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婧從環衛處出來以後,坐在車上給高遠打了一個電話,她把心中的想法和猜測跟高遠一說,高遠沉吟片刻回道:“既然你的第一直覺是這樣,那就按照你的第一直覺辦事,不過咱們這邊人手不夠,我給交警隊打個電話吧,交通隊的老錢,昨晚去書記家了。”
“是嗎?他不是一直站在市長那邊的嗎?”武婧饒有興致的問了一句。
“呵呵,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金大市長不思進取,已經在走下坡路了。”
“他倒是挺聰明,行,就這樣吧,我先去找你。”
說完兩人掛了電話。
二十分鐘以後,兩人在刑偵隊見面,而高遠已經給交通隊那邊打了電話,錢隊長知道高遠跟着書記已經很長時間了,爲了能入陳書記的法眼,他自然是很樂意幫這個忙。
又過了十幾分鍾,高遠接到一條短信,隨後他和武婧一起出了辦公室,到了外面就看見數十輛印着交警的警車。
一個四十左右的漢子跑過來跟兩人分別握手,並且熱情的說道:“高隊長,我沒來晚吧?總共五十八個兄弟全部到位,不夠您說句話,我一個電話再調過來二十個兄弟!”
“夠了夠了!錢隊長,這次我要感謝你了。”
“說什麼感謝不感謝的,咱們都是在陳書記的領導下爲人民服務,今天算上我在內,五十九個人任憑你差遣。”
“錢隊長你太客氣了!”武婧也跟着說道:“今天咱們乾的活有點髒,吃大餐不敢保證,等晚上我請大家吃燒烤還是沒有問題的。”
“別看武支隊一介女流,說話就是爽快,老弟佩服!”這個錢隊長一抱拳,齜着兩顆大白牙說道。
他的歲數明明比武婧大十多歲了,卻稱呼自己爲老弟……
官場上就是這樣,別看表面上和和氣氣,但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昨晚在一張桌上喝完酒,可能明天就是死對頭。
而這個交通局的錢隊長能力不怎麼樣,卻在關鍵時刻選擇了站在陳書記這邊,是他這輩子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隨後武婧又跟錢隊長以及他帶來的人交待了一番,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西郊那邊的大型垃圾站,要從堆積如山的垃圾裡面,找到譬如注射器,藥物或者是化學品之類的東西。
就這樣,武婧和高遠,帶領着交通隊足足將近六十號人,漢蘭達打頭,十幾輛交通隊的車在後面跟着,浩浩蕩蕩往西外環奔去。
而武婧的這次猜測,也成了偵破馬龍傷害致死何濤一案的關鍵。
……
宋運來家所在的小區,還是上個世紀的老式樓房,不少地方牆皮已經剝落,露出裡面那種密度不大的黑磚來。
由於年代久遠,很多住戶家裡都有屋頂漏水的情況。
六大桶汽油被潑灑在不足八十平房的兩室一廳內,大火吞噬着沙發茶几牀鋪等易燃木材,窗戶上的玻璃早就被烈火給烤爆了,從窗口往外伸出足足半米的火舌!
最先發現火災的,是一個到樓下小賣鋪買菸的青年,他撥打了火警電話以後,還拍了個視頻發到朋友圈,隨後走進小區一樓的小賣鋪。
推門而入,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
小賣鋪的老闆倒在地上,他身後的展示櫃玻璃上,血淋淋的一片。
“大爺,大爺,你怎麼了?”
青年蹲下身晃了晃大爺的胳膊,卻發現他沒有迴應,這才發現人已經沒氣了。
嚇的青年連連後退,跑出小賣鋪撥打了110.
最先趕到的是消防車,身穿消防服的消防隊員忙前忙後,又是扯水管又是疏散居民,很快便將火勢給控制住。
這個時候,消防隊長命令兩名消防隊員去屋裡看看。
兩名消防隊員剛一進屋,轟的一下,年代久遠並且經過火烤的三樓地基塌陷,兩名消防隊員被砸在了亂石中。
五分鐘以後,轄區派出所的民警趕到,八分鐘以後,消防車來了,十分鐘以後,刑警隊的人也來了。
刑警隊的人進了一樓的小賣鋪,發現人已經死了,還好屋裡有攝像頭,刑警隊的人摳走了連接攝像頭的電腦硬盤。
至於那兩名被砸在亂石中的消防隊員,也被解救出來,兩人受傷不輕,倒也沒有生命危險,隨後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
東海酒吧,孫二林呆在自己的房間裡面,不停的裹着香菸。
他猶豫了很久,纔給韓光打了一個電話。
“喂?”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韓光像是在跟人打麻將。
電話裡面,孫二林把意外殺死老頭的事告訴了韓光。
韓光面無表情的走到安靜的角落,狠狠的把孫二林訓斥了一頓,隨後告訴他先出去躲一陣子,等風頭過去再回來。
孫二林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雖說認識刑警隊那邊的人,但人命關天不是小事,況且這事是大白天干的,他當即開車離開酒吧,打算去農村一個遠房親戚家裡面躲一陣子。
麻將館衛生間內,韓光上火的撒了泡尿,還沒走出衛生間,兜裡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看了眼手機屏幕,是刑警隊的熟人打過來的。
“喂?老韓嗎?你的人咋回事啊?不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嗎?”電話剛一接通,對面便不滿的問道。
“咋了?你說話我有點聽不明白。”韓光站在衛生間的窗戶前,揣着明白裝糊塗。
“你還不知道吧?你的那個經理孫二林,跟一個小賣鋪的老闆發生爭執,把老闆推倒給撞死了,我們提取了小賣鋪的監控錄像,發現三樓的火災,也是他帶人放的火,幾個人提着汽油上樓,在監控視頻上看的清清楚楚!還有,房頂塌陷,兩名消防隊員被埋,現在已經被救護車拉走了……”
“是嗎?這事我還真不知道。”韓光吸了口煙說道:“這樣好了,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如果是他乾的,我讓他趕緊去自首。”
說完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韓光便掛了電話。
他一臉陰沉的走到包間麻將桌旁邊坐下,坐在右手邊的黑子手中把玩着麻將,笑着問道:“咋了光哥,繃着個臉?”
