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寢室我也拿出了四張筒子牌按照剛纔那個所謂的老師說的1234牌型演示了起來。果然,四門牌除了從莊家發牌以外,不管從哪一門發牌莊家都是必吃上家的。而把牌型改成了4321以後又成了莊家必吃下家。哈哈,如果坐莊的話,只要認識牌,那還不是想殺上家就殺上家,想殺下家就殺下家!可問題又來了,如果閒家切牌怎麼辦?就算我碼牌的時候有辦法把每圈牌都碼成1234或者4321,可閒家一切牌不就等於前功盡棄了嘛。怪不得那個老師說如果有用他早就去賭了,看來這點東西也不能稱得上真正的生死門。
坐在桌子前面漫無目的地擺弄着那四張筒子牌,我突然發現無論怎麼碼,也就只是那幾種牌型,無非是1234、2314什麼的,我爲什麼不把所有牌型都碼出來然後用色子一一試驗一下,看看都有什麼結果呢?我立刻來了精神,先用紙列出了所有牌型,然後對照着用色子一一試驗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在演算完所有牌型之後我竟然興奮得哭了起來,這麼久的努力終於沒有白費,原來這就是生死門,原來竟這麼簡單!我還費勁巴拉地去研究什麼色子的排列組合和概率,生死門就在眼前!這是小學生都能解開的問題,可它卻困擾了那麼多的賭徒,甚至有可能困擾他們一生。那個所謂的老師只知道1234和4321的結果,可這個結果離生死門就只有半步之遙,只要輕輕一捅,生死門的真相就在眼前!
5.吃虧
1234和4321只是生死門的一個特殊的變種。
找到了生死門,我心裡立即充滿了希望。接下來只要再解決如何給牌九掛花,我就可以去賭場拿錢了。開始我還以爲掛花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可真正試了之後,我才發現事情遠不是這樣。那會兒我還沒學會用“油花”掛花的技巧,可記號又得做得隱蔽,不能被別人發現,想來想去只有用堅硬的東西往牌九上刺出痕跡這一條路了。
爲此,我專門去了解放西路的綜合市場買了一枚有棱角戒指,回到寢室把有棱角的一面轉到掌心,拿起牌就開始試了起來。
用戒指給牌九“刺青”的時候不讓人看到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要做到刺出來的記號只有我能看清,而別人不認識就太難了。牌九碼牌的時候是要一個一個地摞放,所以必須得在最小的那個面上做文章,而且牌九牌面大小的種類非常之多,我試了很久都不能在那麼小的平面內準確標記出所有的牌。
沒辦法,只好在牌背上做文章了,無非就是在碼牌的時候多記幾張牌而已。以前給撲克掛花的時候,我專門練過瞬間記牌的本事,所以碼牌的時候記住八到十二張牌的大小應該不成問題。牌背的地方還算大,我很快就設計出了一套專給牌九“刺青”的記號,可由於不能找別的人來看效果,我只能自己判斷別人是否也能輕易辨認出來。
反覆試了很久,我終於滿意了,外行人不仔細看應該看不出來了。雖說有點冒險,但我決定先去賭場裡做幾個記號試試,看看這幫子賭客有什麼反應。
天黑之後,我收拾好東西就上路了。到了賭場,我先在外圍扔了一會兒石頭(扔石頭是當不了閒家的散客押錢的統稱),然後守住一門當起了閒家。
因爲平時根本就沒想着給牌刺青掛花這回事,所以並沒有留意牌背,現在仔細觀察之後才發現我的記號根本不適合這裡的牌背。這兒的牌背上面滿是模糊的刮痕和磨痕,也不知是因爲用得太久了還是別人早就做過掛花了,總之,牌背上再也沒有讓我刺記號的地方了。
於是我開始仔細觀察起牌背來,每張牌背的刮痕和磨痕似乎都有規律,而且記號好像還不止一兩個,看來到這裡打過場子的師傅已經有很多了。因爲是小額的地下賭場,所以管理也沒那麼正規,估計這副牌九從賭場開張到現在就沒換過。
這反倒便宜我了,只需要記住這些原有的記號就可以了,還費什麼勁自己再做記號啊。於是整晚上我就沒怎麼正式押錢,一門心思全用在研究這些刮痕上了。散場的時候我收穫非常大,錢雖然沒怎麼贏,可所有牌背的記號我已經看清楚了。大約有兩到三種非常明顯的記號,雖然每種我不能都認全,但是靠它們認識所有的牌已經不成問題了。
回到寢室我興奮的心情難以言表,明天終於可以上場拿錢了!不過爲了增加坐莊贏錢的機率,我決定再把我研究出來的色子的組合套到生死門當中去,果然,有一些組合如1432贏錢的概率是要大於75%的。
