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生見平陽長公主的注意力早已不在他身上,於是記吃不記打的又支棱了起來,此時有些不太老實的輕輕捅了捅謝昭和凌或,然後小小聲憋笑道:
“好傢伙,我直接一句好傢伙!這位貴主兒的年紀瞧着不大,怎麼瞧起來這麼......”
他喉嚨裡憋着的一句“風塵”,終歸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好歹也是一位年紀輕輕的女兒家不是?
謝昭闔着雙脣,從脣縫中輕飄飄發出氣音道:“怎麼?你又行了?要不換你去拯救一下李大公子?”
韓長生當即翻了個白眼退回去了,他用實際行動表示:死道友不死貧道,別的都好說,這事啊想都不要想!
李遂寧一臉端方,眉頭皺的死緊。
“......長公主殿下,您是君,我是臣,遂寧當不起殿下如此稱呼,還請殿下直呼在下名字就好。”
平陽長公主輕輕哼了一聲,語態嬌弱的改回了最初的稱呼,但她說出的話卻依舊讓李遂寧十分不適。
“遂寧,既然早晚都要是一家人的,你與我又何必如此見外,去分什麼彼此呢?”
李遂寧不動聲色的緩緩吐出一口氣,不吱聲了。
他發現不論他如何拉開距離,這位平陽長公主都有下一句更難招架的在等着他自投羅網。
說的越多、錯的就越多,那他索性少說爲妙,等到他父親回府,自有官場上的法子請她離府。
謝昭身體前傾,靠近凌或和韓長生,然後小聲道:“喂,我感覺這李大公子不太行......”
韓長生十分好事的小聲問:“哪裡不太行?怎麼個不行法兒?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凌或微微一頓,他頗爲無語的看了看他們倆,旋即轉過頭不動聲色跟這兩個傢伙保持距離,不理會他們了。
謝昭煞有介事的小聲叭叭道:“你覺得他真的是練劍的?我覺得不是。我看他更像是練達摩心經的纔對。你看啊,就連平陽長公主這麼美貌絕倫的女子在他面前,他居然看都不看一眼?這符合常理嗎?”
最後,她又十分嚴肅的小聲補充了一句:
“他肯定是有什麼問題,我說的。信我沒錯,我鐵嘴神斷!”
突然,前面的李遂寧狀若無意的微微偏頭,眼刀如風的瞥向他們。
——謝昭和韓長生當即愣了愣,然後在沉默中各自毀滅。
片刻後,韓長生小小聲囁嚅道:“......不是吧?我們說話的聲音這麼小,這他都能聽得到嗎?”
凌或無奈的長嘆口氣。
“......他是大乘人境,這個距離自然可以聽到你們的竊竊私語。”
韓長生驚愕。
“——那你怎麼不提醒我們?”
凌或抽空看了一眼臉皮厚到此時已經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了的謝昭,十分無語的道:“這是常識,我怎麼知道你們不知道......”
不過,依他對謝昭的瞭解,謝昭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這傢伙最近在昭歌城裡簡直快要憋悶壞了,可算找到了一個機會去逗逗李大公子罷了。
他就知道,以謝昭那狗都嫌的招貓逗狗的性子,怎麼可能真的老老實實封口啞巴似的待到中秋?
謝昭嘴角嗪着一抹狡黠的笑,她嘿嘿一聲,縮回前傾的身體,對身旁忍笑的於安安拋了個不倫不類的媚眼。
只是,還沒等她得意於成功將於安安逗笑,就聽平陽長公主拖長聲音,似笑非笑道:
“——遂寧,你在看什麼?是在看那位戴着面具的姑娘,還是那位鵝黃色雲衫的姑娘?”
謝昭和於安安同時一僵。
麻蛋!
謝昭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說李遂寧這個不解風情的東西真是沒用,居然連平陽長公主的注意力都吸引不住?
怎麼就讓她又來留意起他們來了?
罵完李遂寧她又在心裡罵平陽長公主,心道:符景琳你也是個沒用的,追一個男人居然追了四五年還搞不定,連你老孃柏氏太貴妃一半兒的手段都沒學來,真真白瞎一副秀色可餐凹凸有致的好身段!
當然......以上諸多吐槽謝昭也就只敢在心裡叨叨,她臉上依舊掛着一抹老實敦厚的憨笑,狀若疑惑的道:“啊?李大公子怎麼了?可是眼疾犯了?”
李遂寧一頓。
他一臉一言難盡的看了謝昭一眼,然後偏過頭淡淡道:“無事。”
下一刻,他再次看向平陽長公主,語氣平靜的道:“殿下,府中外院是男客居所,未免衝撞殿下,殿下何不移步迎賓堂?想來家父也快從府衙歸來了。”
平陽長公主曼笑一聲,輕聳雲肩。
“哦?此處既然是外院男客的居所,那她們兩個姑娘家怎麼也住在這裡呢?這可實在是失禮。”
她伸出纖纖素手遙遙一指,指尖所指的方向正是謝昭和於安安所在。
李遂寧不禁蹙眉:“四位貴客既是一同來到昭歌的,自然是住在同一座院落裡,出入遊玩更加方便些。他們雖在同一院落,卻有各自的屋舍使女,並未逾禮。”
聽到這裡,韓長生搔了搔頭,歪着頭小聲問旁邊的人。
“逾禮?她是在說咱們嗎?失禮......這說的莫非是阿昭和安安?”
謝昭一臉嚴肅的看着他。
“不,這主要是說你。你這人吧,一看就不像個好人,長公主興許是怕我們與你同行,會損害了我們的清譽”。
韓長生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從牙縫裡蹦出一句:
“——起開!懶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