韓光沒有說話,端起桌上的保溫杯吹了吹水面上的茶葉。
“呵呵,既然你們有事情要商議,正好我一會還有點事,那就先這樣吧,咱們改日再玩。”
對面的一箇中年很是識趣的站起身離開,付越跟着起身:“大劉哥,我送送你,真不好意思,等晚上我給你打電話,說好的弟弟安排,那今晚弟弟就把這事落實了。”
“哈哈!行!”
叫做大劉的中年分別給韓光還有黑子打了聲招呼,隨後走出了包間。
付越把包間門關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和黑子皆是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韓光。
“出事了。”
韓光這才說道:“因爲雪糕場的事情,孫二林把人家房子給點了,死了一個老頭,兩名消防隊員也受傷了。”
身材五大三粗的黑子一撓腦袋:“嚴重麼?”
黑子將近兩米多的身高,膀大腰圓,身強體壯,離遠了一瞅,就跟大猩猩似的。
他這種人,就是典型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付越白了他一眼:“都死人了,你說嚴不嚴重?”
黑子嘿嘿一笑,臉上露出一副輕鬆的表情:“不就是死了一個老頭嗎?刑警隊那邊不是有咱熟人嗎?每年六位數的錢往那扔,白扔的啊?”
“你別瞎逼.逼,聽光哥把話說完。”
韓光淺淺飲了一口熱水,放下保溫杯說道:“這次跟往常不一樣,現在兩邊的關係非常緊張,屁大點的事都能弄的滿城風雨,我讓孫二林先躲出去了,等過了風頭再說吧!”
“呵呵,光哥,不是我對你有啥意見,孫二林這人我給你很多次了吧!”
付越低着腦袋,把玩着麻將說道:“這人不管是人品還是其他方面都不行,你說對自己兄弟,動不動就打,還有在東海酒吧工作的小姐,被他欺負走多少個了?他有這麼一天,完全是咎由自取!”
“行了別說了!”
韓光心煩的一擺手,雙手搓着臉蛋子:“再怎麼說,我能有今天的地位,孫二林功不可沒!你現在說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這樣吧,你一會兒去一趟刑警隊,該賠多少錢咱們賠多少錢,還有那個華旗雪糕場一定要拿下,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行!”
付越乾脆利索的答應一聲:“光哥,那個雪糕場,即使到時候我們把價格擡的再高,最多也不過五百萬,被孫二林這麼一鬧,咱們已經先花出去一百萬了。”
“滾!”韓光心煩的一擺手。
“好嘞!我是發現了,我就是天生收拾爛攤子的!”
付越說完走出了包間。
而黑子則是無腦的也跟着站起身:“光哥,我餓了,先出去吃飯了啊!”
“走吧走吧!”韓光無語的擺了擺手。
……
同一時間,郊外大荒地某個看管果園的廢棄瓦屋內。
馬龍渾身是傷的被人綁在柱子上。
“你他麼認不認罪?是不是你打死了何濤?”
旁邊一個穿着白襯衣的青年揮舞着皮鞭,滿頭大汗的問道,旁邊缺了一條腿的凳子上,放着他的警服。
“是不是我打死的,你們心裡還不明白嗎?”
馬龍舔了舔嘴角的鮮血:“我記住了你了,警號7537,要麼你今天打死我,不然等我出去,我肯定整死你!”
“你他麼……”
白襯衣甩着皮鞭又要抽打,這個時候旁邊一個青年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手中拿着被煤炭燒的通紅的鐵鏟,冷笑一聲:“我看這傢伙,純屬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咱們給他來個刺激的。”
說完之後,青年手中被燒紅的鐵鏟慢慢靠近馬龍的胸膛。
“正好,給爺暖和暖和。”
“滋!”
溫度高達幾百度的鐵鏟,跟馬龍的胸膛親密接觸,頓時間皮開肉綻,一股焦糊味瀰漫整間屋子,馬龍忍不住大叫,腦袋一歪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