晚上我特意帶足了我的全部家當,整一萬塊錢。在場子裡看了一會兒我就直接上桌當起了莊家來。雖然這是我第一次當莊,洗牌什麼的都還特別生疏,但這並不影響我碼出生死門,大不了慢一點就是,畢竟是生手嘛,大家也不好說什麼。而且這個場子裡的人出牌頭(類似於切牌)的時候大都喜歡從第一墩開始出,所以一切都很順利,我就只等着拿錢了。
可是沒玩兩把我就開始鬱悶了。很多人欺負我是生人,在看了牌發現自己是大牌之後竟然往上加錢,也有看了牌發現是小牌之後把自己的錢抽走的。我趕緊叫來看場子的人給我主持公正,可看場子的人來了之後他們死活都不承認,旁邊的人也不說話。想想也是,你一個生人,人家又不認識你,憑什麼替你說話呢?看場子的在他們倒還規矩,可走了之後他們就又開始了。
我哪吃過這樣的虧,實在忍不住,和他們吼了起來。雖然我人高馬大,可他們並不怎麼懼怕我,幾個人把我一圍,一副要跟我幹仗的樣子。於是我終於爆發了,雙手抓住其中一個吵得最兇的人的脖領子,直接就把他摔在了地上。旁邊的人看我動手了,一陣亂拳打在了我的身上。我轉身又踹倒了一個,可週圍的人並沒有退縮,反而剛纔看熱鬧的一些人也向我伸出了拳頭。
人就是這樣,看着別人都打你,自己不打好像不大合羣似的,賭場裡幾乎所有的人都衝上來踹我。但這些人畢竟不會打架,拳腳都很輕,再加上我當時相當憤怒,拳腳打在我身上完全沒有感覺。這時候只要不衝上來幾個人把我給壓倒在地上,我絕對有信心把他們全部打趴下!看場子的人在外面看到這樣的景象突然大吼了起來:“都他媽的不要打!要打給我滾出去打!”
人們聽了這話也就都停了手,我也抹了抹嘴角的血。看場子的人見人們都停了手,就趕緊擠進來指着我鼻子罵:“你這個爛仔趕緊給我滾!”
可能剛纔打架的時候把力氣都用盡了的原因,停了一會兒我的身體突然感到無比空虛。我晃晃悠悠地去小桌子上拿錢,準備要走。可走近一看我放在桌上的錢已經不見了。但此時我已經完全沒有力氣跟他們爭論了,如果他們再動手的話我很可能會被他們打死。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扭頭走了出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開始後悔沾上牌九這個東西了,現在搞得我什麼都沒了,還平白無故地捱了一頓打。想來想去還是從此戒賭來得實在一些,打定了主意,我一路上也就沒再多想什麼。
到了寢室,脖子開始疼了,嘴疼得更厲害,於是我拿了西瓜霜噴霧往嘴裡猛噴。躺在牀上我開始越發的不甘心起來,從來就沒吃過這樣的虧,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我得想轍!
第二天,我給阿聰打了個電話。阿聰是我們這一區的巡警,在海南我們都跟同一個老師練習散打,他在省裡打過幾屆前衛搏擊,跟我是鐵得不能再鐵的哥們兒,就連他的老婆都是我給介紹的。電話裡我直接就問他,某某村有賭場你知道嗎。他說不知道,問我怎麼了。我說我想舉報一個地下賭場。他說可以啊,但他要先打電話給輝叔覈實一下。輝叔是我們這一區的警長,在海南生活期間他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不一會兒他就把電話給我打了過來,電話那頭很興奮。這個我不奇怪,他以前跟我聊起過,查抄賭場和洗頭房是他們所裡創收的一部分。他在電話裡說已經跟輝叔覈實了,那個賭場沒有任何靠山,今天晚上輝叔就可以帶人去抄。他還問我那裡的賭資大概有多少錢。我開始還有點不明白,後來他提醒我說,這裡舉報賭場是有獎勵的,收繳十萬以下賭資獎勵舉報者百分之五,十萬到三十萬百分之十,三十萬以上百分之十五。
還有這樣的好處?現在不光可以出口惡氣,前期輸掉的錢也可以拿回一部分來了,我也開始興奮起來。但是阿聰叮囑我說這個事千萬不要跟人亂說,否則的話很容易遭到報復的。
後來事情進展得還不錯,不過在抓賭的時候有人暴力抗法,輝叔還朝天開了槍。
在場參與賭博的人到最後一個也沒跑掉,全被抓走罰了款。整個舉報和領獎的過程也由阿聰安排,我並沒有出面。抓賭總共收繳賭資三十多萬,層層打點之後,我順利地拿到了兩萬多塊錢的線人費。
這麼多錢失而復得,戒賭的事早被我拋在了腦後,但這一次事件讓我深深地感到了地下賭場的黑暗和生活的殘酷。吃一塹長一智,從此無論是出局還是打場子,我都更加謹慎起來。
有句老話說,打賭打賭,打得贏才賭。所以,朋友們,打不贏,就不要賭了。