擾,利益集團建立幾年來,一直運作的不錯,他們承擔着巨大的風險,同時也得到超高額的收益,可能偶爾午夜夢迴也會悔不當初,但是已經形成了這種關係網,他們中有人計劃、有人實施、有人出錢,有人出力,團結一致才能利益最大化,那麼全體成員就必須嚴格紀律,這種人和這種事絕不能再發生,他希望想出一個更好的制約辦法。
他與沈洪等人原則上是平等的關係,但實際上卻又都要倚仗着沈洪的勢力,當然他們是互惠互利的關係,洛華在幾人當中算是與沈洪的關係最好,可是他們越是這樣的關係,越是不會信任任何,有時候也很矛盾,但一個原則不變,那就利益,當大家的利益趨於一致,自然會向着同一方向努力,利益集團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梯隊,這其中涉及到各行各業的人,有可能是酒店大堂經理,隨時可以開間房,交易或是他用,而且儘量不留下痕跡,還有可能是出租車司機,有需要隨時聯繫,幫他們接送人,打聽消息,甚至可以起到阻礙交通的作用,或是銀行高管、記者,等等形形**的人,沈洪和江浩也有這樣一個小團體,不是高遠和阿金這樣的身邊親信,比如江浩與某位記者朋友私交甚好,自然江浩很會對症下藥,知道什麼人用什麼方法收爲己用,這一點他是跟沈洪學的,他的這位記者朋友主要幫他宣傳正面消息,無論是個人還是集團,當然偶爾也會傳播謠言,重傷對手;還有人身處要職,在特定的時候爲江浩敞開方便之門,等等。
另外一方面,姚偉林雖然不再處理洪天集團的案子,但還在關注着這些消息,也包括江浩曾出境,沈洪和寧語欣的離市,姚偉林拿着資料,敲開了葉明琛辦公室的門。
“進來來坐,大姚!”
姚偉林將那份資料放在桌上,說道:“手頭上的一個案子,涉及到兩年前的一個人,我翻看了卷宗,又找了當時的調查對象,發現些問題,因爲涉及洪天集團,所以跟你聊聊。”
葉明琛翻看了卷宗,發現其中涉及到洪天集團,說道:“你有什麼想法?”
“暫時還沒有,其實當時有傳聞,這個失蹤的醫生做過沈洪的私人醫生,而且跟沈洪很有交情,他們算起來是發小,後來沈洪混得不錯,而對方也成爲有名的醫生,看起來兩人交集並不多。”
“他失蹤的時間是江浩第一次因爲救沈佳妮而受傷之後,當時有證人的口供也能證明醫生是在那個時間跟醫院請假,有部車接走他。”
葉明琛看了看當時的卷宗,還有當時的證人證詞,說道:“指向並不算明顯。”
“所以當時我們也只是按例詢問,沒有什麼結果。”
“你跟進手頭上的線索,涉及洪天集團的我這邊也會全力配合,需要什麼資料隨時找我。”
姚偉林點了點頭說道:“你那邊怎麼樣?那幾個人都不好對付。”
“我相信善惡終於報,證據會有的,只是時間問題。”
“話雖如此,可是我知道這種感受。”
葉明琛抿嘴,略顯無奈,說道:“沒辦法!你那邊有什麼需要的隨時告訴我。”
“好,你先忙。”
葉明琛點了點頭,姚偉林出去後,葉明琛撥了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