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禮儀過後,算是攬住了這些人,待大家都去忙工作後,林強才長舒一口氣,同祝豐山坐在桌前閒聊,現在雙方關係和級別都很近了,自然而然地放鬆下來,犯不上再來什麼規矩。
老鄧倒了幾杯水,遞到大家身前,看着林強忽然鬆懈的情緒問道:“怎麼,看起來很緊張?”
“當然緊張。”林強擦了擦額頭,“終究我用的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手段,對方真來野的推倒重來也說不定。”
“放心,不會的。”祝豐山喝了口熱水笑道,“陳行遠等這一刻等太久了,他不敢再回頭冒險。”
“這事還要感謝祝行。”林強這纔想起道謝,“擔着風險,滿足了龍源這麼多無禮的要求。”
“哪裡。”祝豐山擺手笑道,“老弟,今非昔比,實話實說,幫你的忙就是幫邱董的忙,我也是有私心的。”
一聲“老弟”,東區支行行長已經將林強與自己擺在了相同的高度上。
老鄧知二人有事要談,便推脫去看看裝修進展,抽身離去。
老鄧走後,祝豐山才嘆了口氣:“秦政,也不容易啊。”
“……” щшш▪ ttκΛ n▪ ℃o
“如果我不走的話,現在恐怕是另一個秦政吧。”祝豐山握着杯子苦笑道,“你這邊剛剛相反。試想一下,誰不想跟着一個強勢的、團結的,能給下屬帶來好處的領導?包括你今天做的事,無疑將下面的人都擰在一起了,連來支援的幾個人都被感染,不錯。”
林強自然能在他眼神中讀到一種悲傷,畢竟祝豐山曾是陳行遠的死杆手下。
“祝行。這事誰都不怪。”林強當即勸道,“是陳行自己將你們推開的。”
祝豐山仰望着天花板嘆道:“錢才原來的事,你知道麼?”
“據說是收了客戶一些東西,然後被陳行遠打出辦公室。”
“嗯,那件事把我們都傷透了。”祝豐山雙手比劃着說道。“就像你手下這個櫃員一樣,一時糊塗,貪點小財,也不是什麼大錯,但陳行遠竟然直接讓跟着自己拼了那麼多年,流血流汗的下屬立刻滾蛋。你能理解那種感受麼?”
“……”林強點頭道,“能理解,但也說不上是陳行遠的不對。”
“話是這麼說。”祝豐山哼了一聲,“小惡生大惡,小貪生大貪,有苗頭的時候嚴肅處理一下可以杜絕將來更大的惡果。但也要因人而異。視情而定,當時陳行遠稍微溫和一些,觸發一下後嚴加管控,讓他將功補過,今後引以爲戒,也許錢才還不至於這麼野。比如你手下這個櫃員,你想沒想過。你要是沒幫她保住工作,現在團隊是什麼氣氛?”
“這個,還真沒想過。”
“就這麼說吧。”祝豐山攤手道,“你教訓一下蕭瀟,狠狠扣她獎金,讓她長記性,但另一面你又極力保她留住。這事過後,蕭瀟自然會感恩戴德地提你賣命,但也要注意,往後影響的可不止是蕭瀟。你手下的每個人都將這件事看在眼裡。不管是於情還是於利,誰不願在你手下?誰不想跟着一個不怕事的領導?”
“祝行說的是。”林強笑道,“本來做這件事沒想這麼多,只是因爲蕭瀟能幹活又,私交又不錯。不願失去罷了。”
“這些事放在後面說,趁着現在,我還比你高上半級,要趕緊把下面的話說了。”祝豐山面色一轉,正色道,“幾天後,你就算是貨真價實的領導了,今後的工作重點也會集中在龍源,現在的你董事長點名栽培,龍源點名支持,聲勢地位不亞於我……但恕我直言,在我看來,還是有些早……”
“祝行明示。”林強也打起精神仔細聆聽。
再如何,自己也不過是個工作未滿5年的人而已,儘管對業務極其自信,又經過了不少磨難,但細水長流的領導崗位上,絕對會有更多的未知。祝豐山所言不虛,自己太年輕了。現在老領導肯傳授心血,他自然側耳傾聽。
祝豐山現實指着天花板道:“首先,咱們樑要正!”
“祝行說的是表率作用麼?”
“不錯。”祝豐山點頭道,“仔細想想不難發現,一個邢禮底下必定有不少羅莎,一個羅莎底下也少不了錢才,就連一個郝偉底下都生出了個張家明。領導自己貪,自己作風不正,下屬自然也會膽大妄爲起來,爲了讓這一切運轉,還會將自己得到的好處孝敬給領導,而貪財的領導也傾向於提拔這種‘懂事’的下屬。久而久之,一套堅固的體系就形成了。相反,如果領導清正嚴明,下屬自然也不敢妄爲,氣場的影響是一方面,但是說得現實一點,下屬都會本能地‘投其所好’,領導喜歡看球下屬就會惡補足球知識,領導喜歡唱歌下屬就會努力陪唱,同樣地,領導喜歡正派的人,下屬也會努力成爲正派的人,至少表面是這樣的。”
“所以林強。”祝豐山指着林強道,“如果你做這麼多隻是想發幾筆橫財,當我廢話;如果真的打算長久做下去,在銀行紮根,那麼就要先想好,自己要做怎樣風格的領導,樹立起怎樣的表率。”
“謹記。”林強會心一品,再三點頭,“發橫財而坐牢的例子,我身邊已經很多了。”
“哈哈,這個也是趕上了。”錢才笑道,“新任國家領導人可不是個只圖四平八穩的人,老虎蒼蠅一把抓,最近這方面力度加大也給了你機會,估計很快就要輪到金融系統了,正所謂時勢造英雄!一批腐朽的人倒下,一批新派力量便會雄起!林強,現在一切都在變,舊的體系和氛圍在瓦解,你面前已經沒有更好的表率了,所以你更要自己多想。”
“一定。”林強嘴上應着,不過心裡,他還真認識一個更好的表率。
ωwш ▲ttκǎ n ▲co 有時間,得好好再向邱之彰討教討教。
非要說的話,陳行遠的極度嚴明也算是一種正直,但總覺的這裡面少了些什麼。他就像是一臺冰冷的發令機,容不得半個異類。
但邱之彰不同,總是熱情四溢天馬行空,但事後回想,纔會發現他每一步棋之間緊密的聯繫。
一個是靠邏輯與規則,一個是靠熱情與想象。
兩種作風孰優孰劣,現在還不好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