斕素凝還在凝眸分析他們隻言片語的對話,她被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搞迷糊了,什麼叫那個謝昭“展現的是聖王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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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不是江湖之人、也沒有修習武道的根骨天賦,但是也從未聽說過武道境界的高低還能是當事人想展現什麼程度便可展現什麼程度的。
難道是這個謝昭只是花架子,方纔是用了什麼奇思巧計,這才造勢一副聖王境的氣勢所以誆騙住了馮叟?
沒錯,斕素凝早就猜到了方纔之人必然是馮叟,也只有他纔有這個實力,敢在聖王境眼底下殺人。
可是即便馮叟中了他們的詭計,對那個謝醫律的假境界信以爲真,但是以他的武道實力,也斷然沒有可能被一個“聖王人境”和一個聖王玄境逼退。
聞得謝昭此言,斕素凝也只是冷笑着擡頭道:
“怎麼?謝醫律莫非還想策反了我不成?不過可惜了,我並不覺得他們所作所爲有何不妥,成大事者本應不拘小節。
同樣的,我還很欽佩他們敢想敢做的決心,更加不會對他們倒戈相向,如此倒是要讓謝醫律你失望了。”
謝昭聞言笑着輕輕搖了搖頭。
“談不上失望,不過是有些感慨罷了。郡主有自己的堅持,且悍不畏死,關於這點在下亦是敬佩。
但是你們以個人權勢私怨,暗中籌謀佈局牽扯天下安危、沾染了許多無辜之人的鮮血,卻也同樣令人不齒。我此時不殺你,但是以後卻未必。”
她方纔雖在那個無名高手的劍氣下救了斕素凝一命,但是若將來真相大白,天理昭昭之下,斕素凝也必然該承受自己本該承受的罪責。
既惡事做盡,便無人可以倖免,因果循環不過早晚之分。
凌或聽了這話,也面露冷峻的冷冷盯了斕素凝一眼。
這個女子十有八九便是當年設計害他母親的主謀,但是未到最後徹底查明真相,現在還殺不得她。
斕素凝冷冷一笑。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你們這些無知小兒又懂得什麼?”
這話說的四人齊齊蹙眉。
韓長生“嘿”了一聲,被她氣笑了。
“不是.你們傷天害理壞事做盡,難道這還算鴻鵠之志了?可真是能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再說了,昔年西疆之事天下皆知,西疆的先帝早就留有遺詔,屬意當時的‘魏王’也就是當今酆斕皇帝爲繼承人!
是雍王殿下自己心有不甘、心存妄念,試圖勾連毗諾門氏顛覆西疆超綱。令尊謀逆事敗自刎身亡固然可憫,但非旁人過錯,乃是自己的心障難消。”
斕素凝陰惻惻的轉過半張燒燬的面部直直對向韓長生。
“我父本就是皇祖父唯一的嫡子,乃是中宮皇后雅達安氏之後,他憑什麼不能繼承西疆掌境人之位?
不過就是當年僞帝機關算盡、陰險狡詐,藉着出使南朝天宸之機伺機而動,與南朝皇室和潯陽謝氏私下結交。然後再借力打力,在皇祖父跟前討好榮恩罷了!
若是論才華論謀略,那個僞帝哪裡比得上我父王?他纔不配位,得位亦是不正!”
說到這裡,斕素凝冷笑一聲,不屑道:
“二十五年前,若非是潯陽謝氏謝煥臣帶着謝家軍馳援,斕未堂那僞帝又如何登得上那大寶之座?”
她嗤笑一聲,搖頭繼續說道:“一個甚至要藉助鄰國外邦之力登基,將西疆九大高種姓的榮耀和尊貴都丟失的人,根本不配延續我西疆酆斕斕氏高貴的血脈!”
都到了這一步,斕素凝知道自己十有八九已走到了一局死棋之中,遂也懶得再與他們虛與委蛇,直接攤牌亮明瞭自己的身份。
但是除此之外,她打定了主意,自是絕對不會讓這幾個年輕小輩兒從她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訊息。
薄熄聽到她這一派偏激到了極點的歪理邪說,當即皺緊了眉梢。 “你們酆斕雍王府一脈,這二十多年來陰謀算計,引起北朝、南朝和西疆的齷齪紛爭,難道還有理了不成?
就算依你所言,南朝廟堂和潯陽謝氏‘多管閒事’,西疆當今天子‘對不起’你的父親,那麼我們北朝邯庸又何其無辜?
你們蠱惑我北朝先帝,誘導先帝心生遐思、獻計於他謀害南朝天宸的‘韶光鐗仙’,這又是爲何故?難道北朝邯庸三十六部也曾得罪了你們不成?”
斕素凝靜靜看了她一瞬,目光冷得就像塞外寒雪。
“我聽我的人說過,閣下貌似便是北朝邯庸三十六部之首、宇文部聖地壺盧聖壇的副使罷?”
薄熄微微一頓,沒有答話。
倒是謝昭聽到這一句登時挑眉笑了,她道:
“我們確實小瞧了郡主手下的那股勢力,若不是你們已將宇文部滲透了個乾淨,想來您的手下斷然不會認得薄熄。”
薄熄鮮少在壺盧聖壇之外露面,能認出她身份的人,必定是潛伏在宇文部之人。
而且還是潛伏在宇文部的貴人身邊之人,否則絕不可能見過薄熄!
他們藏得可真是深啊!
只怕如今宇文部那些貴胄身邊,就埋藏着西疆雍王府之人。
斕素凝面上未曾顯露分毫,但是心裡卻“咯噔”一聲!
糟了!
到底還是被這謝姓的女子聽出了一絲端倪,在她跟前說話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也不知這女子的腦子到底是什麼做得,何以轉得如此之快?
她方纔不過就是說破了那個壺盧副使的身份,她居然就第一時間聯想到了他們的勢力已然浸透到宇文部貴族身邊,這份洞察力未免也太過駭人聽聞了罷!
斕素凝淡淡道:“我不明白謝醫律在說什麼。”
反正她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謝昭人畜無害的看着她,旋即無辜失笑道:
“郡主,您不必如此緊張,在下就是隨便聊聊。”
斕素凝冷冷一笑,像一隻鋸了嘴的葫蘆,打定了注意不再開口。
謝昭也不勉強,薄熄不知何時已經輕輕扶住了她的一臂。
謝昭並未推拒她的好意,方纔驟然發動“迦邏心經”動了武,她的經脈此時已經有種隱約將裂不裂的難捱。
她見斕素凝再次僞裝起來自己,遂也不再與她糾纏,只是含笑道:
“上午來潯陽的路上,我瞧見城外三十多裡外似乎有座城隍廟,我們今晚便去那裡落腳罷。”
韓長生瞠目結舌道:“我們還真不進潯陽郡了?”
謝昭搖頭,然後看向身側的薄熄和身後的凌或。
“我的馬兒死了,便由我與薄熄同騎一匹,凌或你帶着凝郡主。”
她若短時間內不好再動武,那麼由聖王玄境的凌或看守保護斕素凝,必然最爲穩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