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口胡言亂語!”
張氏橫眉倒豎,氣沖沖道:“宗離,你在府上行醫也有一陣子了,怎麼能說出這番鬼話!你膽大包天!”
“大夫人恕罪啊!小人實在是問心有愧。現如今海姨娘的孩子沒了,姨娘還命懸一線。若不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所爲,就當是小人多舌,可若真是二位小姐,聽了小人的話做出此等行徑,讓小人三緘其口,小人實在狠不下這個心吶!”
俞敏眉心緊蹙,不可置信的看着俞嬌和俞式微:“嬌兒,式微,當真是你們兩個做出的事!”
俞嬌沉不住氣,沒等俞敏問完,就大聲反駁道:“爹!這個大夫根本就是在扯謊!我根本沒聽說過什麼合歡皮可以致人流產的事,他當初替我診脈給我開藥,也從沒提到過什麼合歡皮!這都是他一面之詞,是他藉機要害嬌兒!”
張氏拉着俞嬌的手走到俞修庭的面前,她目光如炬,一字一頓道:“老爺,妾身和嬌兒的性子您最清楚!嬌兒和海姨娘無怨無仇,又怎麼可能去害海姨娘!依妾身指尖,此事定有推手在其中作祟!肆意詆譭嬌兒!”
俞嬌止不住的衝張氏點頭,坐在後頭的俞敏反駁道:“不對吧,也不是完全無怨無仇啊,前不久我還聽說,大哥打算把海姨娘的五丫頭,嫁給侍郎府的蔣公子做妾。嬌兒不會因爲這件事,纔對海姨娘起了殺心吧?”
三夫人嘟囔說:“若是海姨娘的孩子沒了,便不會動搖大嫂的地位,海姨娘去世,五小姐便要因爲守孝三年,錯過和侍郎府的婚事。大哥!說來的確有道理啊!二小姐,您怎麼這麼糊塗啊!”
俞嬌掀起裙襬跪在俞修庭面前,癟着嘴眼中含淚,抓住俞修庭的衣襬:“爹,爹你相信嬌兒,這件事真的和嬌兒無關!嬌兒怎麼可能自降身份,和一個妾室計較呢,再說了,五妹都許配人家了,嬌兒不會害她的爹爹!”
俞敏攥着手裡的絹帕,餘光瞥向站在一旁的俞式微,滾了滾眼珠說道:“微兒啊,聽說你身邊的侍女一文一武,文的那一位學過幾年的醫術,不知道她可有和你提起過合歡皮的功效啊……”
俞式微輕描淡寫的視線從俞敏身上一掃而過,她看着俞修庭,輕緩道:“爹爹寧可相信一個,在府上行醫還不到一年的大夫,都不肯相信女兒?”
俞修庭眉心一蹙。
俞嬌眼珠轉了轉,突然鬆開俞修庭的手,轉身朝俞式微指了過去:“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收買他來陷害我!”
俞嬌朝張氏看去,她支起身子,希冀道:“娘!當初嬌兒生病後不久,您不是問宗離要了他給嬌兒開的藥方嗎?他方纔說,嬌兒得了和俞式微一樣的病,都是他用合歡花治好的,可是當初您問他要來藥方,他開給俞式微的藥方上,根本就沒有合歡花這一味藥!”
俞嬌目光犀利的看向宗離,“一定是你!是你怕我母親看出破綻,所以故意沒有把這味藥寫進藥方裡!你說!是不是你和俞式微勾結,故意流了海姨娘的胎來陷害我!說!”
宗離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伏在地上,甕聲說道:“老、老爺,當初小人給夫人的藥方,之所以沒有寫到合歡花,是大小姐吩咐的!小人也不知道大小姐是何意,只是以爲,以爲大小姐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症。”
張氏當即說道:“老爺,藥方妾身還未曾丟掉,現如今就擺在妾身的廂房之中,待回京之時,妾身馬上就能取出來!而且妾身拿到要藥方後,還找崔瑞看過,崔瑞可以爲妾身和嬌兒作證,藥方上確實沒有寫合歡花這一味藥!”
崔瑞點頭如搗蒜:“大夫人所言句句屬實啊老爺!”
俞修庭目眥欲裂的盯着俞式微,“你——”
俞式微不疾不徐的挑高了眉頭,她環視跪在地上,言之鑿鑿的這羣人,輕蔑的笑了一聲。
“說的倒是天花亂墜。你們可有什麼證據?”
俞嬌惡狠狠的盯着她:“我是沒有證據,可是這府上與我交惡的人,除了你還能有誰!長姐,我萬萬沒想到,你害我便害我,還要傷及無辜的生命!還是在佛寺行這樣的髒手段,你就不怕下地獄嗎!”
跪坐在一邊低泣的俞牽月不甘的攥着拳,除掉俞式微只是她順帶的計劃,她最重要的還是對俞嬌下手。
只是沒想到俞嬌也有如此伶牙利嘴的時候,若是真讓她逃了,自己計劃的成效豈不是大打折扣!
正當她着急之際,俞修庭派出去搜查的人,竟然回來了!
其中一人稟道:“老爺,方纔小人令人去了後山搜查了一番,發現臨近山頂的林中,有幾棵合歡樹上,有曾經被刀劃過的痕跡,樹皮被取下了不少!”
“小人在禪院的小廚房裡的竈臺上,發現了粉末痕跡。”
俞修庭命崔瑞覈實,他捻起來嗅聞一番,“老爺,的確是合歡皮的粉末。”
俞修庭沉着臉看了一眼院外,“去搜查廂房的人還沒有消息?”
其餘的人沉默的低下頭,俞修庭一拍桌案:“你們都去!掘地三尺也要把證據找到!五禪寺所有的損失,由將軍府補償!”
一羣人一起出動,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有了結果。
家丁戰戰兢兢的將搜出來的東西放在了主子們的眼前。
那是用白色絹帕包裹着的,一柄精巧的小型匕首,在燭光下閃着滲人的銀光。
“老爺,老夫人,這、這匕首是從、從二小姐房中,一個上了鎖的匣子裡找到的……”
俞老夫人斜睨了俞嬌一眼,冷聲質問:“俞嬌,這是何物啊?”
“祖母,嬌兒從沒見過這把匕首,一定是有人悄悄放進嬌兒房間裡的!”
青蘿也跪下來替俞嬌辯駁:“奴婢也從未見過這把匕首,一定是有人陷害小姐!”
崔瑞跪行上前,將絹帕打開,露出裡面的匕首,他舉起來反覆翻看,餘光瞥見那包裹匕首的絹帕上,好像留下了什麼。
頂着俞修庭和俞老夫人的冷視,他不敢作妖,只得捻起來辨認了一番,而後乖乖稟道:“老爺,這上頭,是合歡皮研磨而成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