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屏在府醫的藥房拿到藥,便趕回了品悅軒。
俞式微在房中等她,詢問道:“府醫說的合歡花,除了能治失眠胸悶,可還有不良之處?”
“回小姐,府醫方纔所言,與奴婢所知幾乎相似,而奴婢記得,這合歡花好像並無其他不良。”畫屏如實回答道。
“小姐——”
畫眉急匆匆的闖進屋中,她神情凝重,壓低聲音說:“奴婢聽聞,近些日子俞嬌也病了,奴婢問了一些人,她們都說不知道俞嬌生的什麼病,所以奴婢偷偷的,把她膳房裡熬藥剩下的藥渣拿回來了!”
畫屏從畫眉手中取過藥渣,一番嗅聞後,看向俞式微道:“小姐,這裡面所放的藥物,和府醫開給小姐的藥膳有些許不同,但也是治失眠胸悶的,而且這藥裡,也有合歡花。”
俞式微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在屋中來回走了幾次,屋中的陳設並無太大的變動,她的指尖在博古架上拂過,面上不動聲色道:“畫屏,你去將府醫開的藥煎了。”
畫屏應聲退了出去,畫眉也跟着出了屋,俞式微坐回牀榻上,捋了捋長袖目色深沉。
長達數日她失眠胸悶,又不是什麼大病,她相信以畫屏的醫術,不至於會一直久病不愈。
加之俞嬌恰好在這時發了和她一樣的病,看來是有人把手伸到她二人院子裡來了。
俞式微並不擔憂,她拂過手邊順滑的枕面,如果此人的目的是讓她服用合歡花治病,那相信不久,她就會痊癒了。
她院子裡的那位內應,也定會找機會,把放在她房裡,害她這幾日失眠胸悶的物什取出去。
俞式微現在要做的,只有守株待兔。
軒窗外的庭院之中,正在樹下掃地的侍女看似認真,實則眼神飄忽,不斷的往房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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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廂房的門被從內打開,畫屏和畫眉一左一右,攙着俞式微踏出門檻。
庭院中雜掃的侍女們放下手中的活計,轉身一一請安。
畫屏心疼的勸道:“小姐,您的病還沒好,不如還是和老夫人告假吧。”
“是啊小姐,之前吃了那麼多的藥都沒用,府醫又給您開了什麼合歡花,這花兒能治病麼!”畫眉附和道。
“該吃的藥都吃了,若是好不了,難不成日後都不去晨昏定省了。好了,你們倆都別勸了,我還沒病到走不動路。”
俞式微掙開二人,一步步的踏出了內院,她身形明顯消瘦不少,院中的丫鬟悄悄的議論,都在猜俞式微得了什麼病。
唯有一人在靠近廂房的軒窗旁,掃着檐廊下的地,目光凝着俞式微和畫眉三人離去的背影,嘴角揚了揚。
俞式微去了晨昏定省,她現在這副狀態,更給了俞敏時機,她衝着黎氏擠了擠眼睛。
“老夫人,您看這大小姐和二小姐相繼病倒,依兒媳看,上五禪寺進香拜佛是刻不容緩了,這再拖下去,保不準府上下一個又是誰,若是捱到了二哥、母親的身上,那可如何是好啊!”三夫人捏着絹帕,焦急的說道。
俞老夫人也有些害怕了,她心裡暗暗的罵俞式微掃把星,嘴巴上答應的快:“馬上讓人挑個好日子,闔府上下都得去。讓寺裡的高僧給大丫頭去一去身上的黴氣,再請幾個平安符回來。”
張氏掃了一眼坐在門邊的海姨娘,問道:“闔府都去上香,那海姨娘留在府上,會不會乏人照顧?不如……”
“大夫人,妾身也想跟着去。”海姨娘匆匆打斷了張氏的話。
她靦腆一笑,手搭在肚子上,一臉的慈母相,“妾身聽聞,五禪寺香火鼎盛,去五禪寺上香也最靈驗。妾身想親自去,給腹中的小少爺求一個平安符。”
孫姨娘嫉妒海姨娘的肚子有一段時日了,聽她這話當即嗤笑道,“從京城到歷州,要坐兩天兩夜的馬車。妹妹你現在四個月的身子去的了麼,可別因爲你的一時興起,把老爺和老夫人看重的小少爺給折騰沒了。”
“老夫人,府醫說,妾身的身體強健,而且小少爺也十分乖巧。妾身並非一時興起,也和府醫商榷過,府醫說只要服用一些穩固胎氣的藥膳,行路就不會有問題。”
海姨娘生的楚楚可憐,嬌聲說:“妾身想親自去請平安符,給腹中的小少爺一個平安,懇請老夫人恩准!”
俞老夫人斟酌了一番,猶猶豫豫的應下了,“既然你有這誠心,便一起去吧。你們回去都好好收拾收拾,等老身和庭兒商榷一下時間,便出發去歷州。”
“都回去吧。”
一衆人陸陸續續的走了,張氏回到房中,崔媽媽奉上熱茶,瞧着她有些心不在焉,便問:“夫人在想什麼?”
張氏吁了一口氣,將手裡的蓋碗放在了小几上,“嬌兒和俞式微,怎麼都在這個時候病了。”
崔媽媽一愣,覺得張氏疑心病有些太重了,便說:“夫人是不是太敏感了,興許只是偶然。畢竟現在剛剛入秋,時節轉換,得了風寒也十分正常,前不久七小姐不也病倒了。”
崔媽媽抿了抿脣,心說上次李媽媽和那些丫鬟的事,不也是張氏想多了麼,最後也是什麼事也沒有。
張氏也只是偶有猜想,她素來求穩,“崔媽媽,你去把宗離找來。”
崔媽媽應下,出了院子去府醫的住處,把府醫宗離請了來。
“給夫人請安。”
“不必多禮。宗大夫,今日請你來,是想問問,聽說微兒也病了,不知是什麼病啊?”
宗大夫笑說:“夫人不必擔心,大小姐只是尋常風寒。只不過大小姐體質虛弱了些,最開始的時候,又因爲沒有請老夫,反而讓身邊的丫頭開藥,藥量下的不夠重,這病一拖再拖,現如今稍微有些嚴重罷了,很快就能痊癒。”
“是麼……”
張氏喃喃道,半晌後說:“你可有開給大小姐的藥方,也放一份在我這裡吧。”
“誒,好。”
張氏拿到藥方,便讓崔媽媽把府醫宗離送出了院子。
不多晌,崔媽媽又將府上另一位府醫崔瑞領了回來。
府上兩位府醫,宗離進府比崔瑞晚一些。
而崔瑞碰巧是崔媽媽的親戚,所以自從崔瑞進府,便被張氏收買了,也因爲他和崔媽媽的一層親戚關係,張氏信任他,讓他一直爲她做事到現在。
張氏把宗離的藥方交給了崔瑞,問:“你看看,這藥方是不是治